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放烟花的孩子不少,也有一些家长陪同孩子一起来。
四个人在公园里走了大半圈,来到一小片空地,地面有烟花的灰烬,还有用完的烟花筒。
“这里可以放!”
唐莉莉兴冲冲地朝后面的人招手,就地打开塑料袋,开始翻找烟花。
宋青岚弯下腰,顺手将旁边的烟花筒捡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唐景汐晚了几秒到,轻轻几步跳到宋青岚面前,悄悄用手肘撞了撞宋青岚,仰起脸用小气音说:“表扬一下主席大人哦。”
宋青岚从羽绒服衣兜打开一包纸巾,不疾不徐擦了擦手,弯唇:“可以,接受表扬。”
唐莉莉翻出一个很粗壮矮小的烟花筒:“我们先放这个吧!老板说特别漂亮!放地上就行,都不用我们拿着。”
她顿了顿说:“嗯……谁来点啊?”
烟花筒的引线很短,烟花冲出来的第一发总是有点让人猝不及防的。
女孩子难免害怕。
宋青岚在袋子里拿出打火机:“我来。”
刚抬起腿要走过去,便被唐景汐勾住手肘拽了回来。
宋青岚挑眉:“你想来?”
开什么玩笑?
唐景汐也是典型的喜欢看烟花,但不敢放的类型。
放了这么多年烟花,实际敢拿在手上的只有仙女棒,连小蜜蜂都不敢点。
唐思远走过去,伸手从妹妹的袋子里拿出打火机:“我来吧。”
唐景汐连忙点头:“对对,还是思远哥哥来吧,万一崩到脸了,你这么漂亮,不要啊,好危险的!”
唐思远按住打火机的手一顿:“……”
唐莉莉不满地嚷:“我哥崩到脸就没关系了啊?”
唐景汐抿住唇,暗暗将宋青岚挽得紧了一点。
唐思远抬起头:“你们站远一点。”
打火机上火苗窜动,点燃引线。
“呲呲”声一起,引线燃了。
唐思远大步跑来,跟她们站在一起。
身后的烟花筒开始朝上蹦出烟花,一束接一束,窜到两米高的位置,再轻轻炸开,散落一片香槟色的流星。
夜幕下,少年们的脸被烟花点亮,尤其是眼睛,似乎每一双眼睛都有烟花的缩影闪烁。
“哇!”
唐景汐眼睛都要笑弯了:“这个真的好漂亮啊!”
她朝宋青岚笑,宋青岚也对她笑。
唐景汐想到什么,小步绕到唐思远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少年如今身量颀长,与宋青岚差不多,也是唐景汐需要仰视的存在。
“思远哥哥,刚才那个……我、我……”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说她不是那个意思,但她又确实怕宋青岚被崩到脸嘛。
但她也没有想让思远哥哥被崩到脸的想法……
“行了我知道。”
唐思远伸出手,拍了拍她头顶柔软的羊绒帽,看了一眼旁边的宋青岚。
“你们是女孩子,本来就该我放的,没事哈。”
唐景汐张开手,抱了一下他:“谢谢思远哥哥!”
然后回到宋青岚身边,伸出去翻袋子:“我们来玩仙女棒吧。”
仙女棒是唐景汐最喜欢的。
细细一根,也没有烟花筒盛放时略微刺鼻的硝烟气味,燃烧时亮起如白昼的小雪花,梦幻又唯美。
划重点,点燃不烫手,她不害怕。
唐景汐拿出一盒仙女棒,抽出两支握在手中。
宋青岚打燃打火机,凑到仙女棒的头上,细细的杆子头乍然绽开绚丽的雪花颗粒般的细碎烟花。
将靠近的两张漂亮脸蛋照亮。
“燃啦!”
唐景汐一手一支,鞋尖点地,原地轻盈地转了两圈。
公园的路灯昏黄,却也温柔,映上她满是笑容与幸福的面庞。
除夕夜的寒风也比不过樱桃红的漂亮小姑娘带来的暖意。
唐景汐握着两支仙女棒,就地跳起舞来。
她的舞姿柔美不失灵动,
少女张开双臂的一瞬间,宋青岚恍惚似乎又看见了那只想要振翅飞上天河的仙鹤。
宋青岚微微地笑,看着她跳舞。
唐莉莉在旁边抽出烟花棒:“哥,给我点一下。”
没反应,抬起头才发现她哥看向跳舞的唐景汐。
除夕夜的公园很热闹的,偶尔有路过的人,脸上带笑。
唐景汐的小脸也全是笑容。
那是任何人见了都忍不住驻足停留,并且一起扬起笑容的场景。
唐莉莉握着烟花棒,本来开心的心情,忽然一下沉入谷底。
“哥!给我点烟花!”
她大声喊出来。
唐景汐手中的仙女棒渐渐熄灭,一点火星也没有了。
仙女棒漂亮归漂亮,就是这点不好。
每一根燃不了多久,很短暂。
唐景汐把熄灭的仙女棒扔到垃圾桶里,又去袋子里翻,这次拿出了好几支。
宋青岚点燃,唐景汐把两支塞到宋青岚手中。
宋青岚说:“我看你玩就好了。”
“我们一起玩啊,不要光看我玩,要一起玩才有意思。”
唐景汐跑到唐思远和唐莉莉的旁边,给唐思远分了两支,又给唐莉莉分了两支,扬起笑脸:“来啊,我们可以跳蒙古舞玩,那个很简单的,踢踢腿,挥挥手就好啦。”
多年装酷到真酷的少年,要他跳舞,简直要命。
唐思远把仙女棒塞到妹妹手中:“你玩,你们玩。”
唐莉莉一下有了四支仙女棒,咬了咬唇:“可我不想玩这个,我想放烟花棒啊。”
唐思远:“汐汐都点了,你先把这四支玩了再放嘛。”
而唐景汐,将仙女棒给了他们之后,已回到宋青岚的身边。
“来啊,跟我一起踢腿跳舞啊。”她大声笑。
宋青岚握着仙女棒,如同小时候那样,只是原地站着,小幅度地晃一晃。
仿佛她只是舞台下为舞者动容的观众之一。
“要跳要跳,跟我一起嘛。”
唐景汐踢起腿来,身体好像很轻盈,她围着宋青岚笑,一边笑一边跳,还说:“来啊,来啊,和我一起啊。”
宋青岚禁不住她的笑,只得试探着学起她的动作。
她没跳过舞,伸腿踢也略显笨拙和僵硬,旁边有人看,还有唐思远和唐莉莉,她更觉得局促。
“哇!不愧是主席大人!就是这样!”
唐景汐竖起两支仙女棒,为她加油打气:“加油哦加油哦,你学会了就是那个什么剧里说的,哦对!满蒙第一美人!”
宋青岚没忍住,扬起唇。
她模仿唐景汐的动作,跟随她一起踢腿,即使笨拙,也尽量跟上。
两个人热热闹闹在这边跳。
那边唐思远和唐莉莉都没有说话。
唐莉莉:“宋青岚跳得真丑,她也不是神人嘛,还以为她什么都会呢。”
唐思远淡淡道:“她没有学过。”
“是我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她怎么那么听汐汐的话啊?汐汐也是,我们才是她有血缘的哥哥姐姐呢,就围着宋青岚玩。”
“她们一起长大,自然的。”
“汐汐没想那么多。”
唐思远低头去翻塑料袋,偏头问她:“你还要放吗?”
-
两袋烟花很快放完。
唐思远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唐景汐小脸意犹未尽,看向旁边卖烟花的地摊小贩。
宋青岚站在她旁边:“汐汐还想放,你们要再玩一会吗?”
“莉莉,你要一起玩吗?”
唐思远偏头,唐莉莉赶紧摇头:“不想放了。我想回去了。”
“嗯,那再见。”
“新年快乐,再见。”
四个人挥挥手。
宋青岚去旁边的小摊上,又买了好几盒仙女棒。
她们两人一起放,唐景汐今晚兴致特别高,一边握着燃烧的仙女棒,一边跳舞。
宋青岚笨拙地当她的伴舞,后来实在跟不上,安心当她的观众,像挥舞荧光棒那样挥舞点点唯美星光的仙女棒。
几盒仙女棒终于燃尽。
“过年真好啊!”
唐景汐朝着湖面大声感叹,然后转头仰起小脸,笑容如仙女棒上的星光,熠熠生辉。
“以后每年我都要放烟花,你每年都要找我放烟花哦。”
每年。
宋青岚抿起唇,目光温柔:“好,每年我都来找你。”
夜深了,公园放烟花的仍然很多。
但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似乎能让人的心跟着一起宁静下来。
她们找到湖边一张空出来的长凳。
湖边的树下有幽幽的庭院小灯,微微照亮小片石板路面,和石缝中夹缝生存的小缕青草。
“想不想听歌?”
“想!”
唐景汐又皱起小脸:“可我没戴耳机……”
“我带了。”
宋青岚从羽绒服的兜里,掏出耳机线,插在手机上。
“有东方神起的歌吗?”
“呃……”
唐景汐不问也知道,撇嘴:“只有眯眯眼的歌啊?”
“还有英文听力材料。”
一瞬间,眯眯眼的歌就很能接受了。
“……眯眯眼就眯眯眼吧,挑一个好听的哦,不好听我就……我就要生气!”
宋青岚抿起唇,将一只耳机轻轻举起来。
唐景汐将帽子边缘抬起来,撩起耳朵边的发丝,露出耳朵。
她的耳朵不大不小,白皙清透,血的纹路若隐若现,很漂亮。
耳垂薄薄的,摸上去却柔软有肉感,很软很舒服。
“捏我耳朵干嘛?”
宋青岚慌张松手,她竟然真的摸了上去,连忙将耳机轻轻塞进她的耳朵。
再将另一只耳机放进自己的耳朵。
简单的一个动作,心间淌过一阵暖流。
她羡慕过的、嫉妒过的,终于得以实现。
按下播放键。
流畅而蕴含哀伤的吉他声和琴音响起。
唐景汐睁大眼睛,没想到眯眯眼的歌还不错嘛。
她看了一眼宋青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也就还行吧。”
她听得很认真。
宋青岚轻轻握住两人之间那根耳机线,她没有戴手套,竟然手掌一片滚烫,丝毫不觉得冷。
唐景汐沉浸在音乐中,轻轻跟着晃起脑袋。
音乐结束,她意犹未尽,笑容绽放在唇边,但一想到自己先前对眯眯眼的态度,又强行忍住了。
“……还可以。”
宋青岚淡淡笑:“《夜曲》拿了不少奖的,开场的吉他和钢琴很惊艳,填词也非常好,我很喜欢。”
坦白说,唐景汐没听清几句歌词,这也是她对眯眯眼最大的怨念。
但此时已然被曲调征服,于是好奇地问:“你最喜欢哪句歌词啊?”
“失去你,我连笑容都有阴影。”
唐景汐想了想,不太理解:“这句哪里特别啊,我没感觉到呢?”
“现在我也觉得不特别了。”
宋青岚的手还握着两人之间的耳机线,细腻温润的触感。
唐景汐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与宋青岚的手咫尺之隔。
但没有关系,那只手就在旁边,离她不远。
“为什么又觉得不特别了啊?”唐景汐又问。
宋青岚笑笑。
何其有幸,她没有真的失去,她就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