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

  上午——

  上午?

  符鸳身子一震,回过头,“姐姐你?”

  只看见许覆一耸肩,然后就消失在了门口。

  也就是说——姐姐那时候真的醒了!

  在车上的时候,符鸳还在疯狂跟自己赌气后悔,两只手都捏紧了小拳头,一句话都没肯说。

  如果符鸳是个小火车,那么她的烟囱估计在咕咕朝上面冒烟。

  本来是没什么事的,但看到她那别扭的小表情,许覆来了兴致,逗她玩着,“小孩子敢做不敢当?”

  符鸳腮帮子动了动,“......才没有!姐、姐姐那时候也这么做了,我们,我们就算抵消了好不好。”

  “那你说,我对你做了什么?”

  这句话并没有说假,她确实没有对她做什么。

  比起虞林舒那个老狐狸,她可真是差远了。

  符鸳哪里说的出来,几下结巴也没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看着许覆的时候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

  “嗯?”许覆一脸在等着她说的表情。

  符鸳默默往窗户边挪了些。

  许覆觉得再逗下去就没意思了,她点到为止,将目光收回来。

  路家宅子在N城的边郊区,从市中心驾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夜幕如同黑纱一般落下来。

  本就惨淡无人的宅子在夜色的加持下,显得更为瘆人。

  车体横停在院子口上,符鸳透过身旁的车窗恰好可以看见宅子的整体,见到这模样不禁抖了一抖。

  ......像小恶魔的屋子。

  吴叔下去了,符鸳本来在等待他给姐姐开车门,然后自己再开门下去,结果吴叔下去后就双手放在身前,站在车旁。

  符鸳略带疑惑地看着许覆。

  “姐姐不下去吗?”

  “不急。”

  许覆将一条手臂搭起,慢条斯理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吗?”

  “知道,姐姐想让我帮忙找东西。”

  “是。”许覆顿了顿,“但还有。”

  “唔......想不出来了,姐姐直接告诉我吧。”符鸳盯看着她的侧脸。

  许覆的语气清淡,但斩钉截铁,“路家出事,跟王家脱不了干系。”

  “直接地说,起初答应救你的弟弟,其中有一部分原因都是为了掌控路家剩余的财产,尤其是房产。包括被路家抵押出去的,我都统一买下了。”

  符鸳眨了眨眼,“所以依姐姐的意思,我父亲他们手中掌握了王家的什么证据,王家才要下毒手杀他们灭口的吗?”

  姐姐能这么说,那一定是手中也同样把握了什么从而猜测出的,以至于带她前来。

  许覆缓慢道:“你的父亲在出事前一个月曾一个人来过这家老宅。”

  也就是说,这栋房子里有极大可能藏了东西。

  “知道什么意思了吗?”

  符鸳想了想,回道:“知道了。”

  “哦?讲来听听。”

  符鸳开始将内心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姐姐是因为我有价值才将我留在身边的,而这个价值恰好就是找到我父亲遗留下来的证据,帮助姐姐对抗王家。如果我等下没有帮助到姐姐,我可能就麻烦啦。”

  最后还嘻嘻笑道,“阿符理解对了吗?姐姐。”

  许覆嘴角含着笑,点了点符鸳的脑袋,“小脑袋挺聪明。”

  “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吗?”

  “嗯嗯!”

  下车后,符鸳跟在许覆后面,脑海里一直在搜寻小时候的记忆。

  卧室,客厅,卧室床后貌似有一个,还有......

  “吱呀——”

  吴叔将大门推开了,示意两人请进。

  里面空气中散着灰尘,仅凭着窗外门外的一些月光照亮,所有家具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符鸳去开灯,啪嗒一下摁下去,发现还是一如既往的黑。

  “电源受损,也是你父亲上次来时做的。”

  一楼的客厅摆着宽敞的沙发,茶几,电视等,上空坠着华丽的宝石玻璃灯。

  符鸳直接上了二楼,许覆在她身后跟着。

  摸到房间门前,从二楼走廊的护栏处,伸出手摸寻,找到了备用钥匙。再是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灰尘的气味与一望无际的黑暗迎面扑来。

  唔,好黑啊。

  这面朝着院子,没有灯光,更黑了。

  她本想走进去,突然身后出现了一道亮光,是许覆照的。

  “不怕黑?”

  符鸳十分平静地回答:“不怕呀。”

  其实按理来说作为一只天使,是怕黑的,毕竟天使界从始至终都是亮光白天,没有过黑夜。

  但符鸳跟别的小天使有些不一样,她是破例出生的,也就是在天使树体内还没有孕育好完整的生命就贸然出来了,未发育完全的身体导致她失常会失明。

  双目会时不时地陷入黑暗之中,待到大了这种症状才消失。

  长此以往习惯了,所以,她并不对黑暗感到恐惧。

  走进主卧,这是父母的房间。

  大床的被子被收纳进柜,留下光秃秃的床垫,被半透明的防尘罩遮挡。

  而她的目光,放在床正对的书柜上。

  “姐姐来帮帮忙。”

  许覆上前去,将手机朝上放在一边,帮她挪了挪书柜。

  最后,符鸳找到了柜子后方的暗阁,打开后拿出一个小盒子。

  “找到了。”符鸳拿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跟许覆解释着,“这里藏着的应该是我和旻一小时候的照片,爸爸妈妈说帮我们保管好,长大了后给我们看。”

  打开这个铁盒子,里面摆了一些相册。

  一张张照片,记录着幼时的回忆,从蹒跚学步到行走自如,再从牙牙学语到口若悬河。

  当翻到最后一张时,许覆冷了冷眸子,并拿起来。

  相册上的是一张毕业照,显然年代已久。

  看清了面容,再对着照片后顺序名字,许覆确认了上面的人。

  “诶?这是爸爸妈妈?”

  许覆:“站在他们旁边的,是齐漾。”

  “齐漾?”也就是王义的母亲,王潭延的那位前妻吗!符鸳感觉许多片段像无数掉没头没尾的小细线不断交结一般,连接上了。

  爸爸妈妈跟齐漾认识。

  听姐姐说过,王潭延对于齐漾这个爱人是过度的迷恋以至疯狂,如果凶手是王潭延,他会不会因为她与爸爸妈妈之间有什么关系,从而下的杀手。

  不过,现在看来这其中还缺掉了什么。只要再找到一个片段,整条故事线说不定就可以串起来了。

  她看向许覆,依表情来看,她的想法也是如此。

  “再找找看。”

  “好。”

  二楼搜寻完,除了这张证明着齐漾与路家夫妇之间关系的相片,再没什么别的收获。

  符鸳便又回了一楼来看。

  一楼除了客厅,往那边走就是厨房了,她记得那边应当是没什么东西的。

  在客厅沙发周围踱步,发现了电视机旁的弓箭。

  是个玩具弓,旁边还有几支配套的箭。

  虽说是玩具,但做工细节应有尽有,除了外观配色和尺寸十分卡通,能算是一个缩小版的弓,卯足力还是能射很远。

  小时候,她们好像用弓不小心射坏了客厅的吊灯。

  好像是,这样——

  她举起弓箭,闭着一只眼,对准了灯射去。

  啪嗒。

  好像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

  紧接着就是东西掉落的声音。是从灯中坠下的。

  墨色棉布包裹着一支录音笔,还有一个名片。

  许覆摁下录音笔,里面隐藏着的声音透过笔身传出,如同真相一般逐渐浮出水面。

  响音回荡在漆黑之中。

  “路闫,都是明白人,你还要跟我装吗?”

  “王总,您这是说什么话。”随后便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这道声音发哑,似乎被掐住了脖子,“咳,王潭延你,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或者说我早就疯了,我找了她二十三年啊,整整二十三年!我没有一夜睡过好觉,甚至闭眼睁眼都是她的身影,就是因为你们,让我们分离了二十三年!”

  “如果漾漾没有在你们的帮助下离开,她还会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她就不会嫁给一个恶心至极的男人,受这么多年的苦楚家暴,最后葬送在那个男人的手中!没有你们,现在她还活着!”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我真是恨不得活活掐死你!”

  “要不是我最后将人找回来,在所剩的遗物中查到了蛛丝马迹,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你们夫妻俩瞒了我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谁知道最清楚实情的人就在自己身边,换作谁谁不觉得可笑?!啊?!”

  “咳咳...你清醒点王潭延,这是齐漾自己的选择,你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她只是想去寻找一个平淡的生活罢了!......”

  “...不可能,都是因为你们,死,死啊......”

  “死......!”

  “......”

  当个夜晚。

  一所精美华丽的屋子内。

  温热暧昧的气息在房间内爬升,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而柔软的鹅绒床上,女孩纤细的腰肢轻轻扭动,光滑白洁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如同牛奶般的色泽在微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可人。

  尤其是上面的红痕齿印,更是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般。

  女孩满眼迷离,娇唇间轻启,“舒、舒舒姐。”

  “宝贝声音真好听。”女人奖励似的亲了亲她的唇角,红唇又顺着漂亮的脖颈一路向下。

  “唔——”

  “宝贝乖,放松。”

  就在双双陷入漩涡之中时,一阵电话铃声十分突兀地响起来,两人瞬时清醒。

  女孩睁开了眸子,有点茫然,“舒舒姐?”

  虞林舒压着不快的心情,温柔地哄她,“宝贝等我一下。”

  “好~”

  她伸去床头,够来手机,心想最好是有要事。

  不然她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

  最后看见来电备注上的许覆二字,没好气地接起,“打的可真是时候呢。”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怎么,又打扰到你了。”

  “你觉得呢?不然来看看。”

  只听许覆哦了一声,“换个时间也一样。”

  你猜为什么我刚说的是“又”。

  “真好意思。”虞林舒两眼上翻,悠悠靠在身后的床头,“哎呀~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带着个小宝贝在身边,这甜头怕是比我尝的多了。”

  “嗯,还真没有,这方面我确实太不如你。”

  “装。”虞林舒冷笑。

  “还记得上回恩桥那个宝石会么,我跟清一宝贝看中的一款宝石,结束后我本来是想派人去买下来。”

  “你说好巧不巧,刚好被人买走了呢~”

  许覆接着云淡风轻,“关我什么事。”

  虞林舒见她不讲实话,还想继续刺她来着,结果被许覆一句话转移了。

  许覆讲完后,虞林舒一愣,“是,怎么了?”

  床上的女孩转头来看虞林舒时,发现她的面色极度不好。

  也不能说是不好,就是卸去了笑容,与平日里纨绔事事不上心的她判若两人。

  带着严肃,有些莫名的阴鸷。

  让人很想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与她说了些什么。

  “行,我知道了。”

  “我的人,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