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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文婕和周舒玉已经离开，程铎又翻起了照片，总觉得小时候的方青意有几分眼熟，方青意送走了她们回过头就看到程铎还在摆弄他的照片，跑过去把桌上散开的照片全收了起来。
“别看了，不好看的。”
可程铎手里还有一张，站起来举高了存心不给他，“我觉得很好看啊。”
方青意站在程铎面前就显得娇小玲珑，身高和气势都矮了一截，踮脚拿都拿不到照片，“你就仗着你长得比我高。”
想起来了，他和方青意小时候的确是见过的，那时候他被文婕带去参加好友的婚礼，周舒玉和方青意也来了，两位母亲交好，无话不谈，也把孩子凑在一起做自我介绍。方青意脸小小的，藏在周舒玉的身后只露出半张脸，眼睛却滴溜溜地转，把程铎打量了个遍。
可他当时以为方青意是个小女孩，那模样怎么看也不像男生，还没到变声期，声音细细的，自我介绍说得磕绊，但眼睛却没从程铎身上移开过。
后来还来了几个其他宾客带来的小孩，程铎觉得无聊，只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奈何玩游戏少人，被拉去充数。程铎一直不理解角色扮演有什么好玩的，俗套的王子公主游戏，居然也有人乐此不疲。
因为外貌出挑，程铎从来没有演过除了王子以外的角色，那天却迎来了角色扮演里的第一次挑战———另一个小男孩也要演王子，理由是他觉得程铎长得没有自己高。
大家争执不下，小孩子讲不出什么所以然，吵吵闹闹地各执一词，程铎本来就没兴趣，他喜欢就让他演，这时候却有人突然提出让公主来选。
公主自然是方青意，那个年纪的小孩已经渐渐有了审美观，看谁漂亮就一窝蜂地推选出来当公主。
“当然选我啊，我比他高多了。”小男孩傲气地看一眼程铎，这么个小豆丁来演王子，白马都骑不上去吧。
方青意思考了一会儿，说：“可是你比他大呀，长得比他高不是很正常吗？等他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说不定比你还高呢。”
小男孩很不服气：“可他现在就是比我矮啊。”
“但是。”方青意也有些为难，“他比你长得好看很多呀。”
和公主站在一起自然是登对最重要，癞蛤蟆怎么配天鹅呢，小孩子们看看程铎又看看那个小男孩，最终都倒向了程铎。可程铎才不想演什么王子，也不想参与这么无聊的游戏，方青意却兴高采烈地牵了他的手，“那就你来演王子了哦。”
方青意身上还有着小时候零星半点的影子，等比例放大的五官，就算长大了脸也还是小的，太过秀气的长相，只是那时候充满好奇和探究的眼睛现在已经会瞪人了，脾气也见长不少。
“我想起来了。”程铎把手里的照片放到了桌上，“你以前选了我对不对？”
方青意被他搞得云里雾里的，选什么，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他和程铎，他也不会选程铎。
“你说什么呢……”
“以前不是玩那什么过家家吗，你选我做老公了。”
要命了。那时候的小孩哪懂什么老公老婆的，程铎口无遮拦的，偏要把黑说成白，他什么时候选程铎当老公了。
“你别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不是你选的？哦，你想装记不得，还真聪明啊方青意。”
方青意不是装，是真的记得不太真切了，但大概有个模糊的印象，可那哪是选他做老公，明明只是小孩子的游戏。
“所以呢？”
程铎半开玩笑似的：“所以你要负责。”
程铎居然叫他负责，这个叫他负责的人长了一张责任感严重缺失的脸，不知道谁才该叫人负责。
“谁会把小时候的话当真啊。”
他也知道程铎没有当真，只是找个由头要在口头上占他便宜，方青意在心里默默地想，说什么负责呢，如果自己真的当真起来，程铎恐怕也不愿意吧。
其实方青意也并不总是愿意扮演公主的角色，开始几次也觉得开心的，能和朋友玩又能做主角，可后来也疑惑地想为什么自己不能是王子，不能是某个男性的路人甲乙丙丁。
可站在镜子前的时候似乎又找到了答案———他不仅比别人多了不该有器官，连骨架和肌肉线条都十分阴柔。从身形上大致能看出是个偏瘦弱的男性，但配上这张脸，总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因为身体特殊，方青意从很小开始就被告知不要在小便池上厕所，他每次都会去隔间上。和他一起的同学都说他太讲究，都是男的，露个鸟有什么关系。
可只有方青意自己知道，这些最简单的小事却是他一辈子都做不到的。
有着这样的身体，大抵从一开始就和真爱绝了缘，他也羡慕过别人成双入对，可对于方青意来说，这些都太遥不可及。他没有太把程铎的话当一回事，心里自嘲着，不过只是这样一句话，他就兵荒马乱起来，真的真的，太没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