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 NIH。
交错纵横的甬道漆黑不已。
安静,死寂一片。
除了哒哒的脚步声,便是几声低低的人语。
“穿过这里, 就到了。”
徐念青对着楚十五道。
一旁, 楚十五手持着手电筒照亮着前方, 闻言, 她加快了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好。”
徐念青一边走着,一边给楚秋空传了信息。
NIH有自己的内部信号, 这信号遍布NIH任何地方, 因此, 就算在这偏远的通道中, 她们还是能够通过控制器和研究所中心的楚秋空联系。
这几天,她们走了很久,一路上遇见过丧尸,也精疲力竭饿过肚子, 但好在研究所各个地方都有类似于补给站的小房子, 她们可以在那一个又一个站点里休息、补充能量, 也算是熬了过来。
目的地到了。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控制室。
控制室空间不大,但是设备齐全,装备先进,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二人进去之后便打开了电力装置。
霎时, 白炽灯亮起, 照亮了整个控制室。
二人被这刺眼的灯光晃了眼, 一时间不太习惯。
“这里是一间小的控制室, 我们就在这里等,等着晏妮的消息, 到时候接应她们。”徐念青解释起来,“这里其实也和主控台有联系的,十五,你有权限,你到时候可以使用权限查一些别的东西。”
楚十五点头:“好。”
徐念青关好了门,找到一个药箱,抱了出来,说:“十五,你受了伤,清理一下伤口吧。秋空那边还没研究出什么结果,万一这病毒太猛,再把你给感染了,那可怎么办?”
楚十五挽起袖子袖子,露出伤痕满满的胳膊,那白皙的臂膀上都是些小小的抓痕,看着不深,但一条又一条血痕,看着还是极其可怖的。
不过,楚十五看到这狰狞的伤口,眼睛眨都没眨,她说:“不碍事,都是小伤,很快就好了,随便处理一下就行。”
徐念青拿出了碘伏,叹口气道:“不好好处理,伤口好不了,到时候见了枳枳,她肯定会说你。”
“其实还是需要好好处理的。”楚十五很快改口,她坐在凳子上,把袖子挽得更高了,看着徐念青说道:“徐阿姨,那就麻烦你帮我清理伤口了。”
眼见着楚十五迅速变脸,徐念青无奈笑道:“你俩小时候关系好,现在也是一样的。”
-
救援基地,大楼内部,九楼某间房子中。
谢枳坐在椅子上,和邹涉川并排坐着,二人相距不远,但中间还是有几米的距离。
大屏幕上是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窗口。
窗口中是基地各个地方的监控画面。
谢枳盯着那些画面,她盯着某个小窗口,忽然出声,指着那边道:“看看那个,放大一下。”
“嗯。”邹涉川操作着旋转椅,一下子就滑到了控制台附近,他放大了那个监控窗口,在看见那放大的画面后,他疑惑,“这有什么好看的。”
此时,二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又和谐,他们不再提及那些尖锐的难以解决的矛盾,而是云淡风轻地闲聊着无关的事。
屏幕上,大大的窗口中,是一群人的画面。
谢枳一眼就认出了那群人最前边站着的那个女人,对方是林妍,这一看就是林妍在组织领导这群人对抗丧尸、逃离危险,现在看来,成效是明显的。
她松了口气。
指挥旁人是很麻烦的,谢枳干脆起身,走到了监控台前,自己去调那些画面。
邹涉川也没阻拦。
很快,谢枳就调出了一个又一个画面。
最看看到的,是基地某个地方的实时监控画面,无他,是因为那监控中粉色的身影太亮眼了。
同时,谢枳打开了声音。
只见那监控画面是混乱的。
画面中,有一群人,他们正在往前奋力奔跑着,他们的身后,似乎有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他们。
人群中,那个粉衣服的胖胖女孩是最亮眼的,谢枳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方小小的朋友小粉,也就是肖晶晶。
和肖晶晶一起跑的那群人中,还有两人是熟人。
谢枳放大了监控画面,一看,一位是于子瑜,另一位便是柳如娇了。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陌生人,是她不认识的。
“柳如娇离开大楼了吗?”
谢枳不知道这三人怎么凑在了一起,但此时,这也不是她该去考虑的,她只希望友人能够成功逃脱。
画面还在继续——
基地,某处。
一群人中,柳如娇往前冲着。
她身后紧紧跟着一群丧尸。
她身边,是于子瑜,还有一个粉衣服的女生,以及三个灰头土脸的人。
“拐弯。”身边,于子瑜大喊道。
柳如娇点头:“行。”
前面有一条弯道,只要她们拐进去,说不定能够争取逃离的时间,但是,那条巷子中也不知有没有丧尸,她们很难判断,因此,她们打算赌一把。
柳如娇拿着铁棍说:“我在前面探路,要是安全你就跟来。”
她一边跑着,一边说话,手腕上的银镯咣当晃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于子瑜:“好。”
这时,旁边气喘吁吁跑着的粉衣女生开口说话了,她说:“不行,丧尸要追上来了。”
另外几个人也惊叫起来。
在几人身后,那群丧尸步步紧逼,看样子,只差两三米就能够追上这几人。
柳如娇边跑边说:“马上就到了拐角了。”
肖晶晶说:“不行,你们先把那些丧尸杀了。”她的语气很强硬,带着指挥意味。
柳如娇没理对方。
几人还在往前跑着。
于子瑜是认识肖晶晶的,她虽然和对方不熟,但还是深知对方秉性,她无语道:“怎么?你不去找你的姐妹吗?以前不是天天都说要帮对方。”
肖晶晶一听,气喘吁吁道:“我找不到她了,她失踪了。”
肖晶晶眼神闪躲,看样子,并不是真心将那位朋友的事当成自己的事的。
于子瑜:“大公主,这时候就别嘴硬了,往前就是了。”
她方才吐槽那话,也是看透了肖晶晶废话多,她继续往前跑着,紧跟柳如娇的步伐。
肖晶晶却没声了。
前方,柳如娇和于子瑜跑到拐角处时,见那条巷子中空空荡荡,没有威胁,二人很激动,转身就拐了进去。
这时,她们听见身后传来了肖晶晶的声音——
“去你的吧!”
于子瑜猛地回头,便刚好看见,不远处,肖晶晶抓住与她们同路逃跑的人,把对方推给了丧尸大军。
“啊!”
那个人往后一倒,被丧尸抓了去,一声尖叫后,对方很快便没了声音。
身后,那一群大概十来个丧尸得了食物,在人类鲜血的刺激下,它们围成一团,扑到了那个倒霉蛋身上,开始享受起午餐,没有再追前面的人了。
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子瑜两眼一黑:“大公主,你这是害别人啊!”
肖晶晶想要故技重施,去拉另外两个人,但是,另外两人中,有一个肌肉男可不是吃素的,在肖晶晶抓他时,那个肌肉男反手就将肖晶晶推入了丧尸群中。
“啊——”
又是一声凄惨的叫声。
那群丧尸又多了一个美味的食物。
于子瑜两眼发昏。
身边,柳如娇一把拉走了她。
“姐妹,我带你离开。”
二人窜进小巷子中,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
大楼九楼,看见这一幕的谢枳浑身不是滋味,她皱着眉关了这个窗口,又打开了十三楼监控室里的画面。
十三楼的画面出现了。
画面中,有晏妮、韩思文,二人正在商讨着事情,大体都是和基地备用方案、疏散人群有关的。
地面上,还有那六个蔫了吧唧的男领导,这画面看起来还挺和谐。
谢枳听了一会儿,关了监控的声音,转身,对着那椅子上坐着的邹涉川说:“你这边的监控室可真高级。”
邹涉川似没听出其中的阴阳怪气,应了夸赞道:“谢你夸奖。”
谢枳默默观察着这控制室中的设备装置,思考着哪里是控制病毒装置的地方,同时,还和邹涉川闲聊起来。
她问:“既然你能监控到晏妮在干什么事,为什么不阻止她?反而任由她去实施计划?这样,你那所谓的‘大业’岂不完成不了了?”
邹涉川道:“我不是不阻止,是没有阻止的必要。”
他说着,便站起身,走到大屏幕前,开启了某个按钮,道:“她阻止不了我的计划。”
“你按的是什么?”谢枳好奇问。
邹涉川:“信号屏蔽器。”
此话一出,谢枳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通信设备,完全没了信号,她的眸光暗了暗。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其实我比较好奇你的真身在哪儿。”
“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
谢枳皱眉,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些什么,比如,柳如娇为何突然出了大楼?韩思文又怎么突然转变态度,和晏妮合作起来了?
这时,邹涉川慢慢调起了监控窗口,一一道:“你看,这些人多么自私,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反去害别人。”
谢枳看去,少部分画面是这样,她的眉拧得更紧了。
邹涉川说起了别的话题:“Y实验室里的大部分科学家都死于非命,也有一部分变成了行尸走肉,他们离开了晏孺山,离开了晏妮。”
“晏妮的学生柳如娇,据我所知,她来基地还有一个目的,是要找她奶奶。”
“可是,她找到的,却是她奶奶的尸体。”
邹涉川说着,便笑着看向谢枳:“曾经予你温暖的人,也会变为冰冷的尸体。”
谢枳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皱眉,反问:“柳如娇的奶奶?是谁?”
下意识,她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邹涉川平静道:“张彩英。”
轰!
曾经的记忆浮上心头,谢枳想起了在春风村遇见的那个慈祥的老奶奶。
往日的疑点又一一得到了解答。
她记得彩英奶奶曾说,自己有一个孙女,对方在复读,还将对方的衣服给了她和楚十五穿。
只是,后来,她和楚十五遇见柳如娇时,早已换了衣服,这下,这细节便被人忽略掉了。
此事一经邹涉川提起,谢枳忽然觉得,冥冥之中是有天意,这无形的大手将她们拉扯在一起。
过往一旦浮上心头,再去想,去看现实,眼睛便涩起来,像灌满了海水。
谢枳道:“我觉得你挺无聊的,没事就监视我们。”
“这怎么能算无聊呢?这多么有意思。”邹涉川又调出一个画面,那是大楼十三楼的走廊。
那个走廊中躺着一个死尸。
邹涉川道:“晏妮的另一个学生,死了。”
谢枳定睛一看,便知晓,那是方志强。
谢枳疑惑起来:“方志强死了?”
她十分惊奇,看向邹涉川,问:“他不是和你合作吗?怎么就这么死了?”她还是讶然。
邹涉川道:“他被方小小所杀。”
“那方小小呢?”
“离开了。”
“去了哪?”
“也许死了。”
闻言,谢枳抿唇:“你想说什么。”
邹涉川道:“你看,人类如此脆弱,他们本该被毁灭。”
谢枳没应答。
邹涉川抬眼看向谢枳,笑意盈盈道:“方志强曾是我的合伙人,他会死掉。”
谢枳不解。
邹涉川又道:“所以你,怎么就自信自己会一直平安呢?”
再次抬头时,谢枳便看见,邹涉川手中多出一个小瓶子。
“计划提前。”
邹涉川笑着走向某个仪器,他道:“只要我把病毒源放进这个装置中,很快,病毒会如春雨一般下,洒满整座大楼,扩散到整个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