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任由对方风情万种, 江钟暮只硬邦邦地冒着这两字,下意识往旁边靠了靠,却又僵硬住。
想起另一边还有某人, 不大方便靠近。
“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摔得时候一定很疼吧,”故意的气音撩人, 喷吐在耳畔。
许是觉得循序渐进这事行不通,索性撒了猛药。
越发贴近的胭粉香,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不同于谢知意的温凉, 好像带着酷暑的炙热, 像极了她本人。
江钟暮抿紧唇角, 清晰下颚越发绷紧,终究还是往另一边挪了下,拉开距离。
“还好, ”压低的嗓音总是显得深情,即便江钟暮只是嫌她气息太重, 不肯用力呼吸。
这人木讷,每次回答都简短、不留下话茬,硬邦邦的像个闷钟, 可那人却越发来劲。
毕竟她这种狐狸最爱的就是挑战,太过简单反而觉得无趣, 现下的情景才让她觉得兴致勃勃。
于是,她又给这修罗场里加了把火, 笑着问道:“这汤好喝吗?”
江钟暮自然点了点头, 便说:“还可以。”
提起这事,居然比之前多说了一个字。
那人笑得越发撩人, 拖长语调道:“给我尝尝?”
“小朋友不会那么小气吧?姐姐都请你喝了那么多杯酒,一口骨汤都不行吗?”
她搭在轮椅上的手微微一扯,便将江钟暮往她这边拉,两人距离越发贴近。
那吧台上玻璃杯还在往外滴水,方才只是滴滴答答掉了几摊,现在直接是顺着杯壁往下流。
那调酒师看不过去,拿了几张纸递给谢知意,让她擦拭。
这便是这类鸡尾酒的坏处了,满杯子的碎冰看着好看,但客人一喝慢些,就容易融化往外冒。
谢知意擦完杯壁,又擦桌面,最后拿了张干净的纸,顺着匀称指根到细嫩指尖,一点点擦拭干净。
低垂的眉眼专注,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胡闹。
“酒钱我会自己付,”江钟暮很是直接。
“哦?连带着我的一起吗?”那人任笑着开口,那狐狸眼分外多情。
这一次,江钟暮难得犹豫了下,还是迟缓地点了点头答应:“可以。”
又不算多少钱,辛苦对方介绍了半天,江钟暮觉得这是应该的。
“那就谢谢小朋友咯,”那人笑得越发灿烂,好像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正准备贴过来再说些什么,轮椅却被拉走。
看另一边,谢知意用擦拭干净的手握住推手,继而微微往自己这边扯了下,语气不急不缓:“骨汤冷了就油腻了,还是得快点喝。”
她稍倾身过来,随手将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摇晃的银链珍珠耳坠。
江钟暮的视线被拉扯。
“要喝骨髓吗?这边有吸管,”她低声询问。
年长者很少像旁边那只狐狸一样张扬,连关心都很含蓄,尽量多做少说。
江钟暮点了点头,她便拆开塑料手套,递给江钟暮,等她戴好以后又将吸管送到手边。
“这段时间还是好好休息,不要经常出门,等骨头愈合后、石膏拆了以后再出去玩也不迟,”她对江钟暮说话时,总是无意识地柔和语调,莫名温柔几分。
“知道了,”江钟暮闷闷开口,低头咬住吸管。
更远处的唐黎看得直着急,之前反反复复和江钟暮强调,一定要保持冷漠的态度,坚决不能吃敌人的糖衣。
结果呢!
敌人甚至没有道歉投降,就用一碗骨头汤就将我方击溃。
唐黎恨不得把江钟暮推开,自己亲自上场。
这是喝骨头汤的时候吗?!这不得和旁边的漂亮姐姐卿卿我我几回合,让那个负心姐姐吃醋扼腕加后悔吗?!
回应唐黎的是江钟暮低头垂眼喝骨汤。
哪有那么容易板起脸,毕竟是江钟暮心心念念的人,那夜的气早已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现在再努力也只能不翘起嘴角、不肯说话。
毕竟喜欢一个人就好像变成了小狗,小狗是没办法和主人生气的,哪怕凶巴巴的龇起牙,身后的尾巴还是会遵从本心的摇起来。
谁会怕一只摇尾巴的小狗呢,即便它在努力装出凶狠冷漠的样子。
“有点烫,小心一点,”谢知意低声嘱咐。
“好,”另一人温驯答应。
唐黎更沉默了,再看向高台上,夏向晓李逸思两人正往这边看,表情疑惑又震惊。
毕竟这场面着实离奇,周围是连蹦带跳的喧闹,吧台上摆着一堆没喝完的鸡尾酒,坐在轮椅上的江钟暮自顾自地低头喝骨头汤……
江钟暮左侧是热情如火的狐狸,时不时就倾身往前贴,坠落的衣领露出一抹晃眼的雪白。
右边是温婉柔妩的谢知意,手搭在轮椅扶手上,从她们的角度看,便是谢知意将江钟暮搂在怀里。
再两侧,还有一直密切关注的徐秦桑和唐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来客串左右护法的,紧紧皱着眉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个场面特别怪,连一向跳脱的夏向晓都觉得难以理解,特别是江钟暮脖颈上还挂着她精心挑选的铃铛项圈。
江钟暮抬起头,那银色铃铛就跟着晃一晃,发出丁零当啷的清脆响声。
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形容,就好像洗衣机在池塘里搅动,喜鹊在旁边游泳,并发出呱呱的声音。
于是夏向晓一拍手,语气坚定开口:“逸思,咱们去加入她们!”
“啥?”李逸思满脸茫然。
只见夏向晓直接拉着她,然后勇敢往前,看着江钟暮就道:“难得人那么齐!就让我在闷钟的石膏上画一副众人围绕江钟暮喝骨头汤图,以表欢喜!”
江钟暮从骨头汤里抬起头,一脸茫然。
众人:……
既然无法理解,那就加入好了!
李逸思试图阻止,抬手要把夏向晓的嘴堵住,往后拉走。
可夏向晓怎么可能放弃,一直惦记在江钟暮石膏上画画而不得,趁此机会她必须努力,拉扯着堵着自己嘴的手,含糊道:“画画不行,写个名字也行啊。”
“纪念!唔,纪念这个重要时刻。”
“人生难得几回打石膏啊,唔唔。”
这个复杂离奇的池塘里,又冒出一个抬手要签名的长颈鹿。
可能是太过于离谱,所以平日不被允许的要求,现在听起来也没有那么的荒缪。
唐黎甚至附和了句:“反正都要拆了……”
旁边的狐狸笑眯眯得开口:“我可以把我的联系方式写在上面吗?”
“倒是挺有趣,我还没有在别人的石膏上写过名字,”她试图再靠向江钟暮,结果轮椅又一次被拉远,江钟暮顿时离她更远,冷风从缝隙中吹过。
那狐狸唇边笑意一顿,抬眼往谢知意身上看。
谢知意也恰好低头,无波无澜的漆黑眼眸半眯,隐隐带着几分警告。
狐狸又不是她的学生,只是挑了挑眉,毫无惧怕的挑衅。
眼眸对视,在昏暗处似有火光相撞。
坐在中间的江钟暮,刻意挪了下轮胎,挡住两人的视线,火星消散,下一秒,她紧紧皱着眉头,最后还是在夏向晓殷切的目光中,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
看着努力小狗终于踏出了“叛逆”的第一步,唐黎老泪纵横,忙道:“我去找笔!要彩色的!”
就是要当着姐姐面,和别人女人勾勾搭搭、卿卿我我!
夏向晓也疯狂点头,于是画面变得更加诡异。
池塘被掀翻,一下子来到大草原,叽叽喳喳的小动物围绕着石膏作画。
“我要蓝色的笔!”这是夏向晓发出的怒吼。
“让一让,我要画个爱心,”这是唐黎的努力,举起红色的马克笔,大手一挥。
徐秦桑试图加入,给谢知意挤出个位置,这是她作为好友的努力。
被围绕在中间的江钟暮闭上眼,觉得方才喝的酒一定被人下药了,不然不会出现如此离谱的一幕。
白色石膏被画出各种奇怪的图案,许是都喝了酒,再加上昏暗的环境,图案的线条变得扭曲,组合到一起倒是不难看……
那狐狸也不甘示弱,拿过唐黎特意递上的画笔,往正前面刷刷刷就是几笔。
“钟宛白……”江钟暮下意识念出。
那人仰头便笑,说:“记住了?我们还挺有缘分的是吧?”
江钟暮一直板着的脸缓了些,只道:“我母亲也姓钟。”
“嗯?那你这个名字就是父母的姓结合到一块咯,”这取名方式并不少见,钟宛白随意开口便道。
提起父母,江钟暮难得话多了些,又道:“嗯,如果按辈分取名的话,我应该叫江南暮。”
“这可没有钟暮好听,”钟宛白接得自然。
江钟暮笑了笑,脸颊边的酒窝凹下,多了几分青涩的孩子气:“我外婆之前还抱怨过,说江南多好听,钟暮钟暮的,越喊越闷。”
“哪里的事,钟多好听,还是个冷门姓,说不定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钟宛白也跟着笑,直接将两人关系拉近。
“可能吧,”江钟暮这次没有直接拒绝,语气好了不少。
终究还是小孩,聊不过千年的狐狸。
蹲着的唐黎暗笑,悄悄抬眼看了眼旁边的谢知意。
谢知意手里捏着只马克笔,曲起的指节有圆骨凸起,半垂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但嘴角却抿紧。
钟宛白笑了笑,并未太过急切,只道:“回去记得联系我。”
江钟暮没说同不同意,反倒看向旁边谢知意,低声道:“你不画一个吗?”
反正都画了,也不多那么一个。
偷听的唐黎皱起眉头,这怎么能主动邀请?
她立马抬起头,冲着谢知意笑道:“对啊,姐姐你也画一个吧,毕竟你也是花了钱的。”
江钟暮这事也没瞒着她们,还问了句给谢知意转钱、她不收怎么办。
坐着的谢知意身体一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了张嘴却道:“不用了。”
分明已经拿了马克笔,却没办法下笔,毕竟她是造成江钟暮摔断腿的始作俑者。
她偏过头,假装并不在意。
而江钟暮沉默了下,却没有再说什么,任由这些人把自己腿上的石膏画得花里胡哨。
这个名字、那朵花、一串数字还有夏向晓的群相大作,不愧是从小学美术的艺术生,寥寥几笔就将这混乱场面清晰描绘。
远处的路人瞧到这一幕,满脸震惊和疑惑。
大抵是同画一副画的情谊,一群人突然成了感情深厚的好友,吧台上的鸡尾酒不仅没有浪费,甚至又加了几打。
直到凌晨,这一群人才散去,宿舍自然是回不去了,滴酒未碰的谢知意被迫当起保姆,先将一群大小孩送到酒店,再把徐秦桑送回家,至于江钟暮……
谢知意怕这人腿脚不便,万一被哪个人冲撞到,最后还是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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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的江钟暮不算麻烦,只是晕乎乎地不爱说话,再加上有轮椅,谢知意还算轻松地将她带回。
随着一声啪声,明亮灯光将空旷房屋照亮。
谢知意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格局,是大学读书时候,谢家父母怕她住宿舍不适应,特地在学校周围给她购置的房屋,让谢知意可以偶尔留宿在这边。
而毕业后谢知意又留校当老师,住在这边就更方便了,后头住习惯了,辞职了也没搬走,只是在去江镇的时候重新装修了下。
较为简约的暖色调装修,客厅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看见外头的夜景,投影仪还开着,昨晚是在沙发上睡着的,起来后又匆匆出门,忘了关上。
装修时没考虑会有客人留宿,毕竟谢知意家里人都在浔阳定居,朋友也基本买或是租了房子,所以另一间房间被改成书房,沙发倒是宽敞,但却不适合让江钟暮躺下。
谢知意站在原地思索了下,还是决定让某个醉鬼去睡她的房间。
后半夜这几人胡闹得很,喝酒上头后就开始胆大,连江钟暮都被灌了几杯,最后昏沉沉倒在轮椅里,别人说什么,她都点头,乖巧的不得了。
眼下也是如此,喝醉后便只剩下了本能,谢知意让她抬手便抬手,让她仰头就仰头,连最愁的刷牙都变得简单。
谢知意余光无意瞥见镜子里的小孩,心软了又软。
年长者怎么会看不懂小孩的那点小心思,动态还有故意靠近别人的小伎俩,实在太过好猜,就连之前冷漠的态度都有了解释。
只是心甘情愿往某个小豹子的陷阱里走,就像之前在江镇的无数次一样。
她叹了口气,思绪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江钟暮寸步不让,她心慌想逃。
江钟暮退后一步,她摇摆不定、辗转难眠。
电动牙刷嗡嗡作响,小孩的嘴角染上白沫,露出迷迷糊糊的稚气。
谢知意定定看着镜子里的人,如水眼眸带着几分缱绻的温柔。
卫生间的暖光柔和落下,江钟暮束起的中长发早就恹恹地塌下来,遮住大半眉眼,立体深邃的五官轮廓都染上酒红,从小豹子变成了奶呼呼的小狗,脖颈上的铃铛还一响一响的。
谢知意的眼眸暗了暗,视线停留在那儿许久,直到电动牙刷自动停下。
“好呐,”喝酒醉的小朋友,连说话都多了黏糊糊的语气词,好像和老师讨要小红花的小朋友。
谢知意没抵抗住,终于伸出手指将铃铛摇晃。
丁零当啷的声音在狭窄浴室响起,分外悦耳。
“这是谁给你戴的?”谢知意突然问道,可能是口渴了,声音都低哑了些。
酒醉以后的江钟暮有点迟钝,偏头想了想,才开口道:“夏向晓。”
随着薄唇张合,唇角的白沫也跟着动,狭长眼尾的嫣红越发明显,加之泛着水雾的眼眸,看着……
特别让人想欺负。
谢知意迟了半拍才开口:“要画画的那个舍友?”
“嗯!她说我特别适合戴这些,”江钟暮很骄傲的样子,身后的尾巴也跟着摇。
谢知意张了张嘴,视线从下往上,又急忙挪开,只道:“确实挺适合的。”
江钟暮也笑,露出今晚第一个对谢知意的笑容,脸颊边的酒窝深陷,黏糊糊得继续:“她们都说很想扯。”
“那你让她们扯了吗?”谢知意俯身问道。
浓重的酒味也盖不住钟宛白的脂粉味,她不禁皱了皱眉,思考起给江钟暮洗澡的可能。
“没有!当然没有!”江钟暮骄傲得扬起下颚。
“好乖,”谢知意语气柔了又柔
“是非常乖!”江钟暮又反驳地叫了一声,掺了几分得意的骄傲,娇娇的调子落在清润的嗓音里,可爱得叫人心头一酥。
谢知意眉眼舒展,耳垂旁的珍珠坠子摇晃,哄孩子似的改口:“对对对,非常乖。”
“嗯!”江钟暮眉眼扬起,过分骄傲到抬起尾巴。
谢知意忍不住想抬手去摸她的脑袋,却被对方拽住手腕,往脖颈探。
温凉的指节碰到细长脖颈,年下的体温总是滚烫,喝了酒后更添了几分炙热,再加上颤动的喉管,比烙铁还人感触深刻。
而江钟暮却浑然不知,还在扯着谢知意的手往项圈上碰,晕乎乎地继续:“给你摸,只给你扯。”
浅琥珀色眼眸在水雾的覆盖下,越发像晶莹剔透宝石,宝石里写满了少年人在赤忱,从以前到现在只看向谢知意一人。
很难有人拒绝这样的邀请,即便理智如年长者,也忍不住心悸。
细嫩指尖勾住皮质项圈,即便扣到最后,也留出一个指节的宽度,正好方便谢知意的拉扯。
皮圈下的大动脉微微鼓起,随着心跳而一下下颤动,小麦色的皮肤添了雾蒙蒙的红,再往下是平直锁骨,铃铛丁零当啷的响,却没有半分清醒的作用。
少女还在笑,浑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极其危险的事情,像个傻乎乎的小狗,长着厚茧的狗爪子还在拉着猎人手腕,好像在说快吃掉我这种话。
谢知意眸光晃散了一瞬,勾住的手指无意识往前拉扯,两人距离被缩短,气息交缠在一块。
江钟暮对她毫无防备,只是一直摇着尾巴看着她。
“江钟暮……”年长者低哑的嗓音掺着无奈。
“嗯?”被叫的人偏头看她,眉眼温驯。
“你是不是没有醉?”谢知意问道。
“我没喝醉啊,”江钟暮回答得很快,甚至理直气壮。
“才几杯酒,我怎么可能醉!”她努力强调。
谢知意松开手,用大拇指抹去对方唇白沫,低声道:“好,你没醉。”
醉的是她,昏昏沉沉就想扯着小狗的项圈,低头往下亲。
被肯定的江钟暮咧开嘴笑。
谢知意起身,拿过旁边的毛巾,打开水龙头打湿,继而又转身向江钟暮。
“闭眼。”
江钟暮便乖乖闭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留下浅淡的影子
其实她也不必如此贴心,江钟暮的意识还在,叫做什么就老老实实做,绝不反抗,但她依旧代劳。
温热毛巾抚过额头、鼻梁,再往下,刻意在薄唇停留,稍用力就将唇瓣摩擦得水润,好似被亲吻□□过一般。
可能是觉得不舒服,江钟暮发出唔唔的含糊声。
拿着毛巾的手停顿了下,最后还是没忍心继续,毕竟谢知意不像某个小狗,不把人折腾散架不肯停,不懂节制。
毛巾又被冲洗了一遍,项圈被摘下放到一边,从脖颈又开始细细擦拭。
这对谢知意来说是难得的体验,毕竟她从小家境优越,父母兄长身体强健,哄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她做这些事。
所以谢知意做得有些生涩,有些地方力度过重,像嘴唇一样被擦出一片红痕。
还好江钟暮迷糊糊,连感官都醉得麻木,自然不会出声制止。
于是毛巾从上往下,一寸不落地抹过,最后还被谢知意换了身睡衣。
在外头胡闹一晚上、沾花惹草弄得一身味的小狗,终于变成了乖乖坐在床边的可爱小孩。
谢知意摸了摸她的脑袋,表扬了句:“真乖。”
江钟暮便对她笑,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平日总板着脸的人现在开心的不得了,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腮帮子疼。
谢知意定定看了眼,本想哄她快点睡觉,眼神却无意扫到小腿上的石膏。
得亏这几人有点艺术细胞,如此复杂缭乱的画组合到一块,居然有一种凌乱的美。
她沉默着看了后,最后转身去拿了马克笔,并未将那一串数字涂抹点,只是将里头的1改做9,然后又在不起眼的空白处添了几笔。
心里头虽然清楚小孩的伎俩,但也不代表她可以一直理智对待,哪怕年长七岁也不行。
笔盖快速被收回,随着门响,房间门被小心关上,夜越发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