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颜殷看着抓着自己脚踝的那只被烧得焦黑的手,用另一只脚狠狠踹向那只手。
“我是夜安萦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帮你杀了我!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夜逸狰狞着一张毁容的脸掐住薛颜殷的脖子,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不可能”。
“你早就不配当她的父亲了!”
薛颜殷的脖子本来就被他咬破,现在又是被火烧,又是被他掐的,就连她这种不怕疼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费力地掰开夜逸的手,一脚将他踢进另一堆火坑,迅速起身向着门外跑去。
“不能走!把阿箐还给我!”
夜逸又顶着满身火光从火坑里爬出来,抄起一根燃着火的木棍砸向薛颜殷。
薛颜殷被猝不及防的火棍子砸倒,夜逸又扔出火棍压在她的腰上。
剧烈的灼烧感和呛人的黑烟让她的脑袋不禁一阵晕眩,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薛颜殷看不清夜逸在哪,只能看见一个火人冲着她撞了过来。
“我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谁都别想活!”
夜逸疯了似的顶住薛颜殷,将她往仓库深处推。
薛颜殷被砸得头晕目眩,怒气值飙升,抄起火棍砸向夜逸。
夜逸被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歪,摔倒在地。
薛颜殷看准时机,一脚将他踹进棺材,用自己的身体压在棺材板上。
仓库内,火势越来越猛,火苗不断升腾,烟雾弥漫。
……
火势越发凶猛,火苗从仓库的窗户和门口窜出,舔舐着空气,浓烟滚滚升起,弥漫在空中,让人窒息。
夜安萦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前,看着被烈火吞噬的仓库,她的心像被撕裂一样痛。
眼睁睁看着薛颜殷被大火吞噬,自己却无能为力。
手上的玉镯不断发出象征着危险的红光,难受的灼烧感刺激着她的皮肤。
夜安萦多么希望这次也是薛颜殷一早就安排好的,只是在故意吓她,只是想看她因为担心而流泪的恶趣味。
可是这次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
她跪在雪地上,眼看仓库已经被烧成灰烬,那道熟悉的身影也没有出来。
封郁离不敢相信薛颜殷就这么死了,拖着瘸腿在熄灭的火坑中寻找薛颜殷的影子。
可是他只找到了被烧焦的夜逸,和周围的灰烬融为一体,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薛颜殷真的死了……
就在夜安萦万念俱灰的时候,薛知露带人找到了这里。
法汐第一时间甩出藤蔓绑住封郁离,质问道,“薛颜殷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封郁离低下头,“她死了。”
“不可能,你骗我!”
话音未落,法汐瞥向一旁哭的泣不成声的夜安萦,心里明白了什么。
澜珂星皱眉,和海芸星又在废墟找了一圈,最终在法汐期待的目光下两人都摇了摇头。
法汐瞬间暴怒,狠狠甩了封郁离一个耳光,“你踏马的!早知道就应该早点杀了你!”
“姐姐真的死了!?”薛知露蹲在夜安萦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可是自己却也不受控制地哭出声。
澜珂星和法汐汇合之后听了她们最近的发现,虽然猜到封郁离和血妖勾结到了一起,但是薛颜殷的死确实让人意外。
他们受到法阵的阻拦,根本找不到去仓库的路,好不容易破坏掉封郁离的法阵,可是却晚了一步。
夜安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越来越激烈。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捂住,让她无法呼吸,最终夜安萦在薛知露的惊叫声中晕了过去。
等夜安萦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回了逸箐庭院。
看见夜安萦清醒过来,一直守在床头的夜星辰立马叫出声。
“哇!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成植物人了呢!?”
夜安萦揉了揉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挣扎着坐起身,“我睡了多久?”
夜星辰装模作样地掰着手指头,“大概可能也许或许是一周……”
一周啊……
“行了,你别问了,刚醒来肯定饿了,我去给你搞点吃的。”
说罢,夜星辰飞也似的逃出房门,似是害怕夜安萦又问些什么。
没多久,一个浑身透着病态白的小男孩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夜安萦接过粥,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小男孩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喝着粥,等她喝完之后,又将碗端了出去。
接到夜安萦醒来的消息,夜渊行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赶了回来。
一进门就看见夜安萦半死不活地靠在床头,眼神忧伤地望着窗外的雪花。
夜渊行坐在她床头的椅子旁,低声询问,“好点了吗?”
他已经从薛知露和那三个血巫口中了解了大致的事情经过。
几人心照不宣,一致决定不在夜安萦面前提起那个人。
夜安萦没有说话,依旧看向窗外。
夜渊行也不强求她开口。
现在夜安萦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一点风吹草动可能都会使她情绪激动。
不过,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安萦迟早会忘了这事。
待了几分钟之后,夜渊行看了一眼手表,嘱咐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安排人来照顾你。”
夜渊行刚想起身离开,夜安萦却开口了。
“妈妈呢?”
夜渊行愣了一下,“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回答完夜安萦的问题,他立马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晚上的时候,夜渊行说的来照顾夜安萦的人终于出现,是唐书雪。
“对不起啊,安萦。”唐书雪端着饭菜放到床上的小桌子,一边替她处理鱼刺,一边道歉解释,“我今天有点忙,那个经纪人老是让我去拍杂志封面,我本来是给渊行打过电话想让他换个人先顶着的,但他没接电话,等拍完杂志封面时已经这么晚了,你饿坏了吧……”
唐书雪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床上的夜安萦没有半点反应。
唐书雪以为她生气了,将处理好的鱼肉和虾肉递到她面前。
夜安萦将头偏向另一边,躲过了唐书雪的投喂。
唐书雪担心夜安萦饿坏了胃,但看着夜安萦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也就没有勉强。
夜渊行叮嘱过她,夜安萦现在情绪很不对劲,她不想做的事就不要强求。
“那我把吃的放在这了,你趁热吃。”
唐书雪将饭菜端到床头柜上,撤了小桌子,扶着夜安萦躺下,慢慢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夜安萦拉着被角,余光瞥到手指上的钻戒,泪水又跟不要钱一样流了出来。
她将头埋进被子,止不住地颤抖哭泣。
寂静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夜安萦隐忍的哭声。
窗台上突然落下一大块雪,夜安萦似是有所察觉,迅速掀开被子下床朝着窗户边走去。
她刚将手搭在窗户上,猛然看见一个黑影从她面前一闪而过。
心底早已熄灭的希望又重新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