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之烛本来视线在勺上, 听见符鸳这么问,单挑起一只眉,“嗯?”
符鸳歪头, 也跟着疑问, “嗯?”
四目就这样两两对视, 暂停了一会儿, 覆之烛才反问道, “......不然呢?”
并看了眼碗下。
神色好似在说‘除了勺子, 还能怎么喂?’
符鸳继续巴眨巴眨大眼睛,坐在床角落不动, 下半张面继续埋在枕头里。
覆之烛看她那用纯真的眼睛发射出不纯的目光,反应过来事情没那么简单。阿符的想法没那么简单。
一番沉思后,算是懂了, 点头。
“行。”
符鸳眼睛一亮, 噔噔噔就挪过去,眼底满是期待。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只见覆之烛抬起药碗, 露出修长的脖颈与好看的下颚线, 唇中含完一口后, 手心捧过符鸳的面颊, 吻上去。
清冷体香混杂着一股药香, 温热的药汤顺着渡往她口中。
原本苦涩不堪的汤汁涌入口腔, 待符鸳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滑过喉咙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貌似没有之前那样苦到发指。
好像还......挺有用的。
还有可能,药还是苦, 只是其他情绪压过了苦意。
之余,覆之烛用唇瓣去轻轻蹭过符鸳两唇边, 替她擦去残留药汁,退回去。
“是这样吗?”
如果她没理解错,阿符的意思应该是这样。
符鸳咽了下喉咙。
确实是这样。
但......
她的视线微微扬起,看向面前近在咫尺的人脸,眉眼温柔得不得了。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第一次初见,那时的她眼里都是冷酷戏谑的狠意。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姐姐好像有两面面孔,这一副,只给她看。
莫名有些恍惚和不可思议,好像一切都在做梦哇。
这么好的姐姐,总会满足她的一些无理的小要求,纵容她,随她任性。竟然还真的听懂了她的意思,竟然还真的有点小羞耻的嘴对嘴给她喂药......
覆之烛见她发愣,点了点她的脑袋。
符鸳猛地回神,收回视线垂下脑袋,双手端过覆之烛手中的碗,“我...我还是自己喝吧......”
发丝间露出的耳尖不明地染上了红,这一点被向来眼尖的覆之烛瞧见。
符鸳正琢磨着该怎么硬着头皮喝下这碗苦药,捏着鼻子喝好像也不行,直接喝又太苦...
这时上面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
“阿符啊。”覆之烛往后一靠,好笑地看她,“提出这要求的是你,最后害臊的还是你。”
符鸳听言,咯噔了一下面色一红,紧接直接捧起药咕噜咕噜喝了下去,一口闷。
覆之烛都微微睁大了眼睛,“嗯?”
突然就这么厉害?
符鸳闭眼一鼓作气喝完后,咳了两下,恢复过来。
“才不是!谁害臊了?”
她很认真地解释,“我是怕姐姐嘴里也太苦了!”
覆之烛:“是吗?”
符鸳毅然点点头,然后说道,“我怎么会是因为害羞嘛,毕竟我什么事都做过了......不是。”
话不对劲立马打住。
“?”覆之烛稍启了启唇,欲言又止。
“......”
药喝完后,符鸳就赖在覆之烛身上,有时候像以前一样枕在她腿上,有时候伏在她胸口听她咚咚的心跳。
现在的日子格外安稳,格外幸福。
只要她醒来,她就会在她的眼前。闭眼的时候是她,睁开眼的时候还是她。
于是她从这次闭眼就开始期待下一次的醒来。
她也很珍惜现在的时间,因为她知道也只有现在,姐姐才能不管事务地陪她。
符鸳正享受着贴贴,而覆之烛脑海里还在转着符鸳上一句说的话,思来想去怎么也不对劲。
一番思想斗争后,覆之烛唤道,“阿符。”
符鸳抬头,“嗯?”
覆之烛看着她道,很有必要把这句话说出来,“我觉得有必要申明一下,你能反一次,不代表次次能反。”
不能给阿符树立一种错误的认知,嗯。
符鸳眨眨眼睛,然后乖乖点头,“嗯嗯!我知道,上次是姐姐让着我。”
看这水灵的眸子,哪里像掺了一丝假。
覆之烛看她态度真诚,说说也就罢了,便继续抚着符鸳的头发,安静陪她。
实际上符鸳心里的小算盘还是没消。
她可太清楚姐姐了。
哭一哭,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但她什么也没说,闭着眼享受来自姐姐手的抚摸。如果此时她有一只小尾巴,一定是跟着惬意地晃呀晃。
之后,覆之烛把人给哄睡着了。
给人盖好被子后,拿着空药碗出来。殿门外站着渡菲她们。
她递去空碗,看见旁边神使还端着一碗新的,与刚才的颜色和气味都不一样。心中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
渡菲注意到覆之烛的目光,回道,“神座,这碗是你的...”
覆之烛再度沉默了。
“......拿走。”
渡菲眼见她面色不对,跟要宰人一样,就赶紧让人把这碗端下去。看她难看的面色缓了下来,这才松气在心中直呼好险。
覆之烛磨了磨牙,想好下回该怎么报复休黎那混蛋,才折回殿里。
殿外。
端走药的两个神使在路上一人一语。
她们都有些不解,都觉得这是伊神座认为神座照顾符鸳天使太辛苦,特意为她配的补身体的药。
结果神座看了一眼,神色难看的要命,一口都没喝。
“你说神座为什么不喝啊?这些不也是伊神座交代的吗?”
“不知道。可能神座也怕苦?”
“诶?有道理!”
——
后来的符鸳吃药老实了不少。
药还是苦的,最先也都是抗拒的,就是到了每次覆之烛说要用上次的办法时,符鸳都会先一步抢过药碗咕咚咕咚喝完。
但多了一个吃糖的步骤。
起因是符鸳喝完药后嘴里苦涩,缠着要吃糖,但被覆之烛给拦下来了,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糖会影响药效,怕间接影响到她的身体。
最后符鸳翻来滚去实在是被苦得受不了了,搂着覆之烛就亲了上去。
意外地发现了这办法非常好用。
之后就造成了这样的吃糖场面:
符鸳一喝完药就张开双臂说要吃糖,覆之烛这个‘人形糖’就要乖乖走过去任她亲。
然后,门外的神使发现现在的神座大人再把空药碗拿出来时,唇上颜色总是红彤彤的。
她们不敢说,也不敢问。
看都不敢看。
过了些天,伊温在事务闲下来时自己过来了一趟,给覆之烛交代新一程的用药。
“听神使说,阿符一直很怕药苦,每次都是你好哄慢哄才让她把药喝完的。所以这次我特意准备了两份,你看看用哪个。”
伊温把药材列给她看,“后一份的药效没有先前好,但用了精灵族花蜜,所以整体偏甜,阿符应该能接受。”
“前一份苦味不会比之前要少,但药效最佳。”
“前一份吧。”覆之烛说道。
“嗯?”伊温本以为她会选后者,补充道,“她现在身体恢复得很好,就算是药效减弱也不会影响多大,这点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覆之烛不知是想起什么,眸里有些意味不清的笑意,“就它吧。”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伊温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不由想起好些天前。
休黎;‘你知道吗,覆之烛竟然是下面的那个!’
伊温:‘?......看起来不像啊?’
还是说符鸳太强了。
休黎:‘我跟你讲——’吧啦吧啦一顿话,仿若她住在覆之烛和符鸳床底下。
嗯......
伊温生平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
几个月的时间,符鸳的身子在精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快,能正常进食东西,只是体力还弱,免疫力也比较差。稍微跑一会儿步就会上喘下喘,吹一下风都会感冒。
但在药与休息下,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覆之烛最先患得患失的心也随着她身体的变好而安定下来,空闲之余,逐渐恢复了事务处理,回到许久未去的德丹神殿。
最高兴的莫过于休黎了,现在的她又可以像之前一样甩手摆烂睡大觉。
覆之烛偶尔会带符鸳去花园散散步,其他时间还是劝着她待在殿内。她实在太怕人儿在她一不注意之间又受伤。
但符鸳根本闲不住,就算有炭炭和笨笨会来陪她玩,她还是想出去。
于是她用最拿手的软磨硬泡,成功说动了覆之烛让她回天使学院。
递交申请,院长很快就同意了并分配教学班级。
符鸳重新穿回助教的衣服跟炭炭笨笨一起回学院,很多小天使来迎接符鸳,在她的面前蹦蹦跳跳,聚集在学院中央的喷池。
提前知道符鸳要回来,A院那群小天使特意跑回B院的。
笨笨见白泱泱的天使聚集,直接兴奋起来了。
“呀呼!好多天使!那就来一场表演庆祝一下吧!”
它不知道从哪捞到的墨镜,往眼睛上一戴,谁也不爱,“欢迎欣赏驯龙师·笨与天才龙龙·炭的精彩表演!”
笨笨趴在炭炭脑袋上,炭炭嗷一声,立马展开健硕的翅膀飞向空中,冲了几个来回,吐出一团熊熊火焰,火星点点下落,好似下起星星雨。
众天使纷纷抬头,紧接一片尖叫鼓掌。
符鸳眨眨眼睛。
好厉害?!
这一百年里它们都背着她做了什么!
然而帅不过三秒,被院里的长官一个黄牌打了下来。
“在学院里违规飞行,违规使用力量,违规聚集!”
喜提院长办公室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