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萦的眼神又变得空洞无神，那只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地刺向薛颜殷的心脏。
眼看就要伤到薛颜殷时，夜安萦又恢复神色，急忙按住那只蠢蠢欲动的手。
她迅速站起身，后退几步远离薛颜殷。
两种声音在脑中不断徘徊，扰得她头痛欲裂，冷汗直流。
“杀了薛颜殷！”
“不行，不能伤害她······”
很明显，那道蛊惑的男声占据上风，夜安萦的眼神又变得冰冷。
薛颜殷看着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夜安萦，眼中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她用一只手扶着地面坐起来，朝着夜安萦张开双臂，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夜安萦蹲下身，表情木讷地将匕首抵在她的心口上。
鼻尖萦绕着那股好闻的茉莉花香，夜安萦的眼神再次变化，挣扎着要起身，可却被薛颜殷一把搂进怀里。
薛颜殷一手放在夜安萦的腰间，一手握着她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凑近她的耳畔，轻笑一声，“这一刀算是你还给我的。”
说罢，握着夜安萦的那只手猛地一用力，匕首直直刺入心脏！
薛颜殷闷哼一声，无力地向后倒去。
感受到手里那股温热的液体，夜安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早已蓄满眼眶的泪水瞬间涌出。
“你······我······”夜安萦握着匕首的手颤抖着，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落在薛颜殷的脸上。
“······没想到会这么疼···”薛颜殷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丝毫不在乎正在流血的伤口，抬起一只尚有知觉的手擦去夜安萦眼角的泪水，“对不起······”
当血巫判官时，薛颜殷经常受伤，可就连她也忍受不了一剑穿心的痛感。
那么，那时被她伤害的夜安萦一定更疼吧······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只有夜安萦亲手杀她一次，才能彻底摆脱封司原的控制。
夜安萦手足无措地用自己的手堵在往出流血的伤口上，可终归徒劳无功，鲜血还是像喷泉一样争先恐后地往出冒。
薛颜殷的脸色愈发苍白，棕红色的眼眸渐渐失去光彩，她想说些什么，可胸膛像是被石头压着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最后只能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夜安萦第一次感觉到无助和恐慌，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夺眶而出，“不要······薛···颜殷······求求你······”
明明两人才见面，为什么就要分开！？
“···别哭······薛颜殷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望向满脸泪痕的夜安萦，将一根手指搭在唇边做出嘘声的动作，“······我···睡一觉······就好······”
话落，薛颜殷的意识渐渐消散，手无力地落了下去，缓缓闭上眼睛，心口处也不再流血。
一切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周遭只有呼呼作响的冷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倾泻而下。
夜安萦伸手触摸着面前尚有余温的脸颊，喉咙难受得像是被堵住一样。
她缓缓将薛颜殷抱进怀里，无情的雨水打在薛颜殷的脸上，犹如死神的镰刀，似乎要带走她最后一丝温度。
夜安萦将薛颜殷紧紧抱住，想用自己的体温留住她，可已经死掉的人怎么会回来。
“薛颜殷······”夜安萦嘴唇颤抖着呼唤她的名字，祈祷她能有一点反应，“···薛颜殷······”
怀中的人温度越来越低，她终于接受了事实。
薛颜殷死了······
被她杀死了······
夜安萦强压下哭声，喉咙哽得发疼，心脏紧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痛到不能呼吸。
“薛颜殷······薛颜殷······薛颜殷······”
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薛颜殷的名字，直到眼前一片模糊，喉咙发不出声音才停下。
北辰夫人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跑向夜安萦的方向。
当她看清夜安萦怀中早已失去呼吸的薛颜殷时，先是不可置信，紧接着一把推开夜安萦，愤怒地吼道，“我就知道不应该留着你这个人类！你伤害阿殷伤害得还不够多吗！？她为了你杀了封司原，为了你启动毁破法阵！现在她被你杀死了，你开心了吧！！！”
夜安萦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有力气反抗，顺势被推倒在地，低头看着地面上混杂着血液的雨坑，“我······不想······她死···”
北辰夫人现在恨不得杀了这个人类，可她没有。
薛颜殷为了这个人类受伤，现在又因为这个人类而死。
她从小看着薛颜殷长大，最了解她，薛颜殷肯定不希望这个人类死。
北辰夫人抱起薛颜殷的尸首，冷眼看向浑身湿透的夜安萦，冷哼一声，“我不想再看到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抱着薛颜殷，一步步走向楼里。
夜安萦抬头看向北辰夫人早已消失的背影，余光瞟到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微微握紧拳头。
既然薛颜殷因她而死，那就把自己的命赔给她。
下定决心之后她猛地站起身，可眼前一片眩晕，支撑不住又摔倒在地，视线渐渐模糊，最终倒在雨里。
北辰夫人抱着薛颜殷缓缓上楼，在体力透支之前终于回到了房间。
她将薛颜殷放在沙发上，握住她冰冷的手。
北辰夫人轻叹一声，目光落在水晶棺里的女人身上，“你的女儿和你一样啊，都是个没头没脑的痴种。”
话虽这么说，可她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先前调侃的神情烟消云散。
北辰夫人坐到沙发上，似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薛颜殷的房门被打开，薛知露的脑袋露了出来。
北辰夫人没有理会她，紧紧握着薛颜殷的手。
薛知露看见沙发上毫无生气的薛颜殷，率先出声问道，“她·······怎么了？”
北辰夫人，“······”
薛知露小心翼翼地凑近她，站到她面前，手无意间碰到了薛颜殷的脸。
“她的脸怎么···这么冰！”薛知露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强忍着心里的不安将手搭在薛颜殷的额头上。
察觉到手里的温度，她又不死心地摸向薛颜殷的脖子，可还是感受不到脉搏的跳动。
薛知露，“······”
不是梦······
薛知露就是在梦里看见薛颜殷死掉才被惊醒。
窗外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在告诉她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原本以为网上说的亲生姐妹有一方遇到意外，另一方有所感应的帖子是假的，现在居然真的发生在她的身上。
可薛知露不相信薛颜殷真得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