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秦芮另一只垂下的手紧了紧,又松开,再是攥紧,重复好几次,她才泄气。

  “他先前名叫姜义,半年前被王潭延找回去后才改的姓。”

  咣当一声作响,秦芮将手中的东西丢掉。

  她不顾旧椅子上的灰坐在上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再握住手机,减少光亮。

  现在她们二人已经可以看见对方的面孔。

  “你说叭,我听。”符鸳在她对面坐下,两膝盖合并在一起,乖乖的模样。

  “王潭延的前妻子齐漾,也就是王义的亲生母亲,是N城人,后来因为与王潭延无果,拿钱后逃到我们镇上。”

  时间追溯回二十四年前的坪贤镇。

  那时齐漾来到了这,并在中学附近买下一套房子,就此安居了下来。

  镇上的居民听出她的口音并不是本地人,但因为这个女人待人温和有礼,对她也一直有所照顾。

  齐漾当时已经怀孕,起初还能料理自己,后来随着孕期的增大而行动不便。这时追求者出现了——王义的养父,应当是继父,因为养,他还配不上。

  他在齐漾身边悉心照料,为她做合口味的菜品,还会关心她的孕吐胎动费尽心思,就好似肚中的胎儿是他的一般。

  齐漾很快被这个无处不在、且细心的朴实男人所吸引。

  看到他在待产房焦急的模样,对那些奶粉婴儿用品纠结万般的模样,齐漾生下孩子后,抱着柔软的婴儿,决定给这个孩子一个父亲。

  很快他们就在一起了,成为一家三口。

  符鸳听到这,点点头,“唔,如果那就是结局的话,他们应该会很幸福吧。”

  “现实没有如果的,真有如果,之后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秦芮陷入往日的时光,继续道:“那个男人,他骗了所有人。”

  “姜成平,他本是我们镇上的一个普通的工人,奔四还依旧打着光棍,所有邻居对他的评价都是老实本分。齐漾贤良有礼,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十分般配,一定会是一对十分会过日子的夫妻。”

  “可到了他们二人领证之后,姜成平就变了,他不在像之前,而是变得暴躁懒惰,一有不顺心就开始对齐漾破口大骂,齐漾为了孩子只能忍住,再后来,便是拳脚相加。”

  “她......一直这样忍着吗?”

  “对。那个男人狡猾,且聪明,他不会直接指着她的鼻头骂你是个贱人,而是会在假装不经意间说,你现在人老珠黄了,除了我你上哪去找我这样的好男人,肚子里还带了一个别的男人的崽种,有谁愿意要呢,真的脏死了。如此不断地打压她,并让她接受自己比所有人都低下的位置——这也是我们说的,精神控制。”

  “邻居有劝阻过,但都被姜成平逼退。他每次实施暴力之后都会温柔将人哄回来,导致齐漾不愿报案也不愿追究,这才让有心帮忙的邻居无从下手。”

  连人家小两口都不追究不打算解决的事,自己一个外人有什么好掺和的?

  王义就这样在阴暗的环境下长大。继父的殴打,生母一味的容忍,以及从小教育的缺乏,促使他从小在那些混混群里的摸爬滚打,彻夜不回家。

  “其实姜成平一开始看上的就是齐漾手中的钱才接近她,结婚后染上了赌瘾,那些钱很快就被他败了个光。”

  符鸳专注地听着,盯着地上那个被秦芮丢掉的小刀,捡起来在手上把玩,脑海一直在转着秦芮所说的话。

  “哎呀。”刀锋在指腹划出一小道口子。

  呜。符鸳感受到疼,下意识地把手指头凑在唇边,抿抿。

  有点疼。

  秦芮见状:“......”

  怎么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不不好意思,我在听,后来呢。”

  “齐漾死了,在十六年前,王义七岁的时候,和姜成平一块死的。”

  “那晚,姜成平因为要还赌债想把他们所住的房子卖出去,齐漾终于忍不住了,他们殴打在一起,最后从天台上坠了下来。齐漾被他拉下垫背,当场毙命,而姜成平是在送去医院抢救的途中死的。”

  “再后来,王义被附近一个小商人家收养,那家人很好,他们觉得王义只是从小没有被教好,加上家中没有男孩,便想收他为义子。他们家中还有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女儿。那个女孩就是我。”

  “我爸踏踏实实做着小生意,他待人真诚,认为他只要对王义好,就能让他改邪归正。可是他天真了,王义压根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秦芮说到这,身子狠狠地颤抖起来,眼中满是恨意,“他不改以以往,上学喝酒抽烟打架,我爸没少为了他的那些破烂事折腾。最恶心的是,他看上了我。”

  “我从小便恨透了他,恨他贸然进入我的家庭,恨他不懂感恩,还将我家闹得不得安宁......我狠狠地拒绝了他之后,他不回家了。听邻居们说,他天天在外跟那群痞子混在一起。”

  “我爸想管,都被我和我妈拦住了,十多年都没管住,更别提这一朝一夕。”

  “直到他被王潭延找到,瞬间变成了N城的富家三少。他......”秦芮低下身去,双手抓紧着自己的双臂,像是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他疯了,强硬把我带了回来,现在,我的家人还在被他们监控,他用尽了方法逼我待在他的身边。”

  “他说要得到,以前得不到的东西。”

  “我很想脱离他,但我没有办法,我的家人还被王家控制着。我没办法逃,现在在王义身边的每一秒我都觉得恶心至极。”

  她将头埋下,两肩膀微微抖动。

  符鸳看见她的样子,走到她的身边,温热的小手放在她露出的肩膀上,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而在一边,她闭上了眼睛。

  并开启了预言。

  笨笨:“让我看看,让我也看看!”然后从脑袋上滚下来,跃进预言书里。

  笨笨见完,叫道:“等等,晚会结束这个规矩......!”

  符鸳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

  晚会结束......

  晚会?

  有了!

  秦芮直起身来,“对了,我离开这么久,王义肯定很快就会来找我,他不会让我离开他身边的!”

  她双手抓住符鸳的手掌,抬起的面上泪光闪烁,“没时间了,路清一,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还有,我跟许覆约好了晚会后见面,我到时候该怎么办?”

  “她应该不会再找你啦,放心。”符鸳知道,她肯定瞒不过姐姐。

  姐姐肯定是会知道她们两个见过面的。

  “至于办法,我告诉你......”符鸳凑到秦芮耳边,将她方才预言过后想出的办法跟她说了一通。

  其中就牵扯到了王义,如果王义过会儿能来那最好,只要将——

  听完,秦芮看着这个说辞与外表不符的女孩。

  “所以你是想?”

  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光线刺进来。

  门口的人逆光而站,撒下一片阴影。

  秦芮两眼震惊之时,符鸳反应极快,痛叫一声,已经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可以推我!”符鸳捂着倒地时撞疼的一边胳膊,气呼呼地大叫道:“你这个人实在是太歹毒了!”

  符鸳把眉头皱地死死的,假装自己很生气,很凶很凶。

  凶巴巴地咬牙切齿。

  秦芮站起了身。

  身后的王义走上来,“你跑这来做什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芮很快进入状态,刚才的震惊无措一扫而空,双手抱臂,转眼附上了不屑的表情,“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女的,上次害得你落水?”

  纵使如此,藏在昏暗中的手指还在不断抖动。掩盖着内心的慌张。

  王义好似还没反应过来,直至接着光看见了符鸳的脸,“路清一?”

  “是她,刚才在会上她一直跟着我,烦得要命,我刚才已经把她教训了一下。喏,现在怕了。”

  “你,你疯了?她告诉许覆怎么办?!”

  秦芮朝着符鸳一仰头,“许覆拿她不过是消遣的而已,就算她告状又有什么用?反正她当时对你那样,我是看不惯。”

  “许覆没准不久后就把她扔一边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现在可是王家的三少爷,身份高贵,未来父亲还会把位子传给你,谁敢碰你,不想混了吗?”

  王义想想是有道理,许覆一个商人,只看重利益。不可能为了一个丫头真的做出什么。

  更何况,刚才在媒体前给她道了歉,之后她肯定不敢再动他。

  “所以,你是为了我?”

  秦芮傲娇似的,“不然呢。”

  符鸳在地上,往后挪,“你,你们,想干嘛?!”

  “还敢说话,刚没把你骂够是不是?”

  秦芮作势还要上去打,结果被王义拦下,他这下算是真信了,“哎呀算了算了,外面还有那么多记者,万一被拍到也不好,饶过她一回。”

  “真的?”秦芮来挎他的手臂。

  很依附他的样子。

  “当然。”王义见符鸳倒地满身是灰,头发凌乱的模样,其实已经解了上回的气,还因为看到秦芮生气的模样有点沾沾自喜。

  什么不喜欢,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看她现在这样,还不因为他被迷得神魂颠倒?

  秦芮看到他的模样便恶心,她忍着作呕的反应靠近他,吊胃口地说道:“不过,我还打听到一个事。”

  王义:“什么事?”

  秦芮朝着符鸳一指,“你让她自己说。”

  “是......关于许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