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萦依稀感觉床前站着一个人,她强行撑开疲惫的眼皮。
房间里只有桌子上的夜明珠泛着光亮,顺着视线向上看去,一双红色的眼眸映入眼帘。
她知道是薛颜殷,安心地又闭上眼睛。
薛颜殷将床头灯打开,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温和又明亮。
她起身倒了一杯水,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了进去,然后打开瓶子取出那枚药丸。
“吃了你就能好。”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夜安萦,将水和药丸递到她面前。
夜安萦接过药丸,没有任何过问地塞进口中。
见她吃了药,薛颜殷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葡萄味的水果糖,利落地拆掉包装之后塞进她的嘴里。
葡萄果味在嘴里炸开,瞬间冲散了药丸的苦味。
“你还会随身带糖吗?”夜安萦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道。
她性格孤僻,却很喜欢吃甜食,每次吃甜的东西都会感到一种愉悦感。
“不会,我不喜欢吃甜的。”薛颜殷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
为了防止封司原不老实,她专门找北辰夫人鉴定过之后才拿给夜安萦吃的。
她光闻着都感觉这个药很苦,所以就顺道带了一颗糖给她。
吃过药之后,后背的伤口不再流血,那股灼烧感也减轻了不少。
薛颜殷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绷带,“转过去,再换一次绷带就可以了,伤口估计过两天就好了。”
夜安萦听话地转过身背对着她趴在床上。
薛颜殷揭开她的衣服,干脆利落地换好了绷带。
虽然已经亲密接触好几次了,但夜安萦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烫。
她整理好衣服,转过身看着薛颜殷,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
“谢······”
“不用谢。”话还没说完就被薛颜殷堵了回去。
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夜安萦,“要是真想感谢我的话,就给我找个住处吧。”
“嗯?”
薛颜殷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直白地说道,“我现在无家可回。”
她那么折磨封郁离,封司原迟早找她算账,所以她不能和北辰夫人住在一起,到时候免得连累她。
而北辰夫人最近在生意上连连碰壁,根本没有钱给她安排地方,所以她只能找夜安萦。
“你可以住在我的公寓里。”夜安萦将一把钥匙递给她。
薛颜殷接过钥匙问道,“你还住吗?”
夜安萦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点头,“既然我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我明天就会住过去。”
“那算了。”薛颜殷又将钥匙还给了她。
夜安萦以为她是担心卧室不够,耐心解释道,“有两间卧室······”
薛颜殷摆手,“我就想一个人住。”
“我的公寓对面没有人住,我可以买下来。”
“不行,我要离你远点。”
“?”夜安萦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离我远点?”
薛颜殷意识到她理解错意思了,立马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哎呀,怎么和你说呢?反正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夜安萦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中竟透露着一丝委屈。
薛颜殷手忙脚乱地解释了半天,越描越黑。
反正夜安萦就只听出两种意思:第一、薛颜殷不想和她住;第二、薛颜殷想离她远点。
薛颜殷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懂了吗?”
夜安萦点头,“懂了,你想离我远远的。”
薛颜殷,“······”合着她解释的话是一句都没听。
“算了,我自己找地方吧。”薛颜殷无奈扶额。
夜安萦知道薛颜殷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可以给薛颜殷买一套房,但是她得先问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薛颜殷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但耐不住她探究的眼神,只能实话实说,“就是我拿药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个人。”
夜安萦沉默了。
没想到是因为她。
她见识过薛颜殷的实力,连她都要躲着的人,肯定十分危险。
“你就和我住一起。”夜安萦带着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薛颜殷刚想拒绝,却被夜安萦堵了回去。
“既然是因为我,那我就要负责。”
薛颜殷,“······”她好像又理解错了。
就算没有这件事,就凭她当年杀了三位血巫判官,封司原也不会放过她。
薛颜殷,“不是因为你,就算没有这事,那人也不会放过我。”
夜安萦觉得这只是在安慰她,依旧不依不饶道,“你不用多说,就和我住,两个人住一起,遇到危险还可以相互照应。”
薛颜殷一手撑着下巴。
转念一想,夜安萦说的也在理。
封司原知道圣血树心在夜安萦体内,迟早会下手,不如两个人住在一起,她到时候还可以保护夜安萦。
简单来说,两个人都被她那个狗屁父亲盯上了。
薛颜殷思考了许久,最后点头答应,“好吧。”
“我把位置发给你,二单元202。”夜安萦将钥匙又给了她,“你今晚住在那儿,我明天过去。”
薛颜殷接过钥匙,“嗯。”
“话说,那个人是谁?”夜安萦忍不住问道,
她平常没有这么多话,但遇到薛颜殷之后,说的话越来越多。
“那个伤你的无脸男。”薛颜殷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他就是封司原。”
她并不是故意不告诉夜安萦她和封司原的关系,只是她并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一个父亲。
夜安萦记得那个新来的老师,看来要多提防着他。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薛颜殷拉开窗户,扶住窗台,站在窗边上回头说道,“期待我们的第一次合租。”
说罢,她纵身跳下了下去。
合租?她可没想着要收薛颜殷的钱。
夜安萦下床走到窗边,看着薛颜殷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有些许期待。
夜幕低垂,星光点点,深秋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
薛颜殷没有去公寓,而是又坐在平宁市最高处的钟楼上。
她俯身看着那些万丈高楼,秋风吹拂着她的裙摆,大钟表上的光芒照在她的侧脸上,整个人平静得可怕。
母亲的遗体还在封司原手里,她不知道封司原要干什么,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再受到伤害。
还有封司原,她一定会杀了他。
心底的仇恨愈发浓重,一团红雾渐渐升起,包裹着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