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瑜看着监牢里的林晋,恨不得现在就将人给带走。

  可他虽然有这样的能力,却不能这么做。

  将林晋从监牢里劫出来,带着他离开?

  那这样岂不是直接做实了他就是此事的真凶。

  看了林晋两眼之后,秦子瑜带着担心离开了大理寺的监牢。

  临走前,秦子瑜对着钱成交代道:“不允许对他严刑逼供。”

  钱成连忙点头,拜托,即便是秦子瑜不特意吩咐,他也没那个胆子啊。

  “将军请放心好了,一来这菜也不是他做的,二来但时他人并没有在酒楼里,眼下被关在牢里也是因为他是……”说道这儿,钱成抬头看了一眼秦子瑜,其实,在之后的查访中他们才知道那家酒楼是眼前这人的,但时却不知道为什么酒楼里的人非要说林晋才是酒楼的东家。

  “总之将军就放心好,下官答应过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但大理寺结案也是有时限的,所以还请将军要快些。”

  听钱成这么说,秦子瑜也没敢耽搁,带着石头便匆匆赶往了裕佳酒楼,两人选择了从后面的矮墙翻了进去,进去之后,秦子瑜对着石头吩咐道:“你去后院的猪圈看看,那儿有没有放食。”

  石头顿了一下,抬脚就朝着后院走去。

  而秦子瑜自己则是先去了后厨,围着灶台和存放食物的地方转了好几圈,这才在厨房一处不起眼的墙角里发现了一颗长芽的土豆,而且那上面的芽都长的快有一指长了。

  秦子瑜找了个帕子将其牢牢的包裹着,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转完了厨房,便又去了前面酒楼的大厅里,在那里桌上的确是还放着之前食客没有吃完的饭菜,那些出了事儿的客人桌上大多都有一盘土豆丝。

  这下,秦子瑜便明白了,定是那个叫阿民的将这发了芽的土豆混进了新鲜的的土豆里,做出来给客人吃,这才使得客人中毒,甚至死亡。

  秦子瑜再次返回厨房,找了个食盒带着去了前厅了,将那些吃剩下的土豆丝装了一份,这才去后院找石头。

  等他去到后院的时候,却看见石头正站在猪圈面前盯着里面一动不动。

  “怎么了?”

  石头闻声转过头来,那张脸不是很好看。

  “属下好像看见了阿民。”

  听他这么说,秦子瑜立即朝着猪圈旁边走了过去,然后就在食槽边看见一个被啃的坑坑洼洼的头颅。

  一想到阿民死后的尸体居然被人扔进了猪圈里,被猪啃食,石头就止不住的想要恶心。

  “将它弄出来。”

  这一趟来的可太值了,两人将找到的证物直接带去了大理寺。

  钱成在看见那颗破败不堪的头颅时直接冲到门外了,过了片刻门外传来了呕吐声,看来这位大理寺卿的心里承受能力也就这样了。

  “将军,您觉得这阿民会是谁杀的?”

  原本以为裕佳酒楼的事情也有这阿民一份,可现在人已经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了,这下他这条线索就断了,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就只能将那姓谢的掌柜的找到才行。

  秦子瑜盯着桌上的头颅和那些从裕佳酒楼里带出来的土豆丝看,他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如果饭菜里的毒并不是人为下进去的,那么他又是为什么会被人杀死并且扔进酒楼后院里的猪圈中?

  如果是人为下的毒,可之前仵作为什么没有在这些饭菜里检查出究竟是何种毒?

  就在秦子瑜陷入沉思的时候,钱成在手下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朝着桌上那颗头颅看去。

  “将军,这死的就是阿民?”

  “嗯。”

  “钱大人,我有一事不明白,之前仵作是不是并未在当日那些食客的饭菜里验出两种毒来?”

  钱成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假设一下,这个阿民其实也是有心用发了芽的土豆在酒楼里闹事。”说着,秦子瑜从自己的怀中将那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已经发了芽的土豆给拿了出来,并且递给了钱成。

  “找个仵作来验一下,看看这颗土豆里的毒素和那些剩菜里的是不是同一种。”

  钱成听后立即派人将仵作叫了过去,众人就在大理寺公堂上等着那仵作忙完。

  “是同一种。”

  这下众人明白了,那被毒死的客人就是吃了发了芽的土豆。

  “之前林晋曾说过,裕佳酒楼是不允许使用这种发了芽的土豆,这事儿只要让那些酒楼里的厨子给他证明就足够了。”

  这样一来,裕佳酒楼毒死客人这事儿就会与林晋没有任何关系了。

  钱成思索了片刻,“所以现在我们只要将那酒楼的掌柜的抓捕归案就能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

  既然认证和物证都有了,钱成便立即上书给皇帝,将此事与林晋无关说了个一清二楚。

  仅仅用了半天一夜的时间,林晋便被秦子瑜从大理寺的监牢里给捞了出来。

  人被带回去的时候,林晋都还是恍惚,他总觉得这半天一夜过的实在太神奇了,先是被抓入狱,然后又火速的被人从监牢里捞了出来。快的好像他就只是去大理寺的监牢里参观了一圈。

  回去之后,老李给他烧了一大锅的艾叶水,说是让他洗洗去掉身上的晦气。

  林晋照做了,泡在热水里的时候,他才从心里感觉到踏实感,好似活了过来一般。

  回想起来,这次是真的凶险万分,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时代,想要收集物证估计要费不少的力气,没想到秦子瑜居然能如此迅速的就把物证给找到了。

  这次欠下的这个人情是真的还不完了。

  林晋叹了口气,都说人情债最是难还,他这还一欠就欠了个最最最难还的。

  泡过艾叶水之后,林晋打算上床睡一觉,昨晚在大理寺的监牢里他根本就不敢合眼,生怕自己闭上眼睛之后便再也睁不开了。

  现在人回来了,自然是困得不行。

  可人才刚躺在床上,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阿晋,是我,你睡下了吗?”

  是秦子瑜。

  林晋不得不打着哈欠起身去开门。

  “有什么事情吗?”

  门外,秦子瑜手里端着一碗面,“这是我给你做的猪脚面,老李说在他们老家如果有人走了霉运,家里人就会给做这个,吃了就能将霉运去掉。”

  原本还很困的林晋在听了秦子瑜的话之后,突然觉得他也许还能撑到将眼前这碗面给吃完的。

  “那进来吧。”说着,林晋侧过了身,将秦子瑜放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秦子瑜也没有客气,端着面直接走了进去,而后将手里的那碗面放在了屋内的圆桌上,然后自己找了圆凳坐了下来。

  林晋见他并不打算走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将房门给关上之后,便转身回到了桌边,坐下之后拿起筷子埋头就开始吃了起来。

  那碗面并不是很多,面几口就被吃完了,里面还有一小块猪脚,看着那猪脚,林晋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林家的时候,因为被家法伺候之后,双手受伤,他二哥也是弄了猪脚给他吃,说是以形补形。

  “怎么不吃了?”

  林晋抬头:“马上就吃。”

  原本以为自己吃完了,秦子瑜便会离开,结果他还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林晋挑眉,“有事儿?”

  秦子瑜:“裕佳酒楼怕是日后没法再继续经营下去了。”

  其实,这事儿秦子瑜不说,林晋也清楚,出过人命的地方谁还敢去吃饭啊。

  “没关系啊,大不了我们该做别的吗,裕佳酒楼没了,我们就重新选个别的地方再开一家,名字也可以换掉,以后注意一些就是了。”

  见林晋如此想的开,秦子瑜便放下心来,这才站起身,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对着林晋道:“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

  “知道了。”

  交代完了之后,秦子瑜便走出了林晋的屋子。

  刚走出院门,就碰上了前来找他的石头。

  “将军,坏事儿了,今早外面大街小巷都在传林家三公子开的酒楼吃死了人,官府却对其不管不问,还将人给放了出来。”

  秦子瑜在听见这些的时候,嘴角居然上扬了起来,“可终于等到这幕后之人出手了啊。”

  “去,派人出去查,这谣言究竟是谁先传的,将人抓到府邸里来仔细盘查,看看他们究竟是受谁的指使。”

  石头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将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了。

  “是,属下这就去。”

  这背后之人做的倒挺隐秘,石头带人追查那散播谣言之人整整查了一天,到了傍晚天色暗了下去才将人给带回来。

  那是两个穿着破烂的乞丐。

  倒也是在秦子瑜的意料之中。

  “说说吧,究竟是谁让你们传这些烂七八糟的话?”

  那俩乞丐起先并不愿意张口,可人都已经被关进将军府的地牢里了,这就表明今日他们不张口,是走不出地牢的。

  秦子瑜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张嘴。

  他将那俩乞丐其中一个用铁链吊在了半空中,然后自己找了把椅子坐的远远的,出力的活就交给了自己的那帮手下去干。

  一鞭、两鞭……数不清究竟是抽了多少鞭了,那乞丐看着好似都要咽气了。

  旁边没有被怎么着的那个直接吓尿了。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还不想说,下场只会被他更惨,还是说,你也想尝试一下?”

  那乞丐疯狂摇头:“不不不,我不想,我说,那人给了我们两锭银子,然后将要我们说的话写在了一张纸上,在天刚亮的时候贴在了人最多的地方,让过往的人看见,等有巡防的官兵路过时,再将其撕掉。”

  “那张纸现在在什么地方?”

  乞丐摇头:“早就已经被我们给撕掉了。”

  “那人你们应该不会也忘了吧?”

  乞丐摇头:“没忘,只不过她带了面纱,我们根本就没有看见她的脸,不过她说了,她是林家人。”

  这个回答让秦子瑜有些意外,“你没听错?”

  乞丐摇头:“没有,小的听的一清二楚。”

  秦子瑜眉头紧皱,“给你们的银子可还在?”

  乞丐点头,且立即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了出去。

  见状,石头走上前去将那银锭子给拿了过去,转交给了他家将军。

  秦子瑜拿到手之后便立即将那枚银锭子给翻了过来,底下印着一个很清楚的“官制”俩字。

  “这是官银?”

  官银在外面很少见,一般只有府库里才会有,亦或用于各地的税收。

  这东西林家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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