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檀楚感到天旋地转，血液直往头顶冲，他一时无法处理身份暴露的冲击，手比脑子快打字质问对面：
「小猫没尾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六折出售：不必紧张，檀先生。」
对方回得慢条斯理，檀楚急得快崩溃，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小猫没尾巴：你到底是谁啊？？？你想干什么？？？」
「六折出售：请和我签约。」
「小猫没尾巴：你疯了？你什么意思？？？」
「六折出售：檀先生，您需要尽快冷静下来考虑我的提议，我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檀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这个人到底是谁，能知道他真名和家庭情况的不会是陌生人，但是他刚大学毕业，同事之间根本不熟悉，从小到大也没有谁能称得上朋友，门可罗雀的社交圈甚至找不到怀疑人选。
「小猫没尾巴：别告诉我哥哥，求求你」
哭泣带来的缺氧让檀楚的脑子无法继续思考了，他想都不敢想哥哥发现自己在做色情主播的话会有多失望，仅凭本能哀求着，被对面一步步牵着鼻子走。
「六折出售：只要您签下合同，我保证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小猫没尾巴：你想让我做什么……我真的接受不了卖淫……求求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檀楚人生中最长的一分钟，整整一分钟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万念俱灰，抱着大腿低声啜泣起来。
他无比后悔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在摄像头前脱了衣服，那时根本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身体竟变成歹人要挟的筹码。
「六折出售：我不会让你做那些事的，不要胡思乱想。」
檀楚哭得更厉害，抽抽搭搭的，不知道怎么回复。
「六折出售：如果您不放心，关于合同内容，您想知道什么就问我吧。」
「小猫没尾巴：合同会要求我做什么？」
「六折出售：合同期是一年，每月直播时长要达到10小时。」
檀楚揉了揉哭肿的眼睛，抱着强烈的怀疑：
「小猫没尾巴：就只有这些吗？直播内容呢？」
「六折出售：强制要求基本只有这些，内容随您。」
这下确实把檀楚弄迷糊了，如果合同要求仅仅只有这些，为什么对方要这么软硬兼施地强迫他签约。
「小猫没尾巴：我不能露脸，不能被人认出来」
「六折出售：我明白。」
「小猫没尾巴：我不想跟人pk，不想跟人合作」
「六折出售：这都是您的自由。」
「小猫没尾巴：可不可以不用真名签合同……」
「六折出售：这个不行。」
“呜……”
檀楚的眼泪又涌出来，滴在他膝盖上。
「六折出售：但我保证除了我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您的身份，合同当然要用真名签才有法律效益，虽然小猫这个名字也很适合您。」
檀楚晕晕乎乎的，满脸不知是哭出来还是吓出来的红晕，睫毛被打湿成一缕缕垂在眼角，可怜得要命。
「六折出售：您的诉求就是保护隐私和尊重您的选择权对吗？您是否接受我对您的直播内容进行一定程度的建议？」
「小猫没尾巴：什么程度？」
「六折出售：例如直播时使用道具、服饰的种类，如何回应观众，处理突发事件等等」
「小猫没尾巴：我不要过分的玩法」
「六折出售：好的。」
檀楚默默，有一堆话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干巴巴挤出来一句：
「小猫没尾巴：你不会骗我吧……」
「六折出售：我绝对不会骗您。」
「六折出售：那么，如果您没有别的问题，现在把合同草案给您过目。」
对面发来一个PDF文件，檀楚逐字逐句地看，大学时辅导员耳提面命的警惕合同陷阱他还没忘，然而看完之后他有些错愕地发现这个合约居然真的很正经，内容囊括他所有的要求，接受的不接受的直播范围划得无比详细，对面应该是在聊天过程中就把草案整理出来了。
「六折出售：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小猫没尾巴：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
「小猫没尾巴：既然内容都可以商量，为什么要这样要挟我？」
「六折出售：并不完全可以商量，我对您有其他要求。」
一瞬间檀楚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明星和经纪人的秘密情事，甚至总裁和秘书、魔王和祭司、后妃和太监的版本也走马灯似的转了一遍。他有些绝望地想，反正清白怎么都保不住了，卖给很多陌生人和卖给一个陌生人，至少后者好接受一点——这家伙的阈值已经被自己的幻想强制拓宽了。
「小猫没尾巴：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六折出售：您要和我见面？」
「小猫没尾巴：你不是要和我线下吗？」
对面许久没回复。
「六折出售：我不是要做那种事，只是想在合同之外与您做一个口头协定。」
「小猫没尾巴：口头协定？」
「六折出售：是的，没有法律效应，仅作为我与你的约定。」
「六折出售：在一年内成为百万主播。」
檀楚发出尖锐爆鸣声。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或许还是卖身陪睡更简单一点。
「小猫没尾巴：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六折出售：看来您对自己的魅力有错误的预估。」
「小猫没尾巴：是你对我的实力有错误的高估吧」
檀楚瘫在椅子上心乱如麻，对面这家伙给人一种理智的癫感，好像每句话都在伪装成正常人平静地发疯。
「小猫没尾巴：我真的要疯了，你是不是来耍我的」
「六折出售：我也不必冒着入狱的风险给您开这种玩笑。」
檀楚从椅子上弹起来，把键盘敲得梆梆响：
「小猫没尾巴：天杀的，我要报警抓你」
「六折出售：在您给警方提供证据的时候，您的哥哥也会知道吧。」
檀楚又缓缓坐了回去。
「小猫没尾巴：你真的很卑鄙」
「六折出售：抱歉，为表补偿我会在未来的一个月内给您安排直播推流、在新人主播榜单上会有一个属于您的推荐位。让我来当您的房管，可以吗？」
「小猫没尾巴：随便你」
「六折出售：好的。我注意到您在直播的时候应付观众的技巧有些拙劣，您很不擅长这些事对吗？」
电光石火间，檀楚想通了一些事情。
「小猫没尾巴：是你故意带头打赏把我架在火上烤？！」
「六折出售：我比您更清楚这里的观众想要看什么，也更清楚怎样才能给您带来最大收益，我只是想让您得到想要的。」
「小猫没尾巴：我不要钱」
「六折出售：您想要的是夸赞、凝视和被簇拥的高潮。」
「六折出售：我会让观众成为您尽兴的一环，只要您听我的话。」
被看穿的感觉让檀楚心虚气短，快要把嘴唇咬出血了，但对方说得露骨，他不自觉夹了夹腿，椅子上又有了点潮湿的水汽。
「小猫没尾巴：……我不会的你都可以教我吗？」
「六折出售：我的职责。」
「小猫没尾巴：你不觉得麻烦？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六折出售：百万主播的金牌经纪人就是好处。」
「小猫没尾巴：你可真有事业心」
檀楚一直都不是很能理解这些上进的人，他只想找个地方窝着睡觉，或许比起做人，做个观赏宠物会让他更快乐，一想到从今以后必须得认真经营直播事业，檀楚对这个始作俑者气得发狂。
「小猫没尾巴：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六折出售：只是你的经纪人而已。」
「小猫没尾巴：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六折出售：合同期满您就可以摆脱我了，到时候您会知道我是谁的。」
“啊啾——”
檀楚打了个喷嚏，浑身的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初秋的天气长时间不穿裤子还是有点冷的，他拖着因久坐而麻痹的双腿，挪到衣柜前加衣服，回来的时候对方的头像已经变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