秦川临离开后,顾箫尘并未急着回去,而是重新打开了那本医书,研究上面的药方,时不时记录着什么。

  直到夜幕降临时,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躲在暗处的暗卫悄悄挪动了两下步子,瞥见了窗外的信号后,窸窸窣窣的离开了顾箫尘的房间,前去汇合。

  顾箫尘不动声色的又翻了一页书,另一个人在暗卫离开不久后,悄然推开了房门。

  “顾公子。”李太医手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进来后,不忘往门外环顾了一圈,确认没人跟踪他后,转身关上了房门。

  门外风声飒飒,在李铮推门进来的一瞬间,便有一阵风随着他一起进入了房间,连带着顾箫尘身旁放的书也就卷起了几页。

  待到房门关上后,一切又重新平静了下来。

  “方敛如今如何了?”顾箫尘并未抬头,只是在李铮进来后,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李铮拎着药箱,跪在顾箫尘身侧,“方小姐被王爷发派到了易县的一处官宦人家,昨日已启程。”

  写字的手一顿,顾箫尘侧目,表情带着几分失望,“齐南淮没杀她?”

  李铮点头:“是。”

  “……”

  齐南淮竟没对方敛下手?

  看齐南淮先前那副模样,分明自己只要给方家的人求情,他就会直接把人杀了,可如今,他为何留了方敛的命?

  莫不是他错估了齐南淮的意图?

  见顾箫尘面色不悦,李铮试探着问:“公子很想方小姐死?”

  顾箫尘没再说话,放下手中的毛笔,将自己誊写的药方整理好。

  转身将医书放回书架时,他微微仰起头,才再次开口,“当年对顾家下手的人,除了方峡,还有谁?”

  这并不是顾箫尘第一次问李铮关于顾家的事。

  或许更准确来说,从顾箫尘第一次见到李铮开始,他便已经发觉了自己同李铮的关系不太对。

  与其说李铮是陛下用来监视顾箫尘的人,倒不如说,那是顾箫尘刻意安排的,是他刻意想让旁人看到的假象罢了。

  在李铮给顾箫尘送解药的第一日,顾箫尘便在试探他,第二日就已经完全能确定,李铮是他安排在当今陛下身边的人了。

  也是从第二日开始,李铮便会在每天深夜前来,趁着暗处的人离开的功夫,帮他针灸,助他恢复记忆。

  只不过一开始见效甚微,顾箫尘并未能想起太多事。

  直到经历了那日方大人死在他面前后,顾箫尘才开始逐渐想起当年顾家发生的事。

  而方峡,正是当年害的顾家几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所以就连顾箫尘自己也想不明白,既然如此,自己多年前又为何要向先皇提出

  “除了公子先前处理掉的那些人,还剩京中两位权贵。”李铮答道:“只不过,以公子如今的势力,怕是难以撼动他们分毫。”

  说到这里时,李铮停顿了一下,“何况,那二位,是陛下的人。”

  “是吗?”顾箫尘转身,眼底似笑非笑,“那若是要处置他们的人,是齐南淮呢?”

  “公子的意思是……”李铮倏的抬头,“要借摄政王的手,来处置掉那些人?”

  先是用陛下的手处理掉一部分人,后又借机解决掉了当年和顾家有仇怨的方大人,如今他竟又将算盘打到了那阴晴不定的摄政王齐南淮身上了?

  这人当真不怕哪日齐南淮反应过来不对之后,直接杀了他吗?

  顾箫尘反问:“有何不可?”

  李铮:“……”

  待到李铮帮顾箫尘针灸完后,他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提醒道:“公子,陛下要的东西,公子莫要忘记。再有十来日,公子身上的毒便又要发作了。”

  “嗯。”顾箫尘双目轻阖,有些疲惫的用手撑着下巴,敷衍的应了一声,“我自有打算。”

  自己的记忆并未恢复完全,所以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裴云离此人究竟是敌是友。

  但单单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或许齐南淮才是最适合帮他的人。

  不过毕竟解药还在裴云离手里,自己有必要想个法子,既能不得罪齐南淮,又能在裴云离那里混过去。

  顾家当年的事决不能轻易的翻篇,那些人过了好些年的安稳日子,如今也是时候体会一下家破人亡的感受了。

  隐约又有些凌乱的画面浮现在他脑海之中,顾箫尘闭着眼睛,一点点的捋着那些回忆,竟又从中发现了另外一件有意思的事。

  夜色更深了些,过了没多久,房间内的烛火也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