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看电影看到十二点过两分,艾尔海森困恹恹地靠在沙发上,你放出信息素安抚他,他就干脆合着眼在边上睡觉。

  和这种人一起看电影真是太没有乐趣了,还是和达达利亚他们看电影乐子比较多。这点吐槽的话你不敢在艾尔海森面前说,虽说他看起来不会像普通的alpha一样极端情绪化,但是他毕竟是个易感期的alpha,对omega有着强烈的占有欲。说了你怕出事。

  你在看完电影之后才把艾尔海森叫起来回去睡觉,他属于是真·刚醒,困得呆毛都蔫下来了,你手贱地撩了一下他的呆毛,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踢踢他的鞋子,道:“回去睡觉了。”

  艾尔海森不太清醒地看了你一眼,闭了下眼睛。你转身往他的房间走,过了一会儿,沙发上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艾尔海森关掉落地灯,打着哈欠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倒头就趴在了床上。

  你有趣地看着他,趁人之危摸他脑袋,掐着嗓子说:“哎呦,这是谁家的宝宝呀?”

  艾尔海森:“?”

  他重新睁开眼,撩开被子端正地躺好,瞥了一眼你,道:“还不睡?”

  “我下午睡得够久了。”你说是这么说,还是钻进了另一边的被子,有点不太适应地蹭了两下,但被他的信息素包围,油然而生的一种安全感很快让你放松下来。

  你在黑暗里小声说:“晚安。”

  艾尔海森愣了一下,道:“……晚安。”

  002.

  半夜时你的身体开始发出警报,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你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自己很是难受,下意识往另一种信息素散发的人身上靠了靠,脑袋抵在对方胳膊上,然后就继续睡了过去。

  艾尔海森被你过分浓郁的信息素吵醒。他每次易感期时睡觉都睡得极其不踏实,时常因为身体上的不适而清醒,让他心情不好的同时又有些习以为常。只是忘了这次还有你在边上,omega的信息素抚慰了alpha的烦躁,他睁眼盯着天花板两秒钟,然后叹了口气,转身把你翻了个面,咬了你一口。

  你遽然清醒过来,手指攥着床单哆哆嗦嗦好久,脑子都还有点懵,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刚刚平息下来,第二次标记又开始了。

  接连三次标记,你的信息素心满意足地停下折腾,你昏昏沉沉地想睡觉,艾尔海森舔舔牙,买三送一,额外给了你第四次标记。你抗议地蹬了两下腿,仿若蜉蝣撼树,腺体肿胀得难受,身体里的信息素彻底被他的信息素压制,短时间内无法兴风作浪。

  解决完你的问题,艾尔海森才坐起来,下床前往盥洗室。

  003.

  隔天你醒来的时候差点把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给忘记,幸亏有没能得到完美休息就又加深了疲惫酸痛的身体,你锤着老胳膊老腿走出卧室谴责艾尔海森的第四次标记,他端着咖啡杯喝着咖啡,八风不动、泰然自若:“多标记一次,距离下一次情潮的时间就能拉得更长,还是说你很喜欢神志不清醒?”

  你咕哝:“那倒没有。”

  就是一下子四次你受不了,你感觉到现在后颈都是延续不停的痛,痛得你头疼。

  你摸了摸后脖子上贴着的疗愈贴,遗憾地想怎么omega就不能标记alpha呢?明明两类人里alpha在易感期才是最没有安全感的那个,标记他就不会让他没有安全感了啊。

  偏偏标记的是omega,为什么啊。

  你一头扎进盥洗室。

  大概是艾尔海森给你灌的信息素确实挺多的,你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正常状况,在这段时间里你把之前没做完的任务处理了一些,你整理情报归类制定下一步行动目标的时候,艾尔海森也做着同样的事。

  他的数据网散开之后信息量格外的庞大,以至于你不得不坐到另一张沙发上去,然后瞅瞅他张开的一人宽屏幕,问:“你不觉得屏幕张那么开看得脖子会很酸吗?”

  艾尔海森眼眸中流淌过屏幕的冷光,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太小了妨碍阅读。”

  这话有理,你点点头,然后看看自己同样张得很开的屏幕,以及上头凌乱的线条信息网,淡定地按了自动整理。

  刚才歪七扭八联系在一起的线条和情报在一瞬之间收拢成一张清楚分明的思维导图,将散乱在周围的主题字句推到了一边,你凝视着那些时间、人物、事件,逐渐排出了一整张时间表,给出了行动空间,预备着手行动方案。

  但是缺了地图。

  你一边迅速核对自己已有的情报,一边问艾尔海森:“烬寂海的地图你有吗?”

  “没有。”艾尔海森抬了下眼睛:“你们打算进去烬寂海?”

  “凯亚的需求。”你抓抓脑袋,道,“我记得有个人去过这个地方,斯坦利是么?”

  情报网瞬间被广袤的宇宙银河所代替,旋转的星系被无限放大,最终聚焦于一颗翠绿的星球上:“啊,没错,冒险家斯坦利。”

  你发给他一条消息,询问他烬寂海的地图能否出售,等待他回复消息的时候,又找出了刚才做到一半的情报网。

  “梅洛彼得堡的莱欧斯利先生在询问原始胎海水的走.私情况,”你随意分享了一条情报,道,“枫丹和须弥挨得挺近,你们可能会更加清楚一些。 ”

  “路线还是人?”

  “都要。”

  艾尔海森眼眸略一偏转,一张巨大的地图打开在你们面前,你被吓了一跳,仰头看着这三米高的地图,呆了一下道:“没必要放这么大吧?”

  “原始胎海水的走.私路线从枫丹开始遍及全星系。”艾尔海森伸手定位到枫丹廷地图上,缩小了一些,于是背景中的星空显得安宁又深邃。“百分之五十的星盗都接手过这项任务,如果他想要调查,全枫丹都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去打击这些路线。”

  错综复杂而颜色各异的线条纠缠在一起,你关掉自己的屏幕,起来坐到艾尔海森边上,凝视着这些路线,皱了皱眉说:“几乎是商道。按理来说应该有人会进行抽查。”

  “原始胎海水只对枫丹人有影响,对于其他人来说就只是一瓶水而已。除了枫丹,没人会去管一瓶水。”他收缩整个枫丹地图,于是你们看到所有路线当靠近枫丹之后,都从杳无人烟的地方进入。甚至还有水下通道和地下通道。

  “他们的领空巡队没有发现外来商船并没有停泊在特定的停泊口吗?”

  “新型材料能够屏蔽检测装置的巡查。再避开人眼,谁知道会降落在什么地方。而且枫丹并不小。”

  “这调查起来确实费劲……只能寻求中央联邦的帮助。”

  艾尔海森哂笑了一声:“我并不觉得他们伸出援手。”

  你哑然,随后道:“也是。毕竟低浓度的原始胎海水可是暴利商品。”

  而谁会去关注高浓度的原始胎海水对枫丹人的伤害呢?

  “芙卡洛斯正在研制抵消原始胎海水影响的药剂,”艾尔海森抱起胳膊道,“目前已经进入临床试验的阶段,经过检测之后,应该就能全民治疗了。”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原始胎海水只对枫丹人有伤害。”你转头看向艾尔海森,“它对混血有什么作用吗?”

  “我记得官方解释是枫丹人的基因中有一个长约700bp的片段和正常人不一样,有启动子和终止子,但一般来说这个片段并不被转录翻译。但是原始胎海水能够刺激RNA聚合酶进行转录并翻译合成一种酶,这种酶会导致一系列突发疾病的产生,比较明显的例子有心律紊乱和免疫系统失常,脑细胞遭到免疫系统的攻击,最终猝死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死亡。就算是混血,也拥有同样的待遇——这项原理只要学过初中知识就都明白,你不可能不清楚。”

  艾尔海森看着你的眼睛,你无辜地眨了眨眼,晃了两下说:“也许我忘了?”

  他面无表情地转头回去重新看向地图:“没事做我可以把这张地图发给你。”

  你震惊:“啊?真的假的,这么大一张?你确定?”

  制作这张地图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和心思吧?这可是走.私路线地图!在进行调查的过程中,人都可以栽进去不知道多少!

  艾尔海森道:“是之前迪希雅和赛诺他们从星盗手里抢过来的,我只是做了合并成一张地图的工作。”

  “那也挺麻烦的……毕竟是你们的东西。”你道,“还是做交易吧?你想要什么?”

  艾尔海森没有犹豫:“你们在中央星的势力分布情况。”

  你举起手打了个叉:“驳回。”

  他退而求其次:“须弥需要在中央星建立一个地下基地,我们不想和你们发生地盘冲突。”

  “你这个理由很假。”你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转而看向他的屏幕,“把中央星地图打开,我告诉你你们可以建在哪儿。”

  “看来你对其他组织的地下基地分布情况也很了解。”艾尔海森没有动静,只是这么说。

  你睨了他一眼:“怕我再知道你们的基地?也不要紧吧,大家都在中央星,到时候总是会有往来的。大不了我告诉你一个。”

  “一比一平了。”他斤斤计较,打开了地图。

  你翻了个白眼:“看在莱欧斯利的面子上。”

  他的手顿了一下,你道:“你的地图到我手上再到莱欧斯利的手上,我是赚了的,又有情报又有钱……钱我给你好了。至于情报,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我们最近才知道的情报。掌握这条情报,其实对我们来说只有一个用处。”

  艾尔海森示意你继续说。你看着中央星的地图,目光落在金字塔大厦上,嘲讽地笑了笑:“大慈树王并没有死。”

  艾尔海森皱起眉:“基本上所有的检测都显示无误。”

  “那当然,那确实是她的尸体残片。”你侧头看向这个在须弥组织之中一人之下的管理者,“但她的'精神'留存了下来。”

  艾尔海森沉默了很久很久。

  你听见窗外暖洋洋的太阳把庭院里的兰枝树晒得卷起叶片的窸窣声,摇晃的影子穿过明净的窗户落进室内,无声地摇摆,静谧而温柔。

  就像是很久以前的那个璀璨的秋日下午,有着生机勃勃的翠绿色眼眸的女人站在空旷无人的星球中央向所有人告别,她的身躯被不知名的病毒感染,呈现出黑紫的不详色彩,周围环境都沉默地腐烂、化为灰烬,阴暗灰败的色彩几乎吞没了她的眼睛。

  但她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抬起手和所有人辞别。高空中闪过一道苍白而炽烈的光,光线中她的身影和那肆虐的病毒一并模糊不清。

  宇宙中有数以亿计的人曾亲眼注视着那时最伟大的智者死亡。人们杀死她,用最高尚的理由。

  在距离那个废弃星球数万光年以外的须弥,她的后继者在她死亡的那一刻,从培养液中睁开了眼睛。

  “薇塔在虚空装置中留下了一个引导性的自己,指引须弥在新生智者成长起来之前稳定存在,但那只是一串由她编写而成的人工智能,它的一切行为都通过计算演绎。”你拉大金字塔顶尖的那一层,眸光深邃冷淡,“可女王不一样。女王从病毒中留下了她的'灵魂',囚禁在网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