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大殿是整治政务、商议军事之地,素来由重兵严加把守,无论是谁,未经允许便不能进入。

  曲棋快步来到殿外,往里瞄了一眼。

  她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不仅有刚才的几名虎背熊腰的将军,还有许多看上去颇有书卷气的文士。他们聚在一起,话音不断,语气激昂,似乎正在共同商讨着什么要事。

  忽然,有一名高大的守卫走上前来,微微屈身,毕恭毕敬道:“夫人,您可是想要进去找尊上?”

  曲棋闻言,连忙摇头:“不不不,这种严肃的场合我进去不太合适吧。”

  守卫笑道:“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尊上特意吩咐过,只要夫人乐意,这月宫的每一间房夫人都可以自由出入,无需遵守任何规则。”

  曲棋震惊地张大嘴巴,呆呆重复道:“自由出入?”

  卧槽,这真的是一个恶毒女配该有的待遇?她拿的明明是霸道帝王的心尖宠妃剧本吧!

  守卫:“是的,您想进去的话随时都能进,尊上旁边的高座也是为您而留的。需不需要我为您向尊上通报一声?”

  曲棋往里看了看,小声说:“不了,我在门口看看就好。”里面这么多人,她进去岂不是要被一只盯着?

  守卫积极道:“好,我这就去给您搬把椅子。”

  说罢,他转身走进旁边的偏殿里,不一会儿就举着一个高高的凳子回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曲棋旁边。

  守卫谦卑地弯下腰,摆出欢迎的手势:“夫人,请!”

  曲棋看着那把看上去沉重又华贵的躺椅,沉默片刻,缓缓道:“……那啥,其实我站着听也行的。”

  她还没有懒到这个份上,倒也不必如此小题大做!

  守卫满脸严肃地反驳:“绝对不行,夫人是金玉之躯,身娇肉贵,怎么能如此随便?”

  曲棋:“……”越来越有盛世妖妃内味儿了。

  见对方如此热情,她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勾唇笑道:“好吧,那就谢谢你啦。”

  女孩仰着脸,漂亮的狐狸眼微微一弯,干净而纯粹的笑意格外真诚。

  守卫立刻挺直腰杆,语气铿锵有力:“为夫人效力是我的荣幸!”

  曲棋抬眼朝大殿中央看去。

  下方的武将文臣们似乎在互相争执着什么事情,高谈阔论,据理力争,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模样。

  但当他们转身面对高座时,神色登时变得恭敬谨慎,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信服而崇敬的光芒。

  高座之上,乌发金眸的女人屈指支着脑袋一侧,眉目冷峻而森然。

  她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听下面的人汇报。但一旦开口,就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臣服的魄力。

  曲棋心头顿时小鹿乱撞:哇哦,这陌生的压迫感,真的是我的亲亲老婆么!好爱!

  躺椅上铺着一层雪白的兽皮,坐上去毛绒绒软乎乎的,还挺舒服。曲棋坐着坐着,没一会儿就软了骨头,瘫在靠背上,摆出一副咸鱼卧倒的姿势。

  大臣们好像在争执着人间界的事情,她也听不懂,于是就只管盯着盛西烛一个人看,看盛西烛如何针砭时弊、指点江山,每一个动作都在摇晃她的心弦。

  曲棋忍不住星星眼:“哎呀,我老婆真的好酷哦。”

  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嗡嗡作响:“你是真的没救了,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选盛西烛!”

  曲棋:“因为你根本就不懂爱情的力量。我老婆这么好,我为什么不选?”

  系统:“一遍遍重复同样的结局,忍受这么多苦,你难道不累吗?她甚至对你经历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曲棋注视着高台上的女人,声音平静:“喜欢就不累啊。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没必要让她知道。”

  系统绝望道:“恨死你们恋爱脑了!要是能更换宿主,我早就连夜扛起整个世界跑路了。”

  曲棋轻哼:“我巴不得你早点润,别来打扰我和我老婆一人世界!”

  系统无能狂怒:“可恶!!!”

  它沉默片刻,忽然道:“说真的,我有时候满佩服你的。”

  曲棋:“谢谢,我也很佩服我自己。”

  系统:“你就不能稍微谦虚一点?”

  曲棋得意道:“我的输入法里就没有谦虚这个词。”

  系统:“……”

  就在这时,盛西烛不经意间往门口看了一眼,当她看见曲

  棋整个人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忽然忍俊不禁地抿了抿唇。

  台下的文臣武将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后背发凉。

  尊上这是在笑什么?莫非刚才的提议不妥,还是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顺着盛西烛的目光齐齐看向门口——

  ……哦,原来是夫人来了,那没事了。

  状况外的曲棋:“?”怎么忽然都看过来了?

  盛西烛并未多说什么,平静地收回目光,三言两语地交代了一些事情,便直接宣布结束会议。

  曲棋看见文臣武将们纷纷低头告退,鱼贯而出。

  而盛西烛走下高高的王座,穿过了拥挤人潮,径直向她走来。

  女人身着白衣,仿佛一抹孤冷月光,自遥不可及的山巅洒下,落入曲棋的眼睛里。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那月光却唯独照在了她一人身上。

  曲棋一时间心跳怦然。

  她没有去摘月亮,但月亮已经奔她而来。

  盛西烛伸手挽过她,轻声问:“怎么忽然过来了?”

  她说话的语气和刚才在大殿上不同,清冷中带着一丝纵容的温柔。

  这才是曲棋最常见到的那个盛西烛。

  曲棋凑近她,笑眯眯地说:“我看你去了好久都没回来,就想来看看你。”

  盛西烛目光柔和:“让你久等了。”

  曲棋:“没有,这椅子坐得挺舒服的。”

  盛西烛:“下次过来,直接坐到我旁边便好。”

  曲棋想象着自己坐到最高处,在众目睽睽下摆出葛优瘫,顿时头皮发麻:“算了,我可不想这么引人注目,坐门口就挺好的。”还能正大光明地摸鱼,跟守卫小哥唠会儿嗑。

  盛西烛颔首,又解释道:“你从前嫌这里太枯燥无聊,坐着很不自在,来了几次就不来了。我以为你不乐意听,所以就没叫你。”

  两人走出大殿,曲棋声音嗲嗲地撒起娇:“我以后都来,多陪陪你。”

  盛西烛点了点她的鼻尖,似笑非笑道:“怎么今天这样黏人?”

  曲棋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图你美色。你刚刚坐在上面的样子好威风,又帅

  气又冷酷。”

  盛西烛失笑,两指捏了捏曲棋的鼻头。

  曲棋好奇道:“你刚刚在和他们讨论什么?”

  盛西烛淡定地说:“如今灵脉衰竭,人间界的宗门势力也一蹶不振,我们便打算几日后彻底攻占人间界。”

  曲棋瞪大双眼:“哇,所以是要开战了?”

  盛西烛:“是。”

  曲棋担忧道:“那你也会上阵吗?”

  盛西烛颔首:“会,由我亲自率兵前去。”

  曲棋立刻道:“那我也要去!”

  盛西烛摇头:“不,你留在这里就好了。”

  曲棋不依:“我要去!为什么不让我去!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战场?”

  盛西烛蹙眉:“我只是怕你会有危险。”

  曲棋眼巴巴地看着她,软声哀求道:“但我也怕你出事啊。就让我陪你去吧,好不好嘛?”

  旁人听了恐怕要笑掉大牙,魇怎么可能会有危险?盛西烛本身就是最恐怖的危险。

  哪怕战场上的人都死光了,她也绝对是站到最后的那个。

  但女孩却极其直率地望着她,眼里满是明晃晃的担忧,像是把这个世人皆惧的冷血怪物当成了世间独一份珍惜而脆弱的宝贝。

  盛西烛默了默,无可奈何地点头:“……好。”

  反正她对曲棋一向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曲棋顿时喜笑颜开,凑过去啵了一下盛西烛的脸颊,声音甜如蜜:“老婆你最好了!”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完成任务,盛西烛就没有办法打赢女主?”

  曲棋笑容一顿。

  盛西烛见状,问:“怎么了?”

  曲棋重新扬起笑容,大咧咧地说:“没事。”

  待盛西烛移开目光,一缕愁容悄悄爬上了曲棋的脸颊。

  曲棋在脑海中询问:“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一战我老婆会输?”

  系统:“不会赢,也不会输,只是损失太大。女主仅凭一己之力就挽回了人间界的颓势,盛西烛虽然能和她打成平手,但也无济于事。女主身后的贵人太多,从仙盟至尊到西淮龙族,皆是她的裙下之臣。”

  曲棋:“……卧槽,她这金手指也开的太大了吧?无限摇人?”

  系统:“没错,毕竟是一本团宠玛丽苏文嘛。总而言之,这一战女主携着她的众多爱慕者,让魇和魔族的联合大军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曲棋陷入了沉默。

  系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引诱,道:“若你完成了任务,结局就不一样了。吸收极阴体质后的盛西烛会突破渡劫期,变成世间最强大的魇。”

  “她会直接攻上问剑宗,重创女主和掌门,顺利地完成复仇大计,最终联合大军大获全胜。”

  曲棋眸光轻颤。

  “我怎么总觉得你在忽悠我。”她顿了顿,又道,“如果盛西烛变得这么厉害,那还要女主干什么?这不是团宠文吗?女主怎么会被反派打得落花流水?”

  系统一噎,慌忙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波叫欲扬先抑。败给反派才能彻底激发女主的斗志,此后她努力修炼成神,携众后宫攻上月岛,最后把一切从盛西烛手中夺了回来!这不燃吗?太燃了!”

  曲棋:“……”好像确实是有几分道理。原来女主走的还是逆袭路线。

  “可听你这么一说,不论我完不完成,我老婆最后都是输。”

  系统:“是。但你完成任务后她好歹反杀了女主,并且顺利完成了复仇计划。难道你忍心看她从头憋屈到尾,被害她的那群坏人又害一次吗?”

  曲棋陷入沉默。

  她虽然没有回答,但系统已经感觉到了她内心的些许动摇。

  它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没想到攻克恋爱脑的正确手段是从她的老婆下手,我悟了呀!

  系统循循善诱:“怎么样?你也想看到盛西烛把曾经残害她的那群人,狠狠踩进泥里吧?”

  曲棋怔怔地抬起头,咬紧嘴唇。

  她当然想,她比谁都想要看到盛西烛得到幸福。

  就在这时,脸颊被冰凉的手指轻轻捏了捏。

  曲棋回过神来,看见盛西烛站在她面前,眼里含着温柔笑意:“发什么呆呢?”

  女孩忽然眼眶一酸。

  盛西烛缓缓蹙起眉:“怎么了,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曲棋摇了摇头,伸出双臂

  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盛西烛感觉她毛绒绒的脑袋用力蹭了蹭自己的颈窝,不由笑道:“怎么又撒娇。”

  曲棋闷闷道:“我就喜欢撒娇嘛。”

  盛西烛把手按在她的后颈,轻轻摩挲着那片白皙的皮肤,莞尔道:“撒娇精。”

  曲棋轻轻地哼了一声。

  两人在寝宫前腻歪了一会儿,回房歇息。

  过了几天,曲棋发现月宫里走动的将士渐渐多了起来,兴许是因为战争将至,所有人的脸色都格外严肃,气氛有些压抑。

  偶尔她会听见有人在角落里闲聊。

  “早就看那群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不爽了。这次有尊上在,我们一定能攻下人间界,把那群宗门百家打得片甲不留!”

  “没错,尊上就是我们的希望。”

  曲棋停在转角,默默地听他们对盛西烛吹各种彩虹屁。直到两人已经离开,她还站在呆呆那里,久久不能平静。

  系统:“怎么样,是不是打算做任务了?”

  曲棋冷冷道:“闭嘴,再废话屏蔽你。”

  系统:“……嘤。”

  盛西烛愈发忙碌,时常在练兵场一泡就是一整天,直到半夜才回到寝宫,裹挟着一身寒气,把曲棋从床上捞起来抱在怀里。

  曲棋缓缓醒了过来,声音迷迷糊糊的,像只没睡够的小狐狸:“……你又去练兵啦?”

  盛西烛垂眼看着她,低低地嗯了一声,神色在昏黄的光晕里显得格外温柔。

  曲棋在她怀里蹭了蹭,睡眼惺忪道:“老婆,你最近好辛苦哦。”

  盛西烛吻了吻她的眼睛:“等战争结束以后,我就有时间好好陪你了。”

  曲棋皱起脸,闷闷不乐地捂住她的嘴:“不许这样说。”好像在立flag一样。

  盛西烛笑了笑,搂紧了她:“好。”

  曲棋沉默片刻,说:“你明天练兵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盛西烛欣然道:“当然可以。”

  隔天,曲棋便跟着盛西烛去了练兵场。

  士兵们排列整齐,高大强壮,对盛西烛的指令说一不一。

  他们仰望盛西烛时,眼里燃烧着熊熊的光,明亮如火,就像

  在找到了久违的希望和理想。

  日光下,盛西烛立于高台之巅,手执一把长剑。

  一招一式间,素白衣袂随风纷飞,翩若惊鸿,又如一场凛冽风雪,锋芒毕露。

  曲棋站在台下遥遥望着她,心口发烫。

  是了,盛西烛生来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即使被打碎脊骨也不服输,永远向最高峰奔赴。

  她该是越站越高,站在顶峰蔑视万物苍生,而不是在全力以赴后,再次跌入低谷。

  曲棋久久地凝望着她的身影,忽然轻声问:“系统,你之前也那样劝过平行世界的我么。”

  系统长叹:“劝过了呀,但你每次都说你很自私,与其最后让盛西烛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不如陪着盛西烛一起死。”

  曲棋轻笑道:“的确是我的风格。”

  系统不抱希望地问:“那你这次呢?也要选择陪她再重置一遍吗?”

  曲棋却问:“如果盛西烛不想吃我的话,还有别的办法能完成任务么。”

  系统一愣,不可置信地抬高声音:“你你你,你改变主意了?!”

  ……

  盛西烛从高台下来时,在人群中寻找着曲棋的身影。她很快便看见女孩孤零零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正出神地遥望着远处。

  盛西烛走上前,和往常一样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又在发呆。”

  曲棋仿佛忽然惊醒似的,转头看了看她,神色又变得柔软:“你又吓我。”

  盛西烛:“在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样子?”

  曲棋眨了眨眼,和往常一样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呀!我等你等得肚子好饿。”

  女孩轻轻握起盛西烛的手,左右摇晃:“练兵结束了吗?”

  盛西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温声道:“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曲棋乖巧地重复道:“好,我们回家。”

  盛西烛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说:“你是不是不开心?”

  曲棋一顿,笑嘻嘻地说:“没有啊,我就是肚子饿了。”她双手放在盛西烛背上,把她往前推,“走啦走啦,吃饭去。”

  盛西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她去了。

  晚饭后,两人靠在床上休息。曲棋和以往一样咸鱼瘫着,只不过今天她紧紧搂住了盛西烛,怎么也不肯放开。

  盛西烛被身后的女孩闹得没脾气,轻轻拍了拍曲棋的手背:“怎么又这么黏人。”

  曲棋在她肩窝上蹭来蹭去,小声说:“就黏你。”

  她忽然闷闷地笑了一声,又说:“老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盛西烛轻轻应下:“好啊。”

  曲棋换上一种给小孩子讲故事的语气,温和又活泼,娓娓道来:“从前有一只小狐狸和小猫相遇了,她们很爱对方。”

  盛西烛敏锐地指出错误:“不是才相遇么,怎么会很爱对方。”

  曲棋耍赖:“哎呀,就当她们一见钟情好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盛西烛无奈道:“好。”

  曲棋伸手在她手心上画圈圈,声音轻柔:“她们非常非常相爱,但有些人不愿意看到她们在一起,于是百般阻挠,一会儿说她们有种族隔离不能在一起,一会儿又劝小狐狸离开小猫。即使如此,她们还是不愿意离开对方,直到死亡把她们分开。”

  盛西烛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下一世,小狐狸和小猫又相遇了,她们还是选择了在一起,直到死亡位置……于是下下世、下下下世,她们都一直在一起。”

  曲棋又道:“但是小猫在遇见小狐狸之前,遭遇了一些大坏蛋,把小猫欺负得很惨。所以她一心想着复仇。但为了和小狐狸在一起,她每一次都无法完成复仇。”

  盛西烛目光微动。

  “而小狐狸其实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不,动物,她只是误打误撞来到了小猫的世界里。但对于小猫的事情,小狐狸全都知道。”

  曲棋的声音忽然颤了一下,她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小狐狸很自私,她舍不得小猫,她想和小猫一直在一起。但是有一天她忽然知道,每一世她们都在重复着同样的结局,她的每一自私,都让小猫经历着惨痛的结果。”

  “所以这一世,小狐狸想通了。”曲棋说,“她不愿意再让小猫困在同一个结局里,她要给她自由。”

  说

  到这里,她更紧地搂住盛西烛,在盛西烛的肩窝留恋地蹭了蹭。

  “你看,她们已经有过那么多次幸福的结局了,也该让小猫完成属于她的梦想了。”

  盛西烛心尖一颤,本能地握紧她的手:“不……”

  曲棋捂住她的嘴,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小狐狸最爱小猫啦。”

  我爱你,所以让你自由。

  盛西烛只觉身后的躯体忽然轻颤起来,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到了她的肩膀上,缓缓晕开。

  盛西烛猛地转过身,撞入曲棋含泪的双眼里。

  曲棋伸手颤抖着捧住她的脸颊,眸光却无比坚定。

  与此同时,她的双手开始逐渐变得透明,最后穿过了盛西烛的脸颊。

  盛西烛浑身一震,一阵力量流过四肢百骸,正源源不断地灌入她的灵府。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眶一红,死死地将曲棋搂进怀里。

  这是献祭之术,无法逆转。施法者可以将自己的力量、灵符、元神……乃至整个生命,全都奉献给被施法的人。

  盛西烛伸出手碰她,却扑了个空。她猛地睁大双眼,泪水止不住地划落,声音发抖:“不要,不要走……”

  然而她再怎么哀求,曲棋的身体仍然不可避免地化作一片璀璨的光点,持续地消散。

  曲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神色眷恋又温柔。

  “故事讲完了,我也要走啦。”她轻轻地说,“这一次,去完成属于你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