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月色清冷。
涟漪睡了一会儿又醒了,白天睡得太多,晚上便睡不着了。
沙漠里的昼夜温差大,虽然在营帐里, 但还是冷, 不过幸好有风染在。涟漪紧紧搂住风染的腰, 将头埋在风染怀里,汲取着风染身上的温暖。
有风染在她身边,哪怕不睡觉,她的精神也很好。
涟漪在夜色里轻轻摸着风染的脸, 嘴角的笑意都没停过, 直到她发现腰间的手臂在一点一点收紧,涟漪立刻闭上了眼装睡。
风染低声笑道:“漪漪还想要?”
涟漪倏地睁开了眼, 等待风染接下来的回答。
“可是漪漪今天已经很累了, ”风染笑道:“等漪漪再休息休息。”
“我才没有,我哪有想要了, ”涟漪想着在黑暗中反正风染也看不见她,便有些肆无忌惮, “明明是阿染心里想要,小色染。”
“是, ”风染轻笑一声, 她轻轻亲了一下涟漪的额头, 道:“是我想要。”
涟漪轻笑出声,她搂着风染的脖子, 柔声道:“阿染, 我很想你。”
风染听到这句话眼睛蓦然红了,短短一日的相处, 差点让她忘了她已经离开涟漪好几个月了。
可是今日相见时,就像二人没有分开过一样,如今听到涟漪这样说,分离的情绪涌了上来,像海水一样掩盖了风染。
风染没有说话,她就这样紧紧抱着涟漪,以渴望能填补这分离的数日。
良久,涟漪轻声道:“阿染,不知道我带的粮草够不够多。”
探河城那边其实并没有产出大量农作物,许盛云和她说后,她便利用这段时间所赚的钱,高价收了一大批粮草,给风染运了过来。
涟漪没有打过仗,对这方面不怎么了解,她把自己收的东西对风染细细讲了一遍。
风染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少顷,她道:“宁副将有没有跟你一起来?”
“啊?”涟漪怔了一下,她以为风染会问她关于探河城的事情,但风染这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她措手不及,涟漪回道:“来了,父亲说国内不太平,让宁副将留在我身边保护我。”
风染听到这声音才和缓,“我跟许伯父说了此事,国内的情况确实不太好,探河城那边虽然比较远,但未知的事情太多,你安全,我才能安心。”
涟漪鼻子一酸,道:“那你也要好好的,要不然我会担心的。”
风染揉了揉怀中人柔软的长发,她与涟漪细细说了她的想法,二人又聊了一个时辰,最后涟漪又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漪漪?”风染轻声唤了一声,确认涟漪再次睡着后才松了心,她的小媳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慢慢成长为她最有力的依靠,如果没有战争,她多想和涟漪就这样从青丝到白发。
翌日。
许昭醒了之后待在营帐里没动,他想着他姐来了,风染一定会睡个懒觉的,因此他便趁机好好休息了一番。
这样的念头一直徘徊在他脑海里,许昭想着想着,便又睡了过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的营帐便被人打开了,光猛然照了过去,许昭下意识一激灵,看向来人。
“小世子,”罗小瑞道:“风队长在清点人数,我见你没来,便过来看看,要是今天不去,风队长说一个月都不能吃肉干。”
“!”许昭立刻坐了起来,风染实在太过分了,他看向罗小瑞摆手道:“你快去吧,我这就起来,多谢了。”
罗小瑞见许昭醒后立刻跑了。
许昭看着罗小瑞的背影快速穿好衣服和鞋袜跑了出去。
当他出去时,风染还在清点中,看着站在风染旁边的宁敬,许昭立刻跑到了大后面,躲过了这一次的清点。
操练依旧进行,一天都没有缺。
此刻的许昭正跟着罗小瑞一起吃饭,涟漪来的唯一好处,就是风染不和他们一块吃饭了,没有风染在旁边,大家吃饭有说有笑的,也不用那么拘谨了。
营帐内。
风染看着涟漪,担心道:“味道还怎么样,这里做饭不怎么方便,有点粗糙,委屈漪漪了。”
涟漪摇摇头,笑道:“挺好吃的。”
见涟漪这么说,风染放下了心,她咬了一口她的小媳妇新送来的大饼,道:“漪漪买的饼味道真好吃。”
涟漪不置可否,她高价收的,肯定好吃,涟漪笑了笑,拿一块肉干给风染,柔声道:“阿染吃点肉。”
风染笑道:“没事,我刚刚吃过了,漪漪吃就好。”
待二人吃过后,风染和涟漪说了会儿话,便出去检查外面士兵训练的情况。
检查过后,风染回了营帐,涟漪正在午睡,风染轻手轻脚地走到涟漪放包袱的地方,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小铜镜。
风染拿着铜镜,深吸了一口气,面向了自己,虽然说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铜镜中的样子吓到了。
她有想过自己会黑,可是现在的黑,已经超出了她所想象的度了。
风染沉默了。
还没等风染难过一会儿,铜镜便被人夺走了,涟漪把小铜镜装了起来,柔声道:“阿染在我心中是最美的。”
风染委屈地抱住了自家小媳妇。
涟漪拍了拍风染的头,柔声道:“没事没事。”
许盛云带着队伍路过探河城,到达了北州。
这里的百姓领头人叫叶生,好像是风染待过的地方,不仅没怎么闹事,还主动带着从其他地方逃过来的灾民一起种田。
水灾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北州整个地区的经济不仅没怎么下滑,似乎还在稳步上升,除了听海镇。
许盛云打听了一下,发现在百姓们最困难的时候,是听海镇三清酒楼的老板魏云书,在用三清酒楼这么多年所积蓄的财富救济灾民。
得知此事后,许盛云找到了魏云书,二人交谈了一番。
魏云书依旧是书生打扮,气质淡雅,见许盛云第一面便恭敬地喊了一声将军。
许盛云很惊讶,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魏云书道:“但草民有幸见过许老将军一面,将军和许老将军,有几分相似。”
“原来如此,”许盛云笑道:“你年纪不大,却能做出这样的事,可曾婚配?”
“还未曾,”魏云书给许盛云倒了一杯茶,道:“将军为何在此停留?”
许盛云没喝茶,继续道:“还没到就在路上听到了魏大善人的名号,所以想来看看,被百姓如此称赞的,究竟是何人。”
魏云书轻笑了一下,道:“我是安国人,安国的百姓就是我的亲人,帮助亲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许盛云笑道:“想不到魏老板还有如此见识,着实令在下敬佩。”
“倒也不必如此,”魏云书笑道:“风染姑娘才令草民敬佩。”
“你认识风染?”许盛云有些不悦,风染怎么和一个男子有关系,虽然说这男子品行不错,但这也不行,风染是他女儿的。
魏云书没有正面回答许盛云的问题,只是笑意更深了些,道:“她,很有趣。从我们相见的第一面我便知她是骗我,我便顺势而为说我有个未婚妻。”
许盛云喝了口茶,示意魏云书继续说下去。
“我第一次见到反应如此快的女子,便存了心留意,”魏云书看向许盛云,道:“后来她还真带给我一个惊喜。”
魏云书将风染这几年所做的事情慢慢说给许盛云,末了,他道:“如果说大善人,恐怕没有比风染更符合这个名头的人了。”
许盛云喝着茶,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汹涌澎湃,风染所做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此刻他倒是真有些不懂了。
“将军,如果说安国要重新再选个皇帝,”魏云书顿了一下,道:“我看她就挺不错的。”
许盛云眸色一深,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将军又何必自欺欺人呢,”魏云书笑道:“将军难道真的甘心听命于现在的小皇帝,我看将军从边疆回来,并没有直接赶回京畿,将军的心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么。”
“哈哈哈——”许盛云笑道:“我看你也挺不错的,怎么,你没有这个心?”
突然而至的压迫感向魏云书袭来,这是一种在战场上杀敌数年积攒出来的威压,魏云书看着表面淡笑的许盛云,道:“我还不够格。”
许盛云话题突转,道:“你爱慕风染?”
魏云书立刻摇头,道:“我只是单纯的欣赏她,并无半分情意,否则,早在几年前我就开口了。”
许盛云用指端敲打着桌面,他正准备说话,外面便传来了喊声,魏云书笑道:“是我的小厮,将军,先失陪了。”
“嗯。”许盛云点头,看着魏云书信步远离。
他想了想,魏云书说得确实有道理,便给风染写了一封信。
北州这一片倒是平和,但京畿却是小大事不断。
夏婉自从上次和风染写过信之后便一直在忙,京畿的流民不断涌入,虽然她没有什么官职在身,但是她所居住的房子就在大街里头,流民往来,难免要路过她们家。
因为京畿不太平,酒楼乃至整条街都关门了,夏婉失去了挣钱的机会倒也不慌,就一直留在家里陪夏氏,偶尔去帮秦慕的忙,只是那个她无意间救的女子太令她头大。
这天,夏婉从街上买药回来,刚打开大门,背后就传来了让她头疼的声音。
“婉婉!”秋雅抱着一堆东西跟着夏婉,喘气道:“你怎么不等我啊。”
夏婉回头看她,“你怎么又跟上来了。”
“我保护你啊。”秋雅笑着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
许盛云:风染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许昭(举手):哦!她是想当女帝。
风染(路过):……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