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先是混乱了一下。
很快, 就又恢复了安静。
被妈妈抱在怀中的“谢枳”只能听见周围的声音，有婴儿的低声呜咽，有男孩子道歉的声音, 也有大人的呵斥声。
周围吵哄哄的, 渐渐, 这些声音模糊起来。
谢枳眼前一花, 不一会儿，就没了色彩。等到眼前再次有光时，已经是别的一番画面了。
这一次, 谢枳看见了五六岁的楚十五, 对方闷闷的, 不爱说话, 而且，谢长溪很爱欺负小十五。
是的，三人是在研究所生活过，是在研究所训练过好一阵子。
谢枳通过那个“自己”的视角, 看见了小时候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在教室里学习知识, 在训练室里训练体能……
这些画面和她曾经的梦境相重合。
谢枳忽然明白, 那一切都不是子虚乌有，那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
梦中的画面很多，梦境却不长。
实验室里，躺在仪器上的谢枳忽然睁开了眼。
她想起了一切。
与此同时, 楚秋空和楚十五的声音同时响起。
“谢枳。”
“枳枳。”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后, 谢枳才缓缓偏过了头, 看见了身旁站着的那焦急的二人。
她轻声说：“我想起来了。”
楚秋空听见后, 便按了某个按钮，那个机器很快就打开了。
楚十五问：“想起来了？”
谢枳从机器椅中起来, 轻轻“嗯”了一声。她看了一眼楚十五，只见对方皱着眉，便知其对那未知的记忆还是有害怕的，也许是在担心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想到这些，谢枳走到了楚十五身边，轻轻抚了抚对方的背，道：“没事的，一会儿不要紧张。”
楚十五紧抿唇：“嗯。”
现在，楚十五也要去恢复记忆了。
她学着谢枳刚刚的样子，躺进了那个机器椅子，便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机器启动，等待着恢复记忆。
前方是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楚十五很坚定。
谢枳问：“准备好了吗？”
楚十五答：“嗯。”
等到楚十五准备好之后，这次是谢枳按下了机器启动的按钮。
……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
楚十五才醒了过来。
她愣着神从机器椅中起来。
起来后，她就一直站在原地，愣愣地盯着谢枳。
没说话。
谢枳一直在旁边等，半个小时对于她来说仿佛是半个世纪，她等得焦急，等得心慌，但是，在看见楚十五平安醒来之后，她心中的大石头便落了下来，一腔热泪涌上了眼眶。
她走上前，紧紧抱住了楚十五。
二人什么话都没说。
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
自打谢枳和楚十五恢复记忆后，研究所的很多秘密，都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她们已经决定离开。
这段时间，一行人在规划着离开的路线。
几个大活人，楚秋空、徐念青、谢枳、楚十五、谢长溪和陈乐知都凑到了一起。
楚秋空说：“我是要留在这里，守着研究所，继续研究抗体的。”
说着，她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那东西类似手表，但细看，又不是。
“这是通信工具，你们把它戴上，我就能够知道你们的生命情况，也能够随时联系你们。”
“放心吧，虽然我不去，但是我会在研究所为你们提供帮助的。”
楚秋空说完，便朝着东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笑起来：“这里还有老战友，我要把他救回来。”
听到这话，众人都知道这“老战友”指的是谁。尤其是陈乐知，在听见这话后，眼睛已经红了。
徐念青“嗯”一声，问道：“主控台还是进不去吗？”
主控台，控制着NIH的一切监控、通信、实验等等设备，是极为重要的地方。
在以前，所长、副所长，还有研究所里的几个核心人员，都是有权限进入的。
可自从出事后，邹涉川就关闭了她们的权限。
说到这里，楚秋空也很苦恼：“我能提供给你们的帮助不多，一切还是得多靠你们，小心些。”
谢枳应声：“嗯。”
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谢长溪说：“NIH建在G城地下，道路也是四通八达的，地下也可以走。”
“到时候我们从救援基地回来时，就可以直接通过入口，进入地底下，进入研究所。这样会方便很多。”
他说到这里，徐念青就提出了疑问：“那底下还得有人接应咯？”现在研究所的情况不容乐观，可信任的活人没几个，这就说明了，地底下那波接应的人，只能是她们这几个中的人。
——她们得兵分两路。
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事。
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下来，现场的气氛也比较冷。
谢枳冷不丁出声：“兵分两路？”
都说人多力量大，人少，力量自然也就小了。
现在外面的情况很危险，所以说，要是同行的人多一些，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可是，人少，牵挂少，往前去，便更坚定，更一往无前。
楚十五“嗯”了一声，看了眼在场的人，共六个人，她看向陈乐知，犹豫着开口：“乐知留下来吧。”
她知道陈乐知是谢枳的好朋友，曾经同行的那些日子，她便看出陈乐知不适合奔波在逃生路上，又知晓陈乐知定是想要跟上去寻找真相或者阻止邹涉川的阴谋，谢枳又不好劝，便出声了。
陈乐知听见这话，愣愣抬头：“为什么？我也想帮你们……”
这时，楚秋空偏头看向陈乐知，笑笑：“乐知，和我留下来吧，你爸爸还需要你照顾呢。”
一听见陈白礼，陈乐知便闭了嘴，面色紧绷，不说话了。
楚秋空默认了对方是要留下来，便拍了拍手掌，看着其他几人，说道：“那就这么说好了。”
“我和乐知留在研究所，等你们。”
听见这话，谢枳看了一眼其他人，知晓楚秋空和陈乐知要留下来，那不论是从地上还是从地下，要前往救援基地的人，也便只有她们四人了。
谢枳想，地上危险，她一定要去，相较来说，研究所内部的通道会安全些，让妈妈去吧。
从私心来说，她希望楚十五能走轻松一点的路，但是，从心底那最自私的角度出发，她想和楚十五走一道路，她想两人不分离。
一旁，徐念青似乎是看出了谢枳所想，眸光一动，却是什么也没说。
这时，楚秋空的声音又传来。
“现在是1月中旬，外头冰天雪地，丧尸行动不便，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
“但是东北救援基地距离此地又太远，我们不能从地上过，就只能从‘天上’过了，我看过了，未来几天的天气都还不错，是可以飞直升机的。到时候，长溪，你就再带一个人，开直升机去基地。”
之所以要谢长溪去，一来是地上危险，他如今体质特殊，无所畏惧，二来是唯有谢长溪会开直升机，三来，谢长溪应该也想去寻找邹涉川本人。
之所以要谢长溪再带一人，而非独自前往，那是因为，楚秋空觉得谢长溪目前的状态不稳定，简言之，便是靠不住，需要有个伙伴时时盯着，与其配合。
谢长溪倒是毫无异议：“好。”
楚秋空又道：“走地下研究所的通道么……现在研究所的防线不稳，那也是很危险的，不能够掉以轻心，念青，你打过晏妮给的半抗体，你对研究所也比较熟悉，你带队吧。”
徐念青：“好。”
话说到这里，谢枳就已经很明白了。
她和楚十五，二人必须分开，一人地上，一人地下。
她垂下眸，没吱声。
同时，谢枳感觉到身边站着的人，也就是楚十五，对方的情绪也不太高涨。
楚秋空问：“枳枳，十五，你们谁想走地上，谁想走地下？”
这话一出。
二人倒是同时抬头。
谢枳：“我去地上。”
楚十五：“我去地上。”
异口同声。
二人懵了，对视一眼。
她们都知道地上更危险，却还是都选择了地上。
眼见着楚十五就要开口，谢枳抢先说道：“我去地上吧，我和哥一起。”
说完，谢枳就转头看向楚十五，说：“你和他合不来，老吵架，待一起不好。还是我去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
二人怎么不清楚？
楚十五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就这样，她们敲定了离开的路线和方法。
也开始准备了。
冷静下来之后，谢枳就想起来自己来到研究所经历过的一切奇怪的事情。
结合恢复的记忆一想，很多都明白了，比如之前遇见的那个AI小奶油，就是主控台的高级AI，小时候她不知道AI是什么，便一直当小奶油是她的好朋友，让小奶油陪她玩了很久。
小奶油这个名字，还是谢枳给它起的呢。
也难怪那天小奶油会叫她小主人，也难怪小奶油认识她。
但谢枳还有想不通的地方。
比方说，小奶油是主控台的AI，那它为什么没有被邹涉川锁定，为什么还能够在别的地方传递信息？
而且这个小奶油太像一个有自主意识的AI了。
它到底只是个普通AI呢？还是说也是邹涉川的身份之一？又或者，它有其他的身份？
谢枳难免多想，就趁着这个机会，问楚秋空了，她说：“楚阿姨，主控台的AI小奶油没有被邹涉川锁定吗？”
说到小奶油，楚秋空就记起来这AI了，她说：“你说的这个是主控台的AI。”
“我也不知道。”
“不过，”楚秋空补充，“你和十五以前也能进主控台，虽说邹涉川锁定了我们的权限，但你和十五的，还说不定。”
谢枳当即道：“那就去主控台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