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歌在一旁看着一家子人甜甜蜜蜜，识趣地离开。
封司原一手搂着薛金叶的腰，一手抱着幼时的薛颜殷，三人抬头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
此刻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薛金叶将封司原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放到自己的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满脸幸福，“司原，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可以见到另一个小宝宝了。”
听见这个消息，封司原似乎并没有薛金叶想象中高兴，皱着眉头问道，“你确定要生下来吗？”
薛金叶没想到封司原会是这种反应，有些生气地甩开他的手，“你要是不想负责就直说，反正我已经被家里人赶出来了，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带着我的孩子远走高飞。”
封司原急忙抱着她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害怕那四个老东西对你和孩子们不利。”
闻言，薛金叶神色缓和不少，“没事的，我知道你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对不对？”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封司原淡淡应了一句，“嗯，我会的。”
薛颜殷盯着封司原的背影，眼神如淬了毒的刀子一般。
夜安萦拉着她的手安抚，”真相不止于此，还是先看看吧。“
她能看出来，封司原是真的爱面前的女孩。
薛颜殷淡淡点头，站在两人背后看着天边的繁星。
接下来的几天，封司原一直陪着薛金叶闲逛，薛颜殷和夜安萦就这么跟在后面，活像俩电灯泡。
直到穆歌带着一个小婴儿回来。
封司原正在自己的房里处理事情，桌旁放着一把利剑。
薛颜殷记得就是那把剑杀死薛金叶的。
穆歌将小婴儿带到封司原面前，“统领大人，人带来了。”
“嗯。”封司原没有看那个襁褓中的婴儿，转头看向窗外的翠竹，“以后他就叫封郁离，待我离开后，你就以我的名义将他立为下任血巫统领。”
穆歌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开口道，“···统领大人，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封司原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祭祀坛，“只能这样了，但愿她不会恨我。”
穆歌没说什么，带着小婴儿离开。
薛颜殷刚想追上去，面前突然一黑，紧接着眼前画面迅速变化。
······
薛颜殷再次睁眼时就看见面前的男人手拿长剑，直直穿过她的胸膛刺向身后的女人。
薛颜殷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面前一片猩红的液体。
薛颜殷，“！”
夜安萦一把拽过薛颜殷挡在她面前。
薛颜殷呆愣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去看那幅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封司原一剑刺穿了薛金叶，身后还站着四位冷眼旁观的血巫判官。
而幼时的薛颜殷抱着刚出生不久的薛知露站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
这一幕经常出现在薛颜殷的梦里，但现在再经历一遍，她依旧不敢面对，心脏传来一阵刺痛。
夜安萦一手放在她的眼睛上，一手握住她紧攥着的拳头。
“不想看···就不看。”
薛颜殷闭着眼睛深呼吸，片刻之后睁开眼睛，拿开捂住她眼睛的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已经过去了。”
封司原提着剑就要去杀幼时的薛颜殷，但人早就跑没影了。
他也没有去追，望着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薛颜殷看向自己离开的方向，缓缓说道，“封司原就是这样杀了我的母亲，但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放过我。”
眼前的的场景瞬间破碎，一个个碎片缓缓落下，夜安萦看见了薛颜殷小小的身影在翻找着垃圾桶，因为眼睛的瞳色和脖子上的纹路，她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没人愿意帮助她，无奈之下，薛颜殷抱着薛知露去了薛家，薛家收养了薛知露，但却将薛颜殷拒之门外。
天空飘着雪花，幼时的薛颜殷就蜷缩在公园的长椅上，身上单薄的衣服在风中凌乱。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个冬天。”薛颜殷望着缩在在长椅上颤抖的自己，语气平淡道，“但北辰夫人却收养了我。”
随着她的话语，碎片越来越多，一幕幕场景不断变化着。
“北辰夫人是我母亲的好朋友，她没有带我回血巫领地，而是隐藏在人类社会，她也有一个很爱自己的男人，但那个男人后来死了。”
夜安萦和薛颜殷看着面前战火纷飞的画面。
血巫四处逃窜，一群穿着白衣的猎巫士肆意捕杀着手无寸铁的普通血巫。
“我也是后来听北辰夫人说的，薛家带人攻进了血巫领地。”薛颜殷补充道，”薛家一共偷袭过两次，第一次的时候我才出生没多久，对那时的事不清楚。“
面前血腥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又变化到薛颜殷的身上。
此时的薛颜殷只有十二岁，面上还是很稚嫩。
“后来我努力变强，誓死要为母亲报仇，参加了血巫判官的考验，顺利成为血巫判官。”
夜安萦不解道，“那你的父·······封司原没有发现你吗？”
“他应该早就发现我是冲着他来的，但他并没有把我怎么样。”
这也是薛颜殷最不解的地方。
如果说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的话，这个理由也不是不行，但薛颜殷可不相信封司原会认她这个女儿。
紧接着，眼前出现了薛颜殷在巷子里追杀一个小女孩的碎片场景。
薛颜殷伸手一把将这个碎片捻成渣渣，转头看向其他碎片。
夜安萦，“······”
“为什么不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没什么好看的。”薛颜殷揉了揉手腕，想了半天还是解释道，“是封司原安排我这么做的，这不是我的本意······”
那时的薛颜殷真的称得上“冷血无情”这四个字。
夜安萦没再多说什么，“我知道。”
夜安萦从没怪过薛颜殷，但薛颜殷却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话说，为什么圣血树心会知道这些事？”夜安萦不解地问道。
“圣血树心连接着每一个血巫，简单来说，血巫的能力都是圣血树心给予的，但同时也会带来诅咒。”薛颜殷耐心解释道，“它可以肆意窥探血巫的记忆，掌握血巫的生死，被圣血树心抛弃的血巫会立刻死掉。”
薛颜殷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就是诅咒，这些纹路是每一个血巫出生时就有的，就像枷锁一样，所以血巫的能力虽然强大，但却没有自由，就连血巫死后都会变成只会噬血的怪物。”
听她说完这些话，夜安萦抬头看向她，但薛颜殷的面色却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自从幻境开始之后，薛颜殷的表情好像一直是这样。
“又是封司原。”薛颜殷皱眉看向另一个飘在半空中的碎片。
夜安萦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但除了封司原，她还看见另一个人。
“你认识？”薛颜殷察觉到夜安萦的眼睛一直盯着封司原对面的人。
夜安萦点了点头，“那是我妈妈。”
只见封司原从斗篷下面取出一个黑色的铁盒子交给林雨箐之后就离开，再接着林雨箐将盒子里的圣血树心放在了夜安萦的心口上。
一道强光之后，幼时被一剑穿心的夜安萦奇迹般地有了呼吸。
而林雨箐却倒在了地上，脖子上渐渐显现出一层黑色的纹路。
“妈妈······”夜安萦不受控制地伸出手，面前的碎片却突然碎裂。
紧接着，下一个碎片显现。
是薛颜殷大杀四方，砍死了三位前任血巫判官的画面，后来她就被扔进了血狱领地。
回忆完毕，眼前记忆碎片一个接一个碎裂，化成点点光晕。
两人又回到了最初的纯白空间。
薛颜殷垂下眼眸，“后来我从血狱禁地出来之后本来是要去找封司原报仇的，但听北辰夫人说，我被流放之后没几年，封司原连带着我母亲的尸首都消失不见了。”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封司原计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