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盛夏其实是个不错的季节。
尤其对于青春来说。
炎热的天气和冰凉的雪糕,明亮的阳光和浓绿的树叶,欢笑的少年少女和闷热的风,胸腔里鼓动的心脏年轻有力,心思纯澈干净。
从咖啡店里踏出脚步,阳光落在你身上时,你便突如其来地感受到了一种岁月流淌的力量。
你注视着街上打打闹闹的年轻人们,看他们意气风发,活力满满,背起手感叹道:“青春啊。”
艾尔海森打起伞来,看了一眼那边的生机勃勃,拉过你的手从咖啡店门口离开:“你我现在都符合你说的'青春'阶段。”
“我只是感叹一下。”你道,“而且我有一种奇妙的感受,看着他们这么快乐美好,总觉得和我隔得很遥远。”
“那是因为你不是参与者。”艾尔海森淡淡地说,“当你回归到朋友身边,和他们打打闹闹的时候,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这句话让你想起之前他的观点:虚无主义存在的原因是人感到孤独、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撇了撇嘴,对这个观点持保留态度。毕竟有些人即便天生拥有了很多,他仍旧会觉得这个世界毫无意义,这是一种想法、概念,是过度思考,与自身无关。
不过当下他说的这句话你赞同:“那倒没错。和你在一起我就变得老气横秋了,肯定是因为你太冷静的缘故,没有少年意气。”
“你和我谈恋爱还不够'少年意气'?”
“青春偶像剧也不对啊。哪个青春偶像剧是像我们这样演的。”你想了一会儿,以拳锤掌,“明明我是在早恋,按道理来说应该轰轰烈烈,经历老师和家长的诸多磨难,说不定还会有什么误会然后分手好几年,最后久别重逢来一次青春疼痛文学重归于好。但为什么我感觉我们现在的状态是老夫老妻形式——你有什么头绪吗?”
艾尔海森说:“大概是因为我们很清楚我们在做什么。”
普通学生的茫然和不确定、受世俗裹挟并没有出现在你们身上,你们很确定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将来要干什么,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这段感情最终会以什么形式结束。
误会在你们之中不会存在,问就是两个人有脑子有嘴,会好好沟通,什么错过之类的桥段也不会发生——难道他们不知道要为突发情况预留挽救时间吗?
你道:“年轻人苯基乙.胺上头控制不住啊。多好,这才叫年轻人。”
你已经被艾尔海森带着步入老年了。
艾尔海森不在意地说:“和同龄人谈恋爱,你估计并没有兴趣。”
“准确来说你也是我的同龄人。”
“普通高中生。”
你笑起来,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好热啊……”
002.
艾尔海森知道这段感情关系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尾。
你自己可能不清楚。但他已经清楚。
——你喜欢他。
而既然如此,在两个人的情感消磨干净之前,他会维持这段关系的平稳充裕,以达到最美好的程度。
003.
开学的演讲典礼你上台演讲。
稿子是艾尔海森准备的,因为你实在写不来这东西,吵了他很久,他才用一张物理试卷和你换了演讲稿。
艾尔海森的文笔好过了头,以至于钟离先生看到这份稿子的开头就知道不是你写的,但他也没说什么。
于是你就这么昂首挺胸地上台了,低头一看乌泱泱的一片,花了一点时间才从底下几千个人里找到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边念稿子,一边瞅他们在干什么。
嗯。温迪和弗朗茨在打牌,你相信弗朗茨肯定是不愿意的,他一定是被温迪给缠的,否则他怎么可能不听你说话。
莱依拉在睡觉,你确信这孩子昨天晚上熬夜补暑假作业,现在累坏了。然后往旁边一看,好家伙,倒了一大片,菲谢尔莫娜行秋重云宵宫一斗林尼芙宁娜等等等等都在呼呼大睡,看来这些人昨晚组团补作业去了。
然后就是打游戏的。
班尼特和雷泽头碰头在那打,达达利亚缠着友人秋,没有注意到背后站了一个威严的班主任。
班主任钟离先生发动了制裁!
达达利亚和秋的手机被没收了!
达达利亚哀嚎中!
你平静地挪开了眼神。
自找的,叫他不听你演讲。
下台之后,你把稿子收起来放进书包里。等到散场了,夏洛蒂才跑过来对你说:“风笛!稿子能不能刊登在日报上?写得太好了!”
你“啊”了一声,才说:“不是我写的,我要去问问他才知道可不可以。”
“那你问问呗,这篇稿子真的写的很好!词藻优美而且振聋发聩!”她摸了摸下巴道,“就是感觉文风很眼熟。”
你沉默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高三榜会张贴优秀作文。艾尔海森的作文屡屡上榜,只要学生不是像你一样沉迷化学生物,多多少少都看过几篇艾尔海森的作文。
而你还是从艾尔海森那里听说他的作文是贴在榜上的。难怪钟离先生老是让你去看榜。
你发消息问了艾尔海森,他很快回答你说,随意。
于是你把稿子给了夏洛蒂,顺便道:“稿子是艾尔海森写的,登报的时候记得别写错了。”
“哦哦……原来是艾尔海森学长,难怪!”她抱着演讲稿,并没有在意你的稿子是艾尔海森代写的这回事,毕竟是你嘛,你和很多人关系都很好,而且你苦手文学也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所以她只是美滋滋地说,“那我就去刊登啦,明天你就能在报纸上看到了!”
她和你挥了挥手,就一溜烟地跑不见了。你慢了一步才想起来喊:“原稿记得给我拿回来!”
夏洛蒂淹没在人群里,只有声音传了过来:“知道!”
004.
高三学业相对来说繁重了些,还多了晚自习。
托钟离先生的福,你的晚自习变成了物理补课,艾尔海森带着你去了学校大学部的自习室补课。
自习室是独立的小房间,隔音功能很好,有单人房也有双人房,除此之外就是图书馆的那种自习室,一堆人一起自习,很有上课的感觉,适合那些一个人坐着容易玩起来的人。
艾尔海森找了一间双人房,插上校园卡,房门就显示自习中的字样,按每小时三块钱收费,你补课补下来,要花九块钱。
将近一杯奶茶呢。
你有点心疼。
艾尔海森把你的书包放在椅子上,随后坐下来道:“那还不赶紧学,别浪费时间。”
现在就真是时间就是金钱了。
你赶紧坐下来,把书和草稿纸拽出来,一脸严肃地说:“来吧!早点搞定,咱们就能早点出去,少花点钱!”
艾尔海森没接话,只是拿过你的笔,看了看今天你要学的内容,然后放平了书,开始给你讲课。
自习室内很是安静。
讲授时间结束之后,就到了你的练习时间。你低头写着题,艾尔海森便打开自己带过来的书,打发时间地看着。
某个瞬间你不小心踢到了他的腿,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抱歉”,声音小小的,显然是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能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都算努力分了点心思出来。
艾尔海森没有说什么,把腿挪开了些,省得你又撞上他。
补课休息的间隙里,你问艾尔海森,晚上给你补课,他就不能早点回家休息了,是什么感受?
艾尔海森说:“你希望我是什么感受?”
你比了个叉,闭上眼摇了摇头:“是我在问你哦。”
艾尔海森说:“没什么特别的感受。除了椅子坐起来没有沙发舒服之外。”
你歪歪头看着他笑了起来,然后说:“亲爱的,你该庆幸我没有给你挖坑。否则我下一句就会是'怎么,和我待在一起难道你不开心吗'。 ”
艾尔海森眨了下眼:“没有。”
你又说:“没有是什么意思?”
“没有不开心。”
“那就是开心?那开心到什么程度呢?比你一个人待着看书还要开心吗?”
你忍着笑看着他,到这里就是一道送命题。艾尔海森思考了一下,才说:“这不是二选一的题,假如可以,我希望我看书的时候有你在身边,不需要过多的交谈也可以。”
你:“哦……特意说最后一句话,是因为你觉得我吵?”
艾尔海森:“……”
他一下子没跟上你的脑回路,眼睫颤了颤,有点茫然的样子。你没忍住笑了起来,在他沉默又无可奈何的注视下笑了好一会儿,才说:“让你见识一下所谓的送命题。所以现在你有没有发现,我真是善解人意?”
艾尔海森往后靠在椅子上,神态松懈下来,有点懒散的样子,道:“感谢你的高抬贵手。”
你撑着脑袋看着他,他望着自己跟前的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秒钟才注意到你盯着他看,于是又朝你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你摇摇头,趴在桌面上,侧着脑袋道:“大众的审美还是蛮正确的……学长,我感觉你越看越好看。”
艾尔海森勾了勾唇角:“我知道。”
坦白来说,就算外貌确实是加分项,但大多数时候艾尔海森不在意自己长得如何。现如今你说这话时他也并非因为你话语的表面意思而愉快,而是因为其背后代表的含义。
首先,在被他拉高了颜值标准之后,你对其他人的欣赏自然会停留在初级阶段,难以更进一步,除非有什么其他因素。其次,有句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喜欢的人,当然越看越觉得好看,尤其是对于刚动心的那些人来说。
*俗称:热恋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