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凝聚在唇珠上,最终在一次唇瓣分离时,融于舌尖的温润。
感觉口中多了一丝微咸,空昏沉的意识逐渐清醒,眼神也不再充满妒火。
此刻的散兵如同没有支撑的布娃娃,软软地靠着空的肩膀,只要空一放手,他就会倒向一边。
他哭了?是被我欺负哭了?
空的视线逐渐聚焦于散兵脸上,指尖迅速撤离了雷纹。他盯着散兵眼角的湿润,心里的愧疚和占有欲各据一边。
愧疚于不顾散兵的意志,强行触碰的雷纹,占有欲则在说:就该此刻拿下散兵,让他彻底成为我的人。
他一点点擦掉散兵脸上还未干的泪痕,摒弃了心中的杂念,缓缓拥抱了散兵,轻声细语地在散兵耳边诉说着歉意:“抱歉,是我没顾及你的感受。等你醒过来之后,怎么对我都可以。”
此时,窝在空怀里的散兵已经被孟蝶所掌控。
孟蝶觉得有些奇怪,一方空间内的樱花明明是死物,怎么会绽放?
而且那樱花瓣就跟刀子一样,是直接刮在她身上,本来还在做大梦的她,直接被疼醒了!
孟蝶简直是无语凝噎,直到掌控了散兵的身体,她才看明白了空这小子对散兵做了什么。
听着空那温柔的声音,孟蝶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双手都握成了拳,一拳朝空肚子捶去,一拳朝空裆间捶去。
孟蝶毫不留情大喊一声:“滚,死渣男!你的报应这就来了!直接变废人吧你!”
空由于右手被伤口所桎梏,只能用左手挡住了冲裆间的那拳。
他结结实实承受了孟蝶用散兵身体全力挥出的一拳,这一击的力量足以将普通人半残,但空却拉出了一颗黯淡的星星挡了一下,所幸没有受多大伤害,也就是震晕了过去。
孟蝶咬牙切齿,想再捶一拳,但又想到散兵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有散兵没有失忆前的嘱托,拳头落到了一半又停下来了。
“啧!真麻烦,死脑筋!”孟蝶收回拳头,直接冲到了外面的椅子上,躺了上去,回到了一方空间。
散兵残留在身体里的那些感觉,她是半分也不想承受!
夜晚的月光总是伴随着凉风,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伴随着树叶的清香,散兵在毛茸茸的触感里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被月光照得发亮,柔顺且金黄的毛发?
他凑近闻了闻,似乎是一种甜蜜的果香,与空之前喷的香水一般,但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喜欢。”散兵凑近了闻了闻,心情也变得愉悦了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毛发太长,竟然有几根擦着脖子滑到了雷纹上。
残余的感觉顺着雷纹扩散,让散兵的心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人偶在设计之初应该不会有这种独特的感觉才对,但为什么我就有了人一样的感觉?还有心里正在萌生的感情,又是什么?
散兵勾出了一缕金发,放在眼前,对悬在空中的月亮比着长短,脑袋里却在思考着关于自己情感的问题。
空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是不是空制作的人偶?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还有脖子后面的雷纹……
散兵小心伸出一根指头,轻碰了一下雷纹的位置,臆想到的感觉并未出现。他盯着手里的那缕金发,侧过身,轻扫了一下雷纹,强烈的电流刺激感再次出现。
与之前的似乎有所不同,这次带了些灼烧感涌向了下腹。
散兵微微弯曲着腿,紧闭着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但还是在齿缝间溢出了一声轻喘。
为什么一接触空,就会变成这样?
散兵喘着气,从这张竹床上爬了起来,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在弄清楚之前,还是离空远一点吧,这个感觉……
散兵微微一撇,似乎看到了一双炯亮的眼睛。
那眼里似乎满藏着他所不知道的情绪,但他却好像能感受到一种名为“喜欢”的存在。
这一瞬,远离空的想法刚产生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喜欢,是甜蜜的存在?空……喜欢我?喜欢我这个非人生物的人偶吗?
自带着一片空白苏醒后,散兵就有许多疑惑。
他难道不是量产型的人偶吗,用于排遣主人寂寞的玩具,可以随时抛弃的存在?
风刮过散兵的额头,带走了一些汗水,似乎也让散兵回想起记忆里,那冰冷的实验室。
他不想变成记忆里那堆废弃残渣的肢骸,不想成为那个毫无感情存在的零号。
从营养舱里掉出来的那一瞬,他落入了空温暖的怀抱。当时的他就决定不能让空抛弃他,因为空是他唯一的执念。
执念?
散兵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
为什么对空有执念?为什么他想牢牢抓住空?
散兵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处理局的地下牢房,同时心底也浮现了一个答案:哪怕是将空锁入地牢里,也不能让他离开我半分。
散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对着空傻笑了一下。
他盯着那双亮晶晶的眼,将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空被这轻柔的话语击中了心田,眼中的欢喜几乎要让散兵承受不住。
不会离开他?散兵接受了我!
几乎是第一时间,空就确定了这个想法。
他并非不懂,这般短暂的相处换来的情爱也是短暂的。可他完全有把握,以最短的时间攻略散兵,让散兵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空挪动到散兵背后,轻轻环住了散兵的肩,轻语道:“只要你的眼里还有我,你的心里还装得下我,你的身旁就永远有我。”
“我希望,成为你心里最为特别的存在,也是唯一的存在。”他在雷纹上方落下一吻,并未碰到雷纹。
这话是出自空的真心,也是他最为真诚的告白。
当空的气息落到后脖子时,散兵已经做好了应对那奇妙的感觉,可那柔软的触感只是落到了雷纹上方。
空尊重了我的意志,那我是不是也得回应他?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孟蝶的声音:“我可告诉你,男人就是花心大萝卜,你最好别答应他!”
什么萝卜?
散兵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刚好空披散的头发点触到了雷纹正中……
身心的双重刺激让散兵难以承受,他几乎是死压着身体上的感觉,咬着牙挣脱了空的怀抱。
他靠在墙上,微微喘着气,那紫色的瞳孔里满是惊慌。
只是一根头发也会这么敏感吗?这个雷纹究竟有什么作用?在这样意外接触几次,恐怕空不会出问题,他反倒先出问题了。
还是……暂时,不要近距离接触了为好。
空感受着怀里的温度一点点消散,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了下去。
他拒绝了我?那换一种方法?
就在此时,散兵微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醒过来才两天,睁眼看到的就是你。”
“出于人偶不能反抗主人的这一条准则,我不会无视你的所有话,我会把你视作我的主人,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配合你。”
“但是,我在你这里得到的答案却是——你要把我当□□人。这对于未脱离基层网络的人偶来说,是足以摧毁存在的命令。”
“我与那些基层人偶不同,有着自主行为能力。我虽然不记得很多东西,但我却知道——人类与人偶有着莫大的差距,其寿命为一种,其生理构造与情感为另外一种。”
“出于主人您的安全考虑,我想……我们还是先不要过多接触吧。”
散兵埋头说完这些话,转身走向了实验室,留下空一个人吹着夜风。
不要过多接触?仅仅是因为刻写在数据里面的一道指令?
空捂着脑袋低声笑着,笑声里似乎带着些许痛苦,还有一丝嘲笑的意味。
“不着急……我们还有时间。”空回头看了一眼散兵靠过的墙面,周身的氛围已经变得具有侵略意味,连带着眸子深处也好似藏着一把利刃。
一进到实验室,散兵就走到了窗边,躺在了摇椅上,直接用毛毯将自己裹成了毛毛虫。
他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都不敢看空的背影,可那些话都是出自他的真心。
每次看见空的时候,他都会觉得空对他另有企图,因为空看他的眼神,每次都会露出极强的侵略性。
空……他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这具身体?这个灵魂?还是整个身心?
散兵摸了摸后脖颈,似乎空的体温还残留在这里,还有令他感觉到颤栗的刺激感,也随着空的指尖,残存在身体里,无法忘却。
独属于空的香甜正在靠近椅子边。
散兵眨着眼,身体僵直,屏息,也不敢动。
透过微弱的月光,他能看见空的手正在朝他靠近,他闭上了眼,等待着那只大手的到来。
可最终那略微沉重的感觉并未到来,空只是对他说道:“对不起,是我太过冒进了。我以后不会离你太近,也不会强迫于你。”
“你……好好休息。”
空的声音就像被乌云遮住的月光,仅在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散兵扯开闷住他的毛毯,喃喃自语着:“我只是想让你了解做这个决定的后果,我是个人偶,不懂情爱之词。”
“我所理解的喜欢,可能和人类理解的喜欢有所不同。”
“我不会离开你,因为你是第一个对我表达出喜欢一词的人类。”散兵的神情有些落寞。
他并不后悔做了这个决定,只是他们二人进展太快,对谁都不好。
“所以,也请你……”
“再等一会儿。”
等我理解了感情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