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渣完黑莲花后翻车了>第085章 雷声

  后来的白矜到了陆家。

  在母亲还在的时候,母亲就经常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上小洋白裙子,编上辫子,总是给她打扮得像是洋娃娃。

  在母亲走后,秦阿姨也按照之前母亲给她打扮的样子,给她打扮着。

  她们连编辫子的手法都很像。

  后来长大后的白矜才知道,她们曾经给彼此编过一样的辫子,所以手法也如此相同。

  到陆家那天,白矜打扮得很好看。

  然而事实,跟白矜想的一样——

  这个姐姐,并不喜欢她。

  或许一开始是喜欢的,但是后来就不喜欢了,也或许一直都不喜欢。白矜也不知道。

  但白矜还记得母亲所说的话,对她好,或许她就会喜欢她。

  每当陆欢拿白矜泄气的时候,白矜都能察觉到她缓解了不少情绪。

  她好像解气了。

  这也算......对她好吧?

  掩埋至深处的情愫从没有消失,而是以一种畸形的方式继续生长。

  “......”

  时隔很多年,白矜想要得到的东西一直没有得到。

  而她想得到的这个人就在她眼前。她却弄糟了一切。

  酒店内,时钟的秒针悄然转动,时间于指尖中缓慢流失。

  在白矜的口述下,所有的往事揭开遮掩布再次重现天日,化作故事进入陆欢的脑海。

  陆欢问她,“所以十四年前你的父亲并没有死,对么?”

  白矜点头,轻着声,“那场车祸是假死。他换了以另外一个身份生活。在我刚大学的时候,把一个完整的公司交给我,然后,自杀去世。”

  “是么。”陆欢消化完这些信息。

  可算知道了全部。

  知道了母亲是对白矜的母亲有愧,才把那些剩余的情感入注在白矜身上。也知道了有关于白矜幼时的成长环境,还有后来白矜是为何拥有环州。

  有关于自己母亲的那些事和恩怨,最后还是要从她人口中知道。陆欢不知道从哪觉得有点可悲。

  她垂眸冷冷地呵笑一声。

  抬眼看墙壁上的时钟。

  “到时间了。”

  陆欢对她说出的往事没有表达任何看法,转眸看向白矜,“你该走了。”

  白矜低着眉眼,“我,可以不走吗?”

  “你觉得呢?”陆欢毫无起伏地回她。

  很明显,不可以。

  白矜对视着这双淬满寒冰的眸子,手缓缓伸去,触碰陆欢的手。在那一刻就能感受到她的反应。

  陆欢有在默默克制,白矜还是能感觉到她在颤栗。

  还是在抖的。

  姐姐对她还是有抵触的。是基于身体本能反应的抵触。

  果然还是因为她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吗?白矜垂了垂眸,声音更加细弱,“我错了。”

  “对不起......”

  还是这两句话,对不起和我错了。

  陆欢没有回应。

  等到门铃声响起,陆欢冷淡地抽出手,前去开门。后面的白矜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敛了敛神色,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

  门外是易铭,陆欢将门打开。

  易铭递过来一个购物袋。

  “给,你要的衣服。”

  陆欢正欲接过,易铭的手却突然顿住。

  因为她透过打开的房门,看见陆欢身后的房间内,隐约的一个人影。看上去穿着浴袍。

  定睛一看,只觉得那张侧脸有些熟悉。

  她迟钝一秒,才悟过来那人是系着浴袍的白矜。

  易铭眨眨眼,“你,你们......”

  反观向陆欢,她的衬衫皱了两处,显得没有平日那么平整,有些凌乱。

  与后面的白矜待在同一酒店房间里,再加上她们二者此时的状态,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

  易铭这一愣,陆欢反应了过来,里面的白矜也闻声投过视线。

  面对两个直直的视线,易铭收起略有惊愕的表情,强装无事,“那我先走了。”

  陆欢沉默片刻,“谢谢。”

  房门关上,房间又重新归回沉寂。

  看易铭的眼神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但陆欢懒得去解释与多想,转身把衣服递给白矜。

  “换上,然后走。”

  白矜没有说话与选择的权力,拿过来后,在床边便要解开浴袍的系带。

  “你......”陆欢想说些什么,刚出一个音节,又将嘴闭回去,干脆直接转身背对她。

  陆欢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看手机,但屏幕上的内容并没有看进去,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根据耳边听见的声音来描绘出场景。

  袋子的摩擦声,大概是她拿出了衣服,紧接着穿上。

  白矜扣上内衣时,发现尺寸刚好,动作顿了顿,将衣服尽数换上。

  陆欢察觉到动静一停,抬起眼睛时,发现白矜已经站在面前。

  浅白干净的秋季毛绒毛衣,一头卷发披落在两肩,平日的清冷感却因为此时泛红的眼睛而有所减弱。那三日乍然暴露的偏执又疯狂的野兽此时连个影子都不见。

  白矜刚想说话时,陆欢先冷冷启唇:

  “你走不走。”

  白矜愣了一下,知道这时再说些什么都是无用。

  还想颤颤抬起手想碰她时,陆欢躲开了。

  好似又被刺疼了一下,白矜收回视线,一声不吭地拿齐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等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陆欢紧绷的身体才渐渐舒缓下来。

  她压抑着心中的情绪,翻掌看自己颤抖的手心。

  果然......

  还是没办法抛掉那段记忆。

  “......”

  一夜过得并不安稳,陆欢失眠到很晚才入睡,有可能因为白矜,也有可能因为今天知道的故事,思绪犹如丝线混乱在一起。

  睡梦中隐约梦到一个小女孩孤单地站在原地,身边没有大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好似被全世界抛弃,毫无声响地站立比哭泣还要令人悲悯。

  在梦里陆欢就这样看了很久,一直静止在那个画面,直至次日被闹钟叫醒。

  起床洗漱整理衣装,睡眠不稳的缘故,眼下带着淡淡的鸦青色。

  陆欢不想因为私事影响工作上的公事流程,因此今天该去的还是打算去。

  去的路上,易铭跟她讲述昨天的交谈内容,陆欢听进去,点头应下,等话题末了,易铭又说。

  “今天颜宁会在。”

  也就是白矜。

  又要见到她了么。

  陆欢慢吸一口气,看向窗外,“我知道。”

  只是很简单的三个字。易铭觉得中间的牵扯不太简单,陆欢没跟她说过,她就也没再多问。

  等到了环州,陆欢扫去所有情绪,换上了那张应对商业工作的皮囊。

  与昨天不同,昨天的眼前人倒在地上,拉着陆欢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今天她,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清冷,淡漠,且疏远。

  但她对视上陆欢的眼睛时,眼底对待外人的冰融化开,含带着情绪的隐忍。

  再次对视的时候,陆欢缓缓勾出一个弧度,“颜总。”

  无论是外表情绪还是语气上,都没有任何破绽。

  在外面,陆欢可以伪装出一个良好且体面的外表,装作不认识,装作一切平和,瞒过所有人。

  白矜只是顿了顿,礼貌迎上,同样没露破绽。

  从外人角度来看,她们真的不过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转而间,众人相对入座,斟上茶水。

  相谈之间,白矜的视线总是落于陆欢身上,陆欢对视不超过两秒就会生疏刻意地别开。

  易铭悄悄注意着这微妙的气氛。

  谈话的时间过去,窗外本就昏暗的天色愈发深沉。

  苏门时常如此。现下入秋,更是雨水连绵,闪电雷声频繁。昨日积在地面的雨水还没有干,今日便会接而涌上。

  对面的经理喊身边人去关窗,“外面要下雨了,小李,把窗户关上。”

  “诶,好的。”

  窗户关上,隔绝不少外面的风声。

  只是隐约的雷声还在低低作响。

  陆欢听见这些动静时,神情便开始有些不对劲,但能从容地应对对面的问题。

  “这一点在先前就已经......”

  一道雷声在此时炸开,陆欢手上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剩下的声音蓦然停住。

  在场人也都僵了僵,被震耳欲聋的雷声给惊吓到了。转而就注意到陆欢的手背红了一片。

  “陆总,你的手。”

  陆欢两眸失神,手上好似感受不到痛感。等到她们提醒才匆匆回神。站起身来,“没事,我去拿凉水冲一下。”

  “这......”

  对面的人觉得不妥,易铭猜想陆欢是故意如此为了躲避,先一步对她们道,“没事的,我车上有医疗箱。”

  转而朝陆欢递出车钥匙。

  陆欢接过,转身就离开。

  “......”

  坐到车上时,陆欢没有力气再去拿其他东西。

  耳边的雷声不断,心中有一股难以压制的情绪翻涌,急切地寻找一个发泄口。

  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她才敢表露出真实的情绪,眼底含着一层恐惧。

  还是很害怕雷声。

  还是很害怕。

  捂住耳朵也是一样能听见。

  手背还有虎口处被茶水烫伤了一遍,也很疼,是火辣辣的疼。

  无人之处,她再也控制不住,双目通红,逐渐抽泣起来。

  “......”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陆欢还是没回来,白矜最后坐不住了,打完招呼,先一步离开会议室,去了停车场。

  在停车场内搜寻,最终在一辆银色的车里看见陆欢的影子。

  她俯趴在方向盘上,肩膀一抖一抖。白矜过去打开车门。

  “陆欢。”

  打开车门的那刻,陆欢下意识抬眼,白矜看见此时的她,瞬间愣住了。

  双目通红,猩红得不像她。此时卸去了一层坚硬的外表伪装,只剩一截脆弱的内里。

  “你来做什么?”

  “我。”白矜话语一滞,“你的伤。”

  想来看看你的伤。

  陆欢却听不进去,“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是我偿还的还不够吗,不然你再绑我一次,你看怎么样才够。”

  “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的情感来达成目的,现在我补给你,对不起。”

  白矜急忙道,“不是的姐姐......”

  她想说话,但陆欢直接回过头来看她,话语打断,“那你为什么还不愿意两清?”

  “你的出现就是在反复提醒我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反复地把那些我最厌恶的记忆拿出来来回翻炒。我真的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我。”

  陆欢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烈,强硬着平缓下,面朝一边。

  “别再来看我狼狈的样子了。也别可怜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这都是我作的,我认了。”

  激动的声线渐渐平复,带着一丝哀求。

  “放过我吧,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