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西淮街道上人流如织。

  又是一年夏末的梦灯节,街道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规模和节目也比往年要盛大许多。猜灯谜、舞狮舞龙、赛舟划艇……林林总总、丰富多样,引来一片片笑语欢声。

  这次参与活动的除了人类,还有许许多多的魔族人大摇大摆地逡巡而过。

  盛西烛掌管了西淮城后,并没有将原先的住民赶出去,而是允许他们有自由搬离的权利,在这个基础上,对魔族人放开了城市居住权。

  两族人若是选择居住此地,必须要遵守相应的规定,和平共处,不可互相斗殴,一旦发现则视作违规,永不能踏入西淮半步。

  人魔之间仍有龃龉,但大魔王的影响力摆在这里,谁敢不遵守命令,便是死路一条。

  因此两族人都是各玩各的,权当作没看见对方了。

  曲棋与盛西烛各自戴着一顶面具,穿梭在闹哄哄的人间烟火之中。

  戴狐狸面具的女子转头看着她。“我们这算是微服私访吧?”

  盛西烛颔首:“是。”

  曲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随口道:“我若是在这里大喊一声魇帝大驾光临,他们会不会吓得连夜扛着马车跑路?”

  盛西烛:“……若你不怕交通堵塞,大可以试试。”

  曲棋哈哈大笑:“算了算了,咱们今天还是做个平平无奇的路人吧。”

  两人顺着街道一路往前,边吃边玩。像曲棋这样的人,看见了热闹一定是要凑上去掺合一脚,因此这回又跑去猜灯谜,甚至与旁边一个正在猜灯谜的小朋友较起劲了,看谁猜的正确答案多。

  比了半天,两位卧龙凤雏难分敌手,约定下一局定胜负,可翻开接下来的谜题,立刻把两人都给难住了。

  曲棋眼巴巴地转向一旁站着的盛西烛:“请求场外观众的支援。”

  场外观众垂眸看了一眼,十分轻松地便将答案说了出来。

  曲棋欣喜:“芜湖!我赢了!”

  旁边的小姑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作弊!怎么可以这样!”

  曲棋:“规则又没说不能寻求家属帮助,对吧?”

  小姑娘撒泼:“我不

  管!重来!”

  曲棋:“说好一局定胜负,我不跟你比了。”

  她接过老板递来的花灯,眉飞色舞地冲小姑娘摆弄起来:“看看这灯,好看吧?”

  小姑娘眼巴巴地点点头。

  曲棋骄傲道:“想要吗?羡慕吗?可惜了,我有我家宝贝帮忙,你没有!”

  盛西烛:“……”

  她看着对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莫名想到了四处开屏的孔雀。

  小姑娘顿时哇哇大哭:“坏蛋!讨厌你!”

  眼看把人惹急了,周围许多道谴责的目光探来,曲棋连忙拉上盛西烛的手开溜。

  钻进闹哄哄的人群,后面的哭泣声终于被甩开,两人的脚步逐渐慢下来,停在一处石桥前。

  盛西烛无奈道:“你几岁了,和小孩子闹这些。”

  曲棋哼道:“小孩子怎么了嘛,愿赌服输,而且我也可以是宝宝。”

  盛西烛失笑。

  曲棋凑近她,在那莹白的耳后落下一吻:“你也是我的宝宝。”

  盛西烛动了动手指,耳尖染上一抹绯红:“别闹了,这是在外面。”

  曲棋狡黠一笑:“哎哟,咪宝你脸红啦,让我康康。”作势要去摘她面具,又被大魔王伸手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曲棋:“!!!你犯规!”

  盛西烛模仿她的语气:“愿赌服输。”

  曲棋:“……”哭哭,老婆跟自己学坏了。

  越过石桥,一轮明月摇晃在河面上,被风撞碎。恰如几年前,她们从这桥上一起并肩走过,遥望着远处的人间烟火,那夜也是这般的花好月圆。

  见到熟悉的景象,盛西烛心头忽然涌起一丝怀念。

  她曾想过,复仇后便与曲棋一同四处游玩,浪迹天涯,此番夙愿终是得以完成。

  曲棋心中亦有同感,摇晃着盛西烛的手臂:“你还记得我在前面的河岸边,放过一盏孔明灯吗?”

  盛西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岸边的万千灯火,颔首道:“记得。”

  “我曾写过,希望我所想念的人陪伴在我身边。”曲棋说,“这世间大概没有神仙,不过那愿望应该还是被某个神听到了。幸好,朝朝暮暮、岁岁年

  年,你一直都在。”

  故人重逢、失而复得,世间最难求。

  盛西烛不禁莞尔:“以后也会一直在。”

  曲棋看了她一眼,又道:“其实我在那时就喜欢你了。”

  盛西烛愕然,一时有些羞赧,又故作镇定道:“你喜欢我什么?”

  曲棋逗她:“当然喜欢你长得好看,猫好看、人好看,喝醉了更好看。”

  盛西烛:“……”她伸手往女孩手上不轻不重地一掐,道,“你闭上嘴最好看。”

  曲棋委屈巴巴:“嘤。”

  盛西烛很快就松开她,又问:“去放灯么?”

  曲棋豁然摇头:“不必了,我的愿望都已经实现,现在没有什么想要的。你呢?”

  盛西烛轻声道:“我也是。”

  两人顺着街道一直走,到达湖岸旁,看着远处一艘艘雕梁画栋的船舫,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缓缓驶过。

  她手臂一伸,揽着盛西烛降落到其中一处船舫上。

  宁玥和秦树围坐在桌边,前者托着腮,百无聊赖道:“怎么才来,等你们好久了。”

  曲棋看着满桌子美酒佳肴,当即口水直流,就奔了过去:“放着我来!”

  宁玥看了一眼旁边的尊上,眼观鼻鼻观心地说:“当然要你来,你没来谁敢动筷子。”

  秦树正襟危坐,全程不与宁玥搭话,只是目光早已与桌上的菜肴缠绵悱恻许久。

  四人围在桌边,曲棋很快就盯上其中一盘炸鸡块,看上去约莫八九个左右,色泽金黄酥脆,香味浓郁。

  她蠢蠢欲动,清咳几声:“鉴于这里我最公平公正,我来给大家分配一下数量。”

  其余三人看着她:“?”

  曲棋拿过那盘鸡块,十分公平地分配道:“咪咪一块我一块,宁玥一块我一块,秦树一块我一块,咪咪一块我一块……最后还是我的!”

  众人:“…………”

  宁玥皮笑肉不笑道:“天呐,你明明可以直接抢光,还非要分我一块?你真的,我哭死。”

  秦树看了看碗里的那一块炸鸡,又看了看盛西烛,不满道:“为何她能分到两块?”

  曲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别问,问

  就是偏心。”

  秦树满脸不服。

  曲棋阴恻恻道:“你别忘了这桌菜钱是谁出的……”

  秦树默默闭上了嘴,低头动筷。

  盛西烛单手撑头,眼里含笑,见曲棋仰头畅饮宫廷玉液酒,便低声劝道:“别喝太多。”

  “不会的,就喝一点点。”

  曲棋喝下一杯,忽然想起当年往事,眯起双眼,“张三道友,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在这艘船上发生了什么吗?”

  盛西烛骤然一顿,不动声色道:“不记得了。”

  “你骗人,我在你记忆里都看见了!”曲棋压低声音,指指点点,“你假装醉酒爬到我床上,还骗我说做梦唔唔唔唔——”

  盛西烛捂住她嘴唇,脸颊红透一片,恰如桃花般艳丽:“怎么可能。”

  曲棋眼神控诉。

  宁玥:“……你俩真会玩,光是狗粮我都吃饱了。”

  一旁的秦树难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盛西烛松开曲棋,在她脸颊吻了一下,小声商量:“回去再说,好不好?”

  曲棋见她害羞,便听话地住了嘴,又道:“你陪我喝酒,我就不和你计较。”

  盛西烛:“……你故意的。”明知道她不擅饮酒,还让她喝。

  曲棋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喝嘛宝贝,喝嘛。”

  捱不过她百般撒娇,盛西烛硬着头皮喝了一杯,下一秒便倒在了桌上。

  其余三人默默无语。

  宁玥:“我怎么感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秦树:“……想不到大魔头的弱点竟然是酒。”

  曲棋将不省人事的女人往怀里一搂,笑得宛若一只诡计得逞的小狐狸:“你们继续,我先带我家宝贝回房了。”

  说罢,搀起盛西烛回到里间,刚关上门,身后便贴上一具柔软身躯,滚烫的唇落在肩颈处。

  回过头,醉醺醺的女人眸光柔软地望着她,漆黑猫耳一颤一颤:“……摸。”

  -

  苏扶晚身体震颤,眼睫上凝着泪水,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一瞬间,羞耻与难堪尽数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怎么能祈求一个把自己折磨得这么狼狈不堪

  的人,来拯救自己?盛夏那么恨她,恨不得折磨她到死,又怎么可能来救她……

  意识到这一点,苏扶晚心头一沉,瑟缩着垂下眼,却被盛夏的手强硬地捏住了下颌,不容许她有半点退缩。

  盛夏的视线钉在她脸颊上,忽然问:“谁干的。”

  苏扶晚怔了怔,不明所以地伸手碰了一下她视线所在的位置,顿时小幅度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刚刚被那师姐甩了一耳光的地方,正火.辣辣地泛着疼。

  盛夏看着她的动作,嗤笑道:“蠢狗。”

  苏扶晚抿着嘴唇,含着泪的眸子与她对视,看上去有些许可怜。

  盛夏似是嘲讽道:“大小姐,你不是很能耐吗?她们打你,你怎么不打回去了?”

  苏扶晚听着她的话,愈发感到委屈。自己刚才若是有能力反抗,还至于在这里受罪?

  风水轮流转,她不敢再惹怒盛夏,一手捂着被打的地方,下意识地望向了刚才打她的那个师姐。

  盛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倒在地上的几人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倾轧而来,下一秒就看见那师姐竟慢慢浮空,像被什么东西拎住了脖颈,脚尖离地。

  她被掐着脖子往上抬,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啊——什么东西!”

  没有了灵气傍身,他们与普通人无异,那几人连忙拔出剑一顿乱砍,却仿佛一剑刺中了空气,毫无用处。

  “师姐别怕,我们来救你!”

  悬在半空中的师姐挥舞着四肢,竭力挣扎:“救命!啊……”

  只听唰啦一声,她的脸硬生生被那无形巨力扯了下来,露出鲜血淋漓的骨肉。微黄的人皮混杂着血迹,落在泥泞的地面上,惨不忍睹。

  片刻,一具女尸也跟着一起落到了地上。

  山洞中不约而同地静了一瞬。

  苏扶晚看着眼前景象,胃部一阵翻涌,忍不住退后几步,却撞上身后的盛夏。

  她战栗地回过头,对上了盛夏的视线。那形如鸦羽的乌睫下,那双黑眸似有暗流涌动,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苏扶晚声音发颤,软倒在她怀里:“不要杀我……”

  盛夏愉悦地勾了勾唇,

  悠悠道:“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死了。”

  苏扶晚立刻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是了,盛夏还要千方百计地折磨她呢,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自己。现在对她而言,死亡反而是最好的解脱。

  举剑的几人骇然地看向盛夏,双腿发软:“是你、是你杀了师姐对不对?”

  盛夏掀眼皮微微一撩,轻飘飘地啧了一声。

  苏扶晚见状,默默地低下了头。这些日子,她对盛夏的一举一动已很是了解,这是对方不耐烦时的表情。

  前几日她没有按照盛夏所说那样摆出狗爬姿势时,对方便是这么看着她的,这意味着下一秒她便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苏扶晚很快便听到了数声凄厉的惨叫。鲜血泼溅进了金色长河中,将河水染得浑浊不堪。

  ……盛夏杀这群人,会是因为她吗?

  苏扶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将眼前的惨状隔绝在外,胸膛微微起伏。

  她听到身后的人走到了她面前,温热的指腹在她脸颊一侧狠狠地搓了几下。

  苏扶晚一阵吃痛,又不敢叫出声来,只得小声地抽泣,不知不觉竟咬到了舌头。

  她张开双眼,身体因疼痛而发颤:“唔……”

  盛夏的动作停了下来,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嘲弄看着她:“真是一条笨狗。”

  苏扶晚闻言,难堪地咬住嘴唇。

  她因许久不见阳光,肤色苍白得几乎透明,衬得唇色愈发鲜红。眼里漾着盈盈泪意,垂眸不语的姿态,如同一尊脆弱易碎的琉璃像。

  盛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将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张嘴。”

  苏扶晚下意识地分开唇,便感觉那手指强硬地闯入,毫不收敛地一寸寸碾过口腔,竟连舌根也被拨弄。

  她快要含不住口中津液,只得用眼神求饶,声音中带着一点点软绵的鼻音:“呜……”

  盛夏蓦然抽出手指,低头看着湿淋淋的手。

  苏扶晚吓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沾到了她的东西,盛夏肯定觉得很恶心,然后又要用那种方式惩罚她。

  她不安地抿了抿唇,竟感觉刚刚咬到的舌尖竟然不痛了。

  ……咦?

  盛夏抬眸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

  苏扶晚赶紧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发生,她却感觉天地一阵旋转,自己好像被拎了起来,往外走去。

  身体重心不稳,她连忙抓住盛夏的肩膀,小声询问:“盛、盛夏,要去哪里?”

  盛夏用抱小孩的姿势抱着她,没有搭理苏扶晚的问题。

  走出山洞,久违的阳光落在身上,晒得周身暖洋洋的。

  苏扶晚却感觉那光过于刺眼,忍不住闭紧双眼,闭眼后的世界一片深红色,如同沉进红藻飘摇的海水里。

  片刻后,那深红色转为了淡淡的灰色,光线减弱了,她们好像进入了一间屋子里。

  扑通一声,苏扶晚被丢在了地上。

  双膝被磕了一下,鲜明的痛感令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她身处于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不远处,盛夏倚在塌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女人一只脚随意地垂在地面,一只脚在软塌间屈起,如水的青丝铺在褥子上,姿态颇有些漫不经心。

  她的视线一寸寸扫过苏扶晚遍布伤痕的肌肤。

  被那双黑沉的眼睛盯着,苏扶晚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膝盖抵在冷硬地面上,又冰又疼,她不由自主地发颤。

  足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盛夏忽然道:“笨狗,之前怎么教你的。”

  苏扶晚顿了一下,慢慢地矮下身子,匍匐着向盛夏爬了过去。

  她仿佛一只真正的狗,四肢着地,后腰高高翘起,流畅而纤细的曲线显露无疑。

  盛夏看着她迟缓地蹲坐在自己面前,眸子里掠过几分兴味。

  探出足尖,轻轻点在苏扶晚的鼻梁上。

  苏扶晚第一次受到如此轻蔑的对待,立刻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着盛夏。

  她、她怎么能……这么过分啊!

  更别提这人是她从前一直口口声声瞧不起的那个同桌……

  浑.圆的脚趾往下移,按住苏扶晚的嘴唇,那雪白纤细的脚背上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地面是冰凉的,那脚尖却是格外温暖的。

  唇瓣被人肆.意地揉.弄,苏扶晚顿时感觉羞耻又愤怒,却只能跪在地上,无计可施地紧咬牙关。

  这一幕仿佛位置调换,当初自己弃如敝履的女孩,如今却居高临下地坐在自己面前,神色冷淡轻蔑地掌控着她的一切。

  片刻,苏扶晚眼眶泛起酸涩:“呜……别!”

  盛夏正一手托腮,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的姿态。

  “呜……盛、盛夏……”

  盛夏看着她的脸,忽然止住动作,好整以暇地凝视着她狼狈地攥住裙角,浑身发抖,眼里含着一汪盈盈泪水,如同一株落入泥沼的雪白花枝。

  简直让人恨不得折断。

  感觉到她的停顿,苏扶晚茫然地眨了眨眼:“唔?”

  盛夏淡淡道:“你不是不愿意?”

  苏扶晚下意识道:“……愿、愿意。”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什么,她便万分窘迫地垂下眼,外露的肌肤顷刻间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都说了些什么呀,怎么能……怎么能在别人面前这样,偏偏那个人还是盛夏。

  盛夏却一副没看见的样子,平静地勒令:“那就自己来。”

  苏扶晚眼睫颤了颤,凝在睫毛上的泪光便簌簌往下掉。

  她很快又哭了,边哭边摇头,声音又低又软,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不行,我、我做不到的。”

  盛夏轻笑:“狗都做了,这种事情还做不到。”

  苏扶晚用手捂住脸,浑身发抖:“我、我第一次和人做这种事情……”

  苏氏家风严谨,父母将她教得很紧,早恋之类的事情根本不允许发生。就算要结婚生子,也必须是门当户对、商业联姻。

  盛夏看了她一眼,道:“不是说和别人亲过很多次么。”

  苏扶晚难堪地闭上眼:“我……我骗你的。”

  “你一个新晋小花,不拍吻戏?”

  苏扶晚咬住嘴唇,小声道:“都是借位的。”要不是为了演戏,她根本不想和那群人亲密接触,嫌脏。

  盛夏莫名顿了一下,说:“……真麻烦。”

  被这么轻飘飘一骂,苏扶晚莫名浑身发软,忽然什么东西按住,粗鲁地摆弄。

  她压根不敢看那人,将呜咽都压在喉咙里,泪水控制不住地滑落,一滴滴浇在那人的肩头。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才停下来,将润津的手指往她脸上抹了几下。

  盛夏声音嫌恶道:“脏死了。”

  苏扶晚脸颊发烫,连支撑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像个物件似的被随意丢在了地上,缭乱的束发散落一地。

  耻意一点一点漫上心头,她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泪,又感觉那人的视线正慢慢掠过她的身影,从头到脚,仿佛一簇火星,将她全身上下都点燃。

  半晌,女人说道:“笨狗,过来。”

  苏扶晚平缓着呼吸,半天才支撑起身子,双眸朦胧地爬向塌上的女人。

  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她递了过来:“舔干净。”

  那上面明明还沾着她的……

  苏扶晚呼吸一顿,红着眼睛慢慢将那指节含进嘴里。

  唇边津液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溅在她脏兮兮的裙摆上。

  半晌,盛夏缓缓抽出手指,不急不忙地说:“不错,站起来。”

  苏扶晚泪眼朦胧地望着她,却坐着没动。

  盛夏蹙眉:“不听话?”

  苏扶晚低下头:“我、我没有力气。”

  盛夏伸手掐住她的腰,将人从地上提起,堆在腰间的衣褶慢慢向下滑落。

  苏扶晚伸手挡住她,无力道:“不要看。”

  盛夏视线向下,忽然一顿。

  那裙摆处不知何时竟又被她弄脏了。

  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苏扶晚身上,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盛夏却像是没看到一样,轻飘飘地掠过,将人晾在一边,重新卧回塌上,阖了眼。

  相比较于苏扶晚的失态,她连呼吸也没乱过分毫,衣冠整齐,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苏扶晚独自难堪地站了很久,双脚一阵酸软,忍不住小声唤道:“盛夏……”

  盛夏一动未动:“作为一只狗,你该怎么叫我。”

  苏扶晚吸了吸鼻子,忍住羞耻道:“主人,请问我、我现在该做什么?”

  盛夏闭着眼,用手随意指了一下房间角落。

  苏扶晚慢慢走过去。

  角落处铺着几条毯子,那毛毯被摆弄成了人可以躺下的形状,看上去就像一个狗窝。

  苏扶晚刚才站了许久,早就疲累不已,管不上自尊心作祟,她俯身蜷了进去,久违的温暖气息顿时包裹上来。

  她闭眼睡去。

  昏昏沉沉之间,她似乎感觉自己有人将她翻了过来,动作极轻地拨弄她的唇齿。

  她想推开,却无力地被按住,连颈侧都被人用力咬了一口,像是在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