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林晋除了觉得有些吵的脑壳疼之外,目前一切良好,直到听见老太太让他跪着像姚家祖孙俩道歉时,他就不好了。

  他转头看向了自家老太太。

  “这里是林家。”

  林老太太冷着张脸,“我还没有老糊涂到记不住这儿究竟是哪儿。”说着,还用手里的拐杖使劲儿的在地上狠狠的敲了两下。

  “所以,日后,但凡有人找上门来,不论是大哥、亦或者是二哥,只要别人说他们做错了,您都可以让他们跪在别人的面前认错?还是在自己的家里。”

  “你的哥哥们一个个懂事儿听话,哪里会像你这样,整天就知道给自己家找麻烦。还不赶紧的,跪下像诰命夫人认错。”

  诰命夫人?

  她这个时候提及姚家老太太身上的功勋是想要用来压迫自己?

  林晋冷笑了一下:“祖母怕是忘记了一件事儿,之前您就已经放话让我滚出林家,说是林家没有我这子孙了,既然如此,祖母的话我也大可不必再听,而且,有件事儿需要提醒在座的各位,我现在是陛下亲封的礼部侍郎,可是有阶品的朝廷命官,岂能随意就像人下跪,那不是打陛下的脸。”

  林老太太顿了一下,“你刚刚说你现在是什么?”

  不仅是林老太太,就是门外的哥俩也被林晋给整懵了。

  他们的小弟什么时候进了礼部?怎么也没有人通知他们家一声?

  可一想到林晋和家里的情况,却又觉得不通知也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以后小弟也算是入仕了,祖母是不是就不会再时不时的去找他的岔子了?”林元问道。

  林清却并不这么认为,老太太对三弟的偏见几乎是带到了骨子里,即便是现在听见林晋入了礼部,估计也不会因此觉得他为林家光耀门楣了。

  “所以,你现在只不过是个礼部侍郎就可以来家里耀武扬威了?”

  林晋觉得老太太的脑子应该是被门夹了,要不就是被驴踢了,这个时候甭管他是什么身份胳膊肘也只能往里拐啊,哪里会有人逼着自己的家人在自己的家里对着一对蛮横不讲理的外人下跪的。

  她这么做传出去才真的是将林家的脸给丢尽了。

  “如果祖母觉得林家对不住她们姚家人,大可以自己跪,我的膝盖向来只跪天地宗亲师,很显然,姚家人不在这其中,而且,之前祖母同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再是林家的子孙,既然如此,还请日后不要再派人来打搅我,至于那些找上门来找麻烦的,祖母如果想招待,那就自己招待,与我无关,不想招待赶出去便可,话我已经说完了,告辞。”

  说完,林晋便转身打算离开。

  “孽子,你居然敢如此对长辈说话,看来诰命夫人说的必定都是真的,来人啊,将这个逆子给我抓起来,家法伺候。”

  “老太太想家法伺候谁啊。”

  关键时刻,秦子瑜带着石头走了进来。

  林家的那些护院在看见秦子瑜的时候都怂了,纷纷朝后退去。

  林老太太看见这幅场景再次被气到了,手里的拐杖在地上再次狠狠的敲了两下,“这里是林家,我想家法伺候谁便是谁,怎么?难道将军还想掺和我们林家的家事不成?”

  秦子瑜冲着老太太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老夫人想多了,本将军不会插手任何人家事,只不过这次前来是要将家中长辈接走的。”

  说完,他看向了姚家老太太:“外祖母,您知道您现在的这种行为一旦传出去会有多丢人吗?自己理亏在前,觉得在年轻人面前占不到便宜便找上别人家里去闹事儿,您年纪也如此大了为何行事却还如同孩童一般,还有,您身上的诰命是如何得来的,别人不清楚,您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才是,如果陛下知道您就是如此用它的,您觉得这诰命夫人您还能做多久?”

  姚家老太太顿时怕了,这次是真的怕了。

  诰命夫人在姚家老太太看来那就是她无往不利的一把利器,如果这个封号被皇帝收回去的话,以后她不但成了笑柄,且还会处处碰壁,那些好处就再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想到这儿,姚家老太太便带着姚慧心直接离去了。

  看着两人离开,秦子瑜终于下了决心,这次无论如何,要将陛下以前加在姚家身上的荣耀全都给扒下来!

  “既然现在没有了所谓的苦主,那么阿晋本将军是不是也可以带走了?”秦子瑜朝着林老太太问道。

  “我就在这儿,你又何须去问别的人。”

  眼下的情形即便是老太太再想要阻拦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她能做的就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林晋跟在秦子瑜的身后离开林家,可这次姚家人闹上门带给她的屈辱却被老太太狠狠的记在了心里。

  “逆子,日后最好祈祷不要犯在我的手里,不然定让你脱一层皮不可。”

  林晋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太太在心里恨毒,即便是知道,这事儿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反正两人早就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

  回去的路上,林晋思量了很久。

  “我觉得想要弄这姚家人的关键还得从陛下加在他们身上的那些荣耀下手比较好。”

  秦子瑜嘴角上扬,“巧了,我也正有这个打算。”

  “寻常小事定然是不可能到废除封号的地步,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好好想想如何让她们因为无知犯下更大的错误,姚家老太太可能会很难,但是老太太看起来很心疼自己的孙女,那么姚慧心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了。”

  一想到还能继续报那一巴掌的仇,林晋心里就觉得舒坦。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林晋看向秦子瑜,姚慧心对秦子瑜很是痴迷,如果能借由秦子瑜作为幌子,姚慧心上当的几率就更大了,说不定还能事半功倍。

  “有什么事情是做了之后会被判死罪,却又能巧妙的用姚家身上的荣耀进行功过相抵的?”

  秦子瑜想了一下,这可多了去了,而且被林晋这么一提醒,他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这事儿不着急,明日开始就是春季狩猎了,怎么样?那日在军营里我见你的箭速不错,这次要不要一起参加?我说的不是以礼部官员的身份。”

  林晋摇头:“算了,参加春季狩猎的那个不是非富即贵,我可不想与这些人打交道,相比较结交他们,我更喜欢的是赚他们腰包里的银子。”

  见林晋是真的不喜欢,秦子瑜也没有强求,“那行明日你就紧跟在赵元礼身边就好。”

  “知道了。”

  翌日,林晋一大早的就起床了,然后慢慢折腾那一身礼部的“制服”,等他穿好之后,便一个人出门去了礼部。

  春季狩猎对于大康的皇室来说也算是一件大事儿了,且是皇家唯一不多的娱乐活动,所以,这些人自然是会认真对待。

  狩猎的地方是在城外的鹿鸣山,这一块儿早年被圈了起来,作为皇家狩猎场,寻常的百姓很难靠近。

  皇帝带着自己的发妻、贵妃和皇子公主们一起同前往,跟着的还有一些武将,当然了文官也有,不过既然是狩猎自然是要会些马背上的功夫的。

  文官很少会有精于骑射的,皇帝之所以还愿意带上一二,一来是平衡文武朝臣的心,二来也可以在不狩猎的时候有人说个话,解解闷。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赴鹿鸣山脚下,那里秦子瑜早就带着京郊大营里的将士们扎好了营帐,恭候皇帝的到来。

  圣驾到的时候,山脚下的将士们纷纷朝着圣驾的方向跪下。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林晋终将亲眼见了这大康最为高贵之人手中的权势是何等模样,抬头看着前方跪着一群乌压压的人,他的心里第一次对权势感到害怕。

  在这个中央集权的时代,权利集中于一人之手,这天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皇帝的一言堂了。

  这让一直生活在二十一世界的林晋从心里有些不适应,虽然他经历过末世,但这里的情况却又和末世有些不同。

  车驾之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留着一撮胡子,面容长的很周正,浓眉大眼的,此刻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盯着前面的众将士道:“众爱卿平身。”

  等众人站起身朝着两边退去,皇帝的车驾再次朝前使去,一直到营地门口这才停下。

  皇帝带着他的三宫六院和皇子公主们下了马车,身后跟着的是此次随行的朝臣和家眷们,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朝着营里走去。

  而林晋则是按照秦子瑜的吩咐,时时刻刻的跟在了赵元礼的身边,这也就导致了原本皇帝下了马车之后想要看一眼林晋就将长了是何等模样,结果一眼看去就看见了有些碍眼的礼部尚书。

  身边还有别的人在等着,皇帝也不好将人叫到身边,于是只能作罢。

  但皇帝的那一眼,可是快要把礼部尚书给吓死了。

  一面跟在后面朝着营地里走去,一面在脑子里使劲儿的回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错事,可想来想去也没能先出个所以然来。

  “大人为何心不在焉的?”

  耳边突然传来林晋的声音把赵元礼吓了一跳。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朝着林晋身边凑了一下,且对其小声道:“本官刚刚看见陛下好像是瞪了本官一眼。”

  林晋:“……会不会是大人看错了?”

  这赵元礼,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虽然两人共事的时间算在一起连一天都不到,但是林晋觉得自己已经有六分了解身边这人的性子了。

  身为礼部尚书,的确是对这个时代的礼教很是熟知,且有那么一丢丢的固执己见,但是却有对皇帝毕恭毕敬,是个忠心的好官,可他有个矛盾的地方,那就是怕麻烦。

  但礼教这种东西,最是繁琐和较真的地方,一个人的工作和性格呈现了相反的方向时间久了这人极有可能会不知不觉养成钻牛角尖的习惯。

  就例如眼下。

  “我一直都跟在大人身边,并未见着陛下朝着这边看过来。”

  可赵元礼坚持自己就是看见了。

  “不如这样,你来帮本官回忆一下最近这工作上可有什么纰漏没?”

  林晋嘴角抽搐,却还是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自己拒绝了,这位礼部尚书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有,下官仔细想了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不如待会儿我们去问问秦将军吧,如何?”

  踢皮球嘛,他也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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