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沈听肆就把他叫醒了,双手按着羡安的肚子摇了摇他的身体,“羡安快起来。”
羡安睁开眼,看了眼时间,“这天要下红雨。假日早晨沈明公怎么可能十点前起床?”
“快起来了。今天良辰吉日。”沈听肆翻起身,被窝里因他的离开带来了几丝凉意。“什么好日子?”
“阳台破土日。动工啦宝贝。”羡安刚醒,脑袋还有些提不上转速,一直到沈听肆进了浴室刷牙洗脸,那宝贝二字才化为红云爬上两颊。
宝贝这二字在以往多被拿来形容贵重物品,好比珍宝或是藏书,越罕见越宝贝,抱在怀里藏在衣服里,还得拿两张油纸仔细包起来,上头再裹上几层布,走路时忍不住拿手压着,藏衣服里也惴惴不安的,就怕被人抢了。
那样的东西才称得上宝贝不是吗?
也许对沈听肆而言,那二字信手拈来,可在羡安这厢却消化了良久才缓了过来。
他款步进了浴室,跟着刷牙洗脸,一语不发。
沈听肆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
羡安正拿毛巾捂着脸,等他放下,都深怕毛巾上要染上脸上的血红。
“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沈听肆认真回忆,的确头一次见他脸红,一方面担心,一方面又不免觉得有些新奇可爱。
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把他颊上的肉推到了脸中间,夹着鼻子嘴巴,让他挤成了一只章鱼,沈听肆看只觉得可爱,松了右手,“这下你跟小点长得更像了,五官都在右边。”
羡安白了他一眼,“我消化不来。”
话语因脸被挤压而显得含糊不清。
“什么?”沈听肆松开了手。“消化不良了。”
“什么都还没吃。”沈听肆笑了,“是不是你昨天一口气吃了太多芝心热狗?”
“你喊我什么?”沈听肆想了想,“……宝贝?”
他喊完羡安脸更红了。
平日里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人突然这般,沈听肆也有些堂皇。
那种什么“随时为你牵挂”这种肉麻话都能脸不红气不喘说出口的人,现在为了宝贝二字如此无措?
“你可真神奇。”
“你这种没节操的渣男不可能理解的。”羡安拿毛巾丢他,即刻从浴室登出,回到了房间。
沈听肆在后面跟着,“这都跟谁学得?没节操的渣男!?是不是秦生教的?顾念哉?”
羡安转过身还没答话,很快就被一把推到了床上,沈听肆压了上来,亲吻落在耳鬓,碎发缠上了几句呢喃的宝贝,把那涌动的春潮泼了满脸。
方才没擦去的红霞变得更深了,仿佛烙在了脸上。
“住嘴,你见谁都能叫宝贝!”
“见谁都能叫但也不是谁都真的能这么宝贝。再说了,你手机里柯甚安又算什么?永远的什么?柯柯宝贝。”
他那无赖劲上来了,羡安觉得可气又好笑,“我改掉了,现在是柯上括号导演下括号甚安。”
沈听肆翻了个身,平躺在他身边,手臂贴着,“你真可爱。”
“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惊天动地。”羡安自嘲道。
“这怎么会微不足道?我今天彻底理解到了宝贝这两字的重量。从今以后说出口的都是特别珍贵的,不再是信手拈来。宝贝二字会跟羡安一样让我珍惜。喊出口的时候你是宝贝,同时我也是你的宝贝。因为我知道你会珍惜这样的两个字,珍惜这么呼喊你的我,把我上心,时刻牵挂。呼喊你的时候我也会变得那般贵重,因你的珍惜镀上真金。”他话声款款亦灼灼。
羡安一时半刻竟答不上话,能言善道的嘴霎时间形同虚设。
那各种情绪卡在喉头,梗着了,急不可耐想一口咳出来,可又怕太急,吐了口没意义的热血。
爱语不该带着冲动,而是该带着决心。带着温柔带着坚定,如他那般款款,不是慷慨激昂的演说,不是振奋士兵的鸡血,而是一个必须记得很久的承诺。
几个呼吸,从深重到轻浅,羡安轻声道,“只要你一直珍惜,我绝对不负你。我羡安一向说到做到,从来不曾食言。”
他双眼亮过了天光,沈听肆微微一笑,把那笑意写进了那双眼眸深处。
从此羡安再也不曾忘记他的笑,于是果断放弃了江山转而追求着那样的笑容,甚至不惜为此拼搏余生。
谁还在乎那一笔荣华,一纸江山?
“那么就请你多多指教了。七皇子。”
所以从此君王不早朝,祸水的红颜,惑众的妖言。
羡安微微一笑,“早个几千年,我肯定让人放火烧了你这妖孽。只可惜迟了千年碰上你,我早束手无策,只能这么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