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纹倒映在天花板上，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
红色生命线出现在监护仪的屏幕上，滴答滴答规律地传出让人勉强心安的声响。
困在病床上的人面目模糊，看不清楚长相，也正是因此才让林殊意识到自己身处于梦境中。
在他注视到病人的那一刻，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倏地从背后逼近，霎时间，眼前的空间扭曲崩塌成无数碎片。
仿佛灰蒙蒙地飘着雪，他仰着头站在原地，缓慢艰难地抬起手，脸上原来已经一片冰凉湿润。
梦醒了。
林殊睁开眼，难以言喻的难过涌上来，泪水止不住地流。
身旁还在睡梦里的人眉眼微皱，环抱着他的力道下意识收紧。
可越是这样，林殊的眼泪越是汹涌，他侧过身，满脸泪水注视着自己的爱人。
抑制不住地抽泣声泄露出来，他连忙捂住嘴将脸埋进被子里。
“乖宝？”虞知恒听到声音清醒过来，连忙掀开被子将人抱住，“怎么哭了，还是不舒服？”
浸润了泪水的瞳孔琥珀般透明漂亮，因为刚睡醒，他的脸颊皮肤很白，眉头微蹙着，快碎掉似的。
林殊哽咽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只摇摇头，整个人蜷缩进他的怀抱，手臂紧紧环抱住对方。
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哭了，虞知恒缓缓摩挲着他的后颈，语气温柔地安慰他：“不哭了，过几天节目播出大家光顾着看你哭鼻子了。”
这话拿来哄林殊还真有用，他从怀里抬起头，红着眼软下声音：“现在还在录制吗？”
“在录呢。”虞知恒低下头吻他唇角，被人躲开了，他哭着还不忘保持两人的距离。
“我还没刷牙。”林殊推推他，红着耳朵从对方怀里坐起身，缓和着梦境残留的情绪。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一坐一侧卧的姿势维持了很久，直到林殊将蒙在头顶的被子揭下来，主动催爱人起床先去洗漱。
摄像机全程跟着房间里人活动的轨迹运转，结果正认真录着呢，突然黑色衣服盖上来。
青年说话声音像是小猫爪子在轻挠似的，他欲盖弥彰般解释道：“我们要换衣服啦。”
确认镜头被遮挡后，林殊换好衣服，跑到沙发边，补偿给爱人刚才拖欠的吻。
他睡完一觉起来，高反的症状减轻了不少，除了偶尔跑快了还有些头晕外，好像就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衡量标准之一就是两人近距离接触的时间显著增长。
但好歹是要录制节目的，不能拖太长时间，林殊挪开虞知恒的手，气息有些不稳。
虞知恒蹭蹭他的鼻尖，而后才站起身去替他拿外套。
镜头终于得到解放，摄像机迫不及待地左右摇摆着头，最后抓到了远处晃着腿坐在沙发上的林殊。
青年上身叠穿了英伦风的复古马甲衬衣，下半身搭配的是短裤和过膝袜，说不出的精致可爱。
只是大腿露出的那截雪白的肌肤不知为何留下了些若隐若现的淡淡红印，像是被人用手掐过。
林殊没注意到，但虞知恒却率先反应过来，他按着人把风衣给他穿好，扣好扣子，彻底遮盖住露出的那片皮肤。
某种意义上，很难不说是某人的占有欲发作。
青年全程都乖乖得任他动作，最后化作树袋熊紧紧黏到他身上，不舍得动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噩梦，今天他格外黏人。
两个人起得很早，收拾妥当后天才彻底亮，看时间差不多他们就下楼去到节目组要求集合的院子里。
相比起林殊，虞知恒穿得很简单，一身从头到脚的黑，但即便如此，宽肩窄腰长腿的模特身材也让他穿出了时尚杂志封面给人的惊艳感，外套是配合着林殊的英伦风纯黑大衣，两个人牵手走在一起非常登对，远远看上去跟对热恋期的小情侣一样。
惊不惊艳不知道，反正是直接把楼下等待的那对小迷弟给看迷糊了。
周周赏心悦目地端起酥油茶喝了一口，还招呼两人过来一起喝：“他们说这个可以缓解高反。”
“我今天已经好多了。”林殊拉着虞知恒走过去，坐在他们边上，接过冒着热气的酥油茶：“怎么起得这么早？”
趴在桌边撑着下巴的沈一举起手，周周替他解释说：“我们今天是带队导游，他一大早就起来做攻略了。”
“确认好今天去哪了吗？”虞知恒担心海拔太高的话，林殊身体到时候又要吃不消。
“我昨晚联系到了这边的地陪，他说目的地那块海拔还行，但比这边要高点。”沈一将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他们看。
是距离市区几十公里外的露营地，因为是在半山腰上海拔还挺高的。
“可以的。”林殊的视线落在最后一张宣传图上，被那上面可爱的小羊羔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眼睛都快放光了，虞知恒坐他边上好笑地看着他。
这时候楼梯传来脚步声，于黎率先走下来，手里拎着一个水壶和他们打招呼：“早。”
众人跟他打过招呼后，沈一率先开口询问：“文姐今天身体状态怎么样？”
“她挺好的，”于黎放下水壶，从口袋里拿出防晒涂在手臂上，“夜里退的烧，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那我给文姐一起订博物馆的票了？”沈一又把去牧场的事情说了一遍，后面干脆把找到的照片都发到了大群里。
于黎点了点头，又跟他们寒暄几句后才转身往厨房走。
仅仅是隔了几分钟，文玥也从二楼下来，她先是从楼梯口探了个头下来，而后开口询问道：“有人可以借一下防晒吗？我带来的找不到了。”
林殊闻言停下咀嚼牛肉饼的动作，将咬下的饼皮一口咽下去，想说话结果不小心噎到了，还是虞知恒在边上给他递的水。
“是不是在黎姐手里？刚才看到她在用。”周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压抑着笑意替他回复。
走下来的文玥道了谢，又问于黎去了哪里，得到答案后走向厨房，走路时步履肉眼可见的虚浮，脸上也不见血色。
不像是于黎说的，状态有明显好转的样子。
客厅里剩下的几人收敛起表情，相顾无言，沈一手机里的购票信息才填了几行，他抬起头，犹豫后小声开口问道：“我要不还是去问下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