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醇掀开锅盖, 用勺背轻轻推动里面的蔬菜,觉得差不多可以开饭了,便关掉火,打了一只新鲜的鸡蛋进去。这一锅红红绿绿的荤素搭配十分好看,配上蛋液的口感更是滑嫩多汁。

  他还是第一次跟“成年版”的阎浮一起吃饭,心情很好。不过为了保持人设,他还得做出一副“五岁儿子只是外形早熟”的样子, 充满父爱地将勺子放在阎浮面前道:“乖,咱们吃饭吧。”

  阎浮坐在楼梯上,一手撑着脸看向“醇爸爸”, 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道:“你喂我。”

  夏醇:“……”不要入戏太深好吗?

  他哭笑不得,又拿出严厉的表情说:“你已经长大了,应该自己吃饭,学会一切自理才行。”

  阎浮低声道:“我五岁, 有权任性。”

  夏醇:“……”算你狠!

  夏醇盛了一勺汤,先是轻轻吹了吹, 随后送到阎浮嘴边,恶意满满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吹气的时候,可能喷了口水进去。”

  阎浮凑上去将勺子里的汤一口喝下, 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道:“那你多吹几下。”

  夏醇:“……”果然是子不嫌父啊,他败了。

  他给自己盛了一勺汤喝下去,却似乎也不嫌弃“儿子”,用的还是同一把勺子。这一口暖融融的滋味进了胃里, 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阎浮也很喜欢这道风味,饶有兴趣地问:“这个,叫什么?”

  夏醇顺手又喂了他一块肥牛,随口一/本/道:“寿喜烧,吃了之后就长寿又欢喜,是不是很好的名字?”

  阎浮倒是很认真:“那‘烧’呢?”

  夏醇:“……”孩子有十万个为什么怎么办!

  观众笑个不停,为夏醇打call:

  “我也想有人给我喂饭……”

  “加油,醇哥使劲儿想,到底是怎么个烧法。”

  “让你占便宜,我就看主播这次怎么说。”

  “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呢?”

  “抱起阎浮男神就是一个八百米冲刺!”

  “我觉得‘儿子’稍后可以问问‘爸爸’,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滑稽】”

  “按照醇哥的尿性,应该是说‘垃圾桶里捡来的’2333”

  “烧——”夏醇吃了块豆腐,慢条斯理地解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寿喜烧三个字,满满都是对未来的希望和期待,最适合在末世里吃了。”

  阎浮笑着点头,对他说的话照单全收。观众表示想打死这个胡说八道的夏主播,这世上也只有阎浮才会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

  一旁的少年不住吞咽唾液,失神地往夏醇那边走去。他实在是太饿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渴求着那样一顿饱足的饭菜,若是在末世之中能够吃到一锅如此丰盛美味的东西,那他绝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宋巡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回去。”

  夏醇装作刚刚发现他们还在这里的样子,并发出盛情邀请:“一起吃吧,这锅里东西不少呢,够我们几个吃的。”

  少年眼睛一亮,立刻要挣脱宋巡的手冲过去拥抱小火锅。

  宋巡有力的手牢牢抓着他道:“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们自己有吃的。”

  少年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之前是如何拒绝夏醇他们的,回头用厌恶的眼神瞪着宋巡:“要吃饼干你自己吃,人家已经请我们一起了,你装什么清高!”

  “童维!”宋巡抓着少年挥动的手臂,用不容抗拒的语气制止他,“回去。”

  少年虽不情愿,却对他有些惧怕。他甩开宋巡的手,红着眼眶跑回客厅。宋巡随后也跟了进去。

  夏醇耸耸肩,正巧阎浮凑过来,他下意识地又投喂了一块豆腐。完了,这么快就成了习惯了。

  童维坐在窗边脏兮兮的地毯上,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腿上,肩膀颤抖不已。自从进入末世之后,他就没再吃过一顿正经饭,尤其是最近一两年,几乎已经饿到麻木。那要了命的香气包围着他,吃不到的痛苦让他生不如死。

  他想吃肉,他的身体在渴望着调料的滋味和丰富的营养,无法忍受的饥渴让他失控地哭了起来。

  宋巡不为所动,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同伴脚下。可若是看他不断滑动的喉结,就知道他也是一样痛苦难捱。

  夏醇和阎浮还在一口一口的喂饭,观众也挺痛苦的:

  “诶呀妈呀,这狗粮吃得我好撑。”

  “有时候真想打醇哥一顿,这大半夜的……”

  “哈哈哈,求那两个人的心理阴影面积。”

  “刚才拒绝分饼干时的那副冷漠脸怎么不见了?”

  “那个姓宋的心肠真硬,自己不吃,也不让别人吃。”

  “醇哥长得这么善良,有什么可怀疑的,是我就先吃为敬。”

  夏醇冲阎浮勾勾手指,阎浮心领神会地将一只手伸了过去。夏醇把手伸进他的袖子里摸索一阵,阎浮手臂上有些痒意,忍不住调侃道:“要不要再往深处摸一摸?”

  夏醇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不过阎浮的皮肤特别光滑细腻,手感真不是一般好……他翻出一只纸杯,装关东煮似的盛出汤和肥牛,又往里夹了不少菜。

  他端着香气喷喷的一杯寿喜烧来到客厅,对闭目不语的宋巡说:“吃点东西吧。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也不需要任何回报。”

  童维身体一紧,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说话。

  宋巡抬起头看了看夏醇:“这些东西,你是从哪搞来的?”

  夏醇一脸幸运max的表情:“我们来的路上,经过一个没怎么被破坏的地下超市,在冷冻库里找到一些还算新鲜的食材。”

  宋巡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他怀疑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年轻人也有异能,比如有个随身空间。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末世里什么古怪的能力都有,空间也不是不可能。

  不论如何,那杯诱人的东西就在眼前,若是能吃上一口,就算下地狱也值得。宋巡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松口说:“给我一点汤就行了。”

  童维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着,此刻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有汤喝也可以,他已经不记得肥牛的滋味了,那杯浓缩了牛肉和各种蔬菜精华的汤,一定是这世上最鲜美的东西。

  他从胳膊缝里往外看,见宋巡接过夏醇手里的纸杯,冰凉的脚趾头蜷缩起来。这一路上无论有什么吃的用的,宋巡都是优先照顾他,所以那杯汤也一定会送到他手里,就算他矜持着拒绝,宋巡也会喂到他嘴边。

  宋巡接过那杯暖手的热汤,看着里面满满的牛肉和蔬菜,十分严肃地向夏醇道谢。

  夏醇笑着说:“不用谢,虽然在这种特殊时期,人人只管自己保命是天经地义的,但我还是喜欢互相帮助。”

  夏醇转过身,见阎浮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便与他一起回到楼梯前继续晚饭。而客厅里因为这一杯汤的出现,连气氛都发生了变化。

  童维的身体紧绷着,每一个细胞都在翘首期盼宋巡把汤端过来,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过了一会儿,宋巡依然没有来到他面前,反倒是同伴的呻/吟声响了起来。

  他微微抬起胳膊,从缝隙里往外看去,宋巡不知为什么把熟睡中的同伴弄醒了,并扶着他坐了下来。

  “徐哥,把这碗汤喝了,”宋巡把纸杯送到同伴嘴边低声说道,“我找到一些止痛片,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把药吃了。”

  徐哥不是很清醒,在疼痛的折磨下紧紧皱着眉,盯着眼前飘散香气的汤喃喃道:“我是上了天堂吗?”

  宋巡手里的纸杯被捏出凹陷:“就当是天堂吧。”

  徐哥试着喝了一口,当热汤顺着喉咙流进胃里之后,他仿佛瞬间从牛肉中获得了一丝力量,自己抓住杯子,不顾一切地往嘴里倒去。这滋味好到让他舍不得咽下去,恨不能从喉咙里反出来再咀嚼几百遍。

  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流个不停,他呼噜呼噜将很烫的汤喝完,又用手去掏杯底剩下的几片牛肉和菜叶,直到最后一滴汤滚进嘴里,才意犹未尽地喘了口气。

  “我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在做梦……”徐哥舔着嘴里残留的味道叹息,连腿部的疼痛都忘了。

  宋巡咽了咽干涩的唾液,把茶几上的小药瓶拿过来倒出两粒药,想送进徐哥的嘴里。手刚递到徐哥嘴边,突然“啪”地一声被人把药打飞了。

  宋巡皱眉道:“你干什么?”

  童维浑身发抖,眼中满是血丝,哆嗦着说:“我还问你在干什么!”

  宋巡让徐哥先躺下休息,站起身低头看着少年冷淡地说:“你也需要止痛片吗?”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那么珍贵的食物为什么要给他吃?”童维克制不住地喊了起来,又气又委屈,像是恨不能咬死宋巡。

  这话提醒了沉醉在寿喜烧香气中的徐哥,腿上的伤口又开始剧痛,令他忍不住叫嚷起来。

  “等你要死的时候,我也会给你肉汤喝的。”宋巡冷冷看了童维一眼,把地上的药片捡起来喂进徐哥嘴里。

  童维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消气,反倒更难受了:“你以为那样的东西每天都会有吗?你以为我希望临死的时候还要看到你这张死人脸吗!”

  宋巡给昏昏沉沉的徐哥盖好毯子,语气无波道:“我会割下腿上的肉给你熬汤喝,不会让你饿着死的。至于你想不想看见我,那是你的问题。”

  童维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脸色发青。

  夏醇在外面听到争吵声,端着小锅进来说:“刚才的不够吧,别吵,这里还有一点呢。我们已经吃饱了,你们分了吧。”

  童维转身瞪着那只精致的小锅,突然冲过去从夏醇手中抢了过来,狠狠朝沙发丢去。

  谁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宋巡就要被砸中,一只手伸向空中,稳稳接住了小锅。

  没人看清阎浮是如何瞬间出现在那里的,看得另外两人目瞪口呆。

  宋巡只见识过阎浮能力的冰山一角,不知道他具体究竟是什么异能,又是光又是瞬移,还能变大变小,好像有些复杂。不过他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对阎浮说:“谢谢。”

  阎浮看也不看他:“我不是帮你,是怕弄坏了锅。”

  他回到夏醇身边轻声问:“烫到了吗?”

  夏醇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阎浮这才放心,不过还是用漠然的眼神看向童维,向他发出无声的警告。

  童维这口气没发泄出去,本来还想作一作,被阎浮这轻描淡写地一撇,莫名打了个寒颤,恶毒的话语全都咽了下去。

  他正要缩回去,想不到宋巡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他踉跄后退,一脸懵逼。

  宋巡眉宇间袭过一层阴影,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愤怒:“你有什么资格浪费别人的食物?他好心分我们一口汤,你就是这样报答别人的吗?”

  童维一脸“我爸都没打过我”的惊愕,眼泪夺眶而出,咬牙切齿地说:“什么汤,我可没喝过,凭什么让我报答?”

  宋巡指了指沙发上的徐哥:“难道他不是你的同伴吗?他为了保护你受伤,别人分给你的同伴食物,你难道不该表示感谢?”

  “保护我?”童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有种你们别保护我,让我死啊!”

  他倔强地仰起头,迎着宋巡冰冷的目光看回去,瘦削的身体抖个不停,却怎么也不肯退步。两人僵持了片刻,童维忽然转身跑出客厅去了二楼,留下一腔委屈给客厅里的人。

  夏醇心说人家为了保护他而受伤,不念恩情不说,连口汤都要计较,还那么理直气壮,这少年是什么情况,白眼狼吗?

  观众也吐槽不已,特别心疼还没喝完的汤底: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活着都很艰难了,竟然浪费主播的好心,真想打死他。”

  “别这么说,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大少爷的脾气,也真是难得啊【doge】”

  “这小子是个智障,鉴定完毕。”

  “如果同伴都不管他了,就他那个弱鸡的样子还不分分钟被丧尸当口粮!”

  “也就是我们醇哥脾气好,换个人早就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男神是真帅啊,不仅护着醇哥,连他的锅也保护得很好2333”

  “我媳妇儿的锅也是你能摔的?”

  “对不起。”宋巡看向夏醇,说完这三个字又陷入沉默,似乎没什么可说了。

  夏醇很想问问他们这些人的关系,为什么要往重灾区走,不过宋巡看上去不是会跟人聊天的人,他只好跳过这个话题说:“楼上有几个卧室,你们也累了,找张床休息一晚吧,养好精神和体力才好继续赶路。”

  宋巡在看向徐哥的一刻,平静的眼神被一丝疲惫打乱。他检查了一下门窗,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破绽,这才上了二楼。

  他走到紧闭的房门前转了转把手,确认从里面锁死后,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闷闷的啜泣声,可以想象少年把脸埋在枕头里哭泣的样子。

  童维还在气头上,显然是不会给他开门的。宋巡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对不起,我不该打你,这一点是我的错。”

  顿了顿,他又说:“可是你也不该因为跟我生气而迁怒别人。徐哥可能是……可能是不行了,我只是希望他能在告别这个世界之前,吃上一口像样的东西,起码走得不会那么难受。”

  依旧没有回应。宋巡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少年的泣不成声,又敲了敲门。他忘了自己还紧贴门板,这敲门声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却震得自己耳朵嗡嗡响。

  他反射性地弹开,揉着耳朵轻声说:“房间里有被子吗,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晚上睡觉不要着凉,药物越来越难找了……”

  他靠在门上说了会话,然而少年没有任何回应。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放弃。

  童维把自己锁在主卧里,那对奇怪的父子俩占了次卧,留给宋巡的只有那个小女孩儿的卧室。他在颜色粉嫩的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了上去。

  小床对他来说又窄又短,两条长腿要么蜷缩着,要么拖在地上。他没什么心思摆pose,直接趴在上面睡了。记不得上次睡床是什么时候,这感觉真的很舒服,经过一番苦战的身体很是疲惫,几乎是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他便陷入沉眠之中。

  夏醇还没睡,他的世界跟这里有时差,此刻精神得很。他坐在窗前琢磨照片里的少年究竟经历过什么,跟宋巡这个自称送快递的男人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阎浮还在房间里。

  他有些不习惯阎浮长时间保持现在这个状态,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搜肠刮肚一番之后,他决定好好道歉:“对不住,我怕引起怀疑,就编了那样的说辞,不是故意占你便宜要给你买橘子的……”

  阎浮不懂买橘子,但也猜到几分内涵。他侧卧在床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烟杆,指了指旁边空出的位置道:“不想睡吗?”

  夏醇呲了呲牙:“不困。”

  阎浮调侃道:“这个时间,不该哄我睡觉吗?”

  夏醇:“……”角色扮演还上瘾了是不是?!

  见夏醇一脸拒绝,阎浮忽然严肃起来,伸手指了指门外,示意有人在留意他们的动静。

  夏醇想起充满警惕性的宋巡,便信以为真,立刻扑到床上清了清嗓子说:“上回的故事讲到哪了?哦,对了,七只小羊以为是爷爷回来了,就放心地打开门,结果蛇精跳了出来,把它们一口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也就是阎浮从没听过这两个故事,否则非得被他胡乱改变的串烧版本笑喷。

  夏醇的声音比较浑厚,尾音有些沙哑,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性感。阎浮注视着陶醉在自己编造的故事里的夏醇,觉得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很是诱人。

  夏醇还在“哄孩子”:“蛇精的肚子变得很大,它心满意足地睡着,没想到爷爷找到了它。爷爷其实是蝎子精变的,两只手能变成钳子。他剪开蛇精的肚子救出小羊们……”

  阎浮的发丝落在他脸上,弄得他有些痒。他一边讲一边抓了抓脸,发觉旁边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忽然讲不下去了,视线不知该往哪看。

  阎浮轻声道:“这个故事有些奇特,蛇精吃羊?”从没见过这种组合。

  夏醇略尴尬:“不可以吗?”

  “只要是你说的,怎样都可以。之后呢,”阎浮将烟杆倒转,烟嘴抵在夏醇的腹部,十分缓慢地向下滑去,“蛇精的肚子被剪开了,它还活着吗?”

  一阵痒意令夏醇的腹肌瞬间绷紧,硬得像石头一样。气息忽然变得不顺畅,他颤声说:“还,还活着,小羊们找来石头填进蛇精的肚子里,爷爷拿出针线,又给它缝好了。”

  烟嘴稍稍停顿,改变方向,在他下腹边缘缓缓画圈:“怎么缝的,是这样吗?”

  夏醇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下腹一阵阵缩紧。他一把按住阎浮的手,低声道:“射……蛇精死了,快睡吧。”

  说着他便翻过身背对阎浮,蜷起一条腿掩饰某个蠢蠢欲动的部位。可即便无需面对面,他也能感到身后的人还在看着他,一想到阎浮那双眨一眨就飞出桃花的眼睛,他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深呼吸,吐气,吸吸呼,吸吸呼……夏主播默默调整气息,努力压制不听话的小兄弟。他一定是病了,否则怎么会对一支烟杆产生性趣。

  门外忽然传来吱呀作响,好像有人正放轻脚步走向楼梯,却被年久失修的地板出卖了。夏醇立刻跳下床对阎浮做了个“嘘”的动作,悄然打开门走了出去。

  宋巡的房门紧闭,而主卧的门却是开着的。夏醇光着脚,悄然无息地走到楼梯边往下看去,瞳孔蓦地缩紧。

  楼下很黑,依稀能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客厅的沙发前。当他微微抬起手臂的时候,手里的东西闪过一道微弱的寒光。

  夏醇脱口而出地喊了一声:“住手!”

  客厅里的少年被他吓了一跳,“当啷”一声丢掉了手里的菜刀,惊慌失措地夺路而逃。夏醇快步跑了下去,借着终端的光线检查了一下沙发上那位的情况。

  他两指并拢按在徐哥的颈侧,指尖感到了异常的滚烫。虽然少年还没来得及下手,但徐哥的状况也很不乐观。

  夏醇跑出客厅,看到大门敞开的那一刻,心里感到十分不妙。眼下正是深夜,外面有怪物在游荡,少年就这么跑出去岂不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