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那间小隔间?
谢枳转头看向那个方向:“那边怎么了?”
楚秋空来不及解释, 迈开步子就朝着东边跑去。
她的速度极快,一阵风过,只留下一道残影。
资料室门口, 就还剩这三人。
谢枳迈开步子, 也往那个方向去, 还说:“肯定有急事。”
然而, 她刚走了一步,便被徐念青拉住了。
徐念青:“别。”
谢枳回头,不解道:“到底是什么?”
她已经隐隐猜到东边小隔间里的东西绝非寻常, 但是,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只是感觉到徐念青并不想让她过去。
徐念青叹了口气, 欲言又止。
此时,楚十五突然出声:“我听我妈说,东边小隔间很危险,里面有个研究员, 但在很久之前, 那个研究员就已经变成丧尸了, 对方现在就被困在那里面。”
“研究员?丧尸?”谢枳重复了一遍。几乎是瞬间,她就联系起了这一切,她惊道:“能让乐知那样惊慌大喊的,恐怕只有……”
朋友?
亲人?
闻言, 徐念青轻轻叹了口气:“我以前没告诉过你们, 乐知的爸爸陈白礼, 也是我们研究所的一员。”
陈白礼……
陈乐知的爸爸!
谢枳猛地一抬头, 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东边那个方向,道:“所以楚阿姨才不让乐知过去的?楚阿姨早知道陈乐知的父亲是谁?也早就知道陈叔叔的女儿就是乐知。”
“她认识乐知?那她为什么不说?”
谢枳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 楚十五冷不丁道:“还有什么让人惊奇的么?自从病毒暴发以来,我就觉得每天都很玄幻,过去根本不会想象到的事,如今也在上演着。”
“你,”楚十五看着谢枳,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还有陈乐知。以及我们的父母。”
“他们或许早就认识,因而,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之下,我们也有了联系。”
说着,楚十五就想起谢庸也之前说过的话,便继续说:“说我们曾经是邻居,那不就是一起在研究所玩过,说我们曾经的……娃娃亲,那会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闹下的笑话?”
楚十五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她也垂下眸,可能是不想让谢枳看见她的神情。
谢枳想了想,是这么回事,便说:“那……我长大后可能就没来过研究所了。我完全记不起来那些事情了。嗯,是在上初中之后,我的脑子里就没有和这里有关的记忆,我想,我们可能小学时在这里来过。”
两人说了几句话。
她们也知道,当务之急是去东边的小隔间找陈乐知,但是在知道事情真相后却没有一个人动身,她们都在等,等陈乐知和陈叔叔好好“相见”。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想着,谢枳就叹了口气:“来研究所之前,我们看见了陈阿姨,还有陈杰瑞,他们都……现在,乐知就一个人了,她一直都想找到陈叔叔,却没想到,是在这里找到了对方。”
徐念青听了,低低叹了口气,她说:“但总有机会,我相信,我们能够找到解决之法。”
“但愿如此。”谢枳说。
此时,楚十五出声:“那边好像没什么声音了,我们去看看?”
“好。”
-
几人来到了东边的小隔间。
刚一走到这里,就看见门里边的情况,谢枳一时顿在原地。
那里面有一堵玻璃墙。
这堵墙将小隔间分成前后两个部分。
一边站着陈乐知和楚秋空,另一边,某个仪器上,则捆着一个“人”。
那个“人”一直在乱动,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看起来身上也不脏,但是嘴边有血迹流下,滴到地上,地面上有一大片血,那血已经干了。
那是陈白礼。
陈白礼双目无神,眼球是浑浊发白的,又带着鲜红的血丝,看起来极为可怖。
更可怖的是,他现在不仅丧失了理智,而且,也不认识自己的亲女儿陈乐知了。
不管陈乐知站着玻璃墙的另一边,怎么哭喊,怎么呼唤,他都视若无睹,更甚至,想要挣脱束缚,想要扑过来,想要撕咬眼前的人类。
所以,谢枳刚刚走到这里,就再也走不动了。
她沉默着看着这一幕,看着哭得说不出话的陈乐知,看着一旁不语的楚秋空,一时间,她喉咙也发涩起来,偏过头,看向楚十五,道:“谦谦。”
楚十五来到了谢枳身边,和对方站得很近,轻轻“嗯”了一声。
谢枳抬眼看了楚十五一眼,轻轻一笑,她望了望陈乐知落寞的背影,给了十五一个眼神示意。
楚十五愣了一下,好像懂了。
谢枳见此,就迈步走了过去,来到了陈乐知身后,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对方。
“乐知。”
陈乐知本来在暗自流泪,此时,感到有人抱住了她,一转头,看见是谢枳,眼泪就更加止不住了,哗啦哗啦往下流。
她转过了身,扑入了谢枳的怀中,把脸埋了进去,哭着说:“枳枳,我的爸爸也变成丧尸了,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怎么办……”
“而且……而且我都不知道波点和小花花还好不好,有没有东西吃,吃了感染病毒的动物,它们会不会变成丧尸猫。”
“怎么办……”
一旦有了情绪的宣泄口,这悲伤的情绪就如同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谢枳把陈乐知抱在怀里,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说:“我们要走到最后。”
别的她也没多说了,她知道此时,无论是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便不再说了。
只是轻轻地抱着陈乐知,给对方力量。
这种方式是很好的,也是很奏效的。
陈乐知大哭了一场后,情绪便稳定下来了,她从谢枳的怀中出来,擦了擦眼睛上的泪水,顶着满眼的红肿,看着谢枳的衣服,低声道歉:“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没事。”谢枳说,“这研究所肯定有新衣服,他们不会那么穷。”
陈乐知垂下头:“嗯。”
玻璃墙那边的陈叔叔还在挣扎,许是好久没见到人类了,此时见到那么多的人,他就异常兴奋,一直在喊叫着,想要冲过来。
可是,却是无能为力。
几人看着平日里温和有礼的陈白礼变成了如今这可怖的模样,都有些伤感。
楚秋空走到陈乐知身边,说了一声“抱歉”,又说:“我不让你过来,只是想着,等药剂研究成功之后,再让你们父女二人相见。”
“却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你们还是见面了。”
“对不起。”
一连几句,陈乐知都听进去了,她沉默了一会儿,便抬头看看玻璃墙那边的父亲,又收回目光。
说实话,此时,陈乐知的脑子有些乱,她摇摇头:“不怪你。”
楚秋空不语。
徐念青走了过来:“事情还要从丧尸病毒暴发之前说起……”
N901年,9月。
正是学生开学的月份。
G城热闹,位于G城正中央地界的G大更是热闹无比,学生们从五湖四海赶到G城。
而在G城地底下,人类基因研究所,也迎来了“不一样”。
NIH所长邹涉川耗时八年,终于研制出了X病毒,他先在小白鼠身上做了实验。
将病毒注射给小白鼠之后,小白鼠的眼珠子变白了,但是那白珠中还有鲜红的血丝,看起来极为可怕,老鼠张牙舞爪,抓狂着只想咬人。
当时。
邹涉川提溜着小白鼠的尾巴,将这老鼠放入了一个小玻璃箱,又把箱子关上。
就放在某间实验室里。
而恰巧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研究员陈白礼。
陈白礼是NIH的核心人员之一,只不过是普通研究员,没有什么权力,他擅长德语翻译,主要工作除了研究东西,就是翻译著作文献。
他此时出现在这里,就是来拿资料的。
陈白礼刚进来,就看见桌子上的那个小玻璃箱,他愣了一下:“小白鼠?”
邹涉川一挑眉,托起箱子说:“没错。”
陈白礼见那玻璃箱里的小白鼠十分暴躁,看起来要扑咬人似的,极为不正常,他便多问了一句:“易,你又研究出什么新东西了么?这次对人有什么好处?什么帮助?”
“好处大着呢。”邹涉川笑了笑,那张年轻的脸和他沉稳的声音格外不匹配,他又把玻璃箱放在了桌子上,“我只是想验证一个事情。”
陈白礼在这间实验室找到资料,把资料夹在胳膊上,问:“验证什么?”
“你把小白鼠提起来。”邹涉川指着那玻璃箱里的小白鼠,“我们做个实验。”
陈白礼没有丝毫犹豫,他放下资料后,去找了一双实验手套戴上,边戴边问:“是要测试小白鼠的攻击性么?你给它注射了什么?”
邹涉川:“有利于人类基因进步的。“
也许是类似的事情太多了,陈白礼便没再多问,只当又是以前那些平常的实验,或者对方只是需要他帮忙而已。他便打开了玻璃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里面那只小白鼠的尾巴,把老鼠提溜了起来。
“然后呢?”他问。
可是,他却只听见“嗒嗒”一声,抬起头来,就看见邹涉川已经出了实验室,并且锁上了玻璃门。
邹涉川就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他。
隔着一堵透明的玻璃墙。
陈白礼感到心慌,忙问:“这是要干什么?”
邹涉川就站在外面,笑着说:“做实验啊。”语调极为缓慢,听起来漫不经心的。
陈白礼脸色煞白,他忙把小白鼠丢进了玻璃箱,要盖上盖子。
可是小白鼠的速度更快。
他刚一把老鼠丢下去,那老鼠就蹦了起来,蹦了好高。
小白鼠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不久,陈白礼倒地。
玻璃门外,邹涉川就看着这一幕。
当他看见“陈白礼”从地上爬起来,面目狰狞着扑过来,糊了一玻璃的血后,邹涉川盯着对方那浑浊无关的血眸,轻轻笑了。
“成功了。”
……
隔间,徐念青还在回忆着。
“当时我就在附近,我听到了,也看见了这一切。”
她说着,就咬唇,纠结地看着陈乐知,叹气道:“我也想阻止的,可是变故来得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彻底明白,邹涉川这个人是真的背离了研究所的初衷。”
听了这段过往。
屋里的几人都沉默了。
徐念青:“所以,小白是第一只丧尸。”
“是邹涉川这场阴谋的,最先的牺牲者。”
几人沉默。
过了大概有三四分钟,都没有人说话。
正当谢枳想出声时,就听见研究所内“叮”一声,紧接着,一个机械电子音传来。
“X,欢迎。”
这是NIH的老传统,一旦有人识别解锁,从一道门进入另一道门,NIH的系统就会播报。
谢枳的脑中忽然蹦出这些信息。
她偏头一看,就看见另一个方向的机械门打开了。
谢长溪从外边走了进来。
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钥匙应该能凑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