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某处高楼中,盘腿而坐的静殊忽然睁开双眼,低头呕出一口黑血。

  谢鹤行大步上前,扶住老人的肩膀:“静殊长老?!”

  静殊缓缓抬头,只见他形容枯槁、双眼浑浊,衣襟上的血迹黑得发亮,仿佛一瞬间沧桑了许多。

  竟是一副心魔缠身的模样!

  紫胤见状脸色大变,立刻走到他身后,盘腿而坐,双掌按向静殊后背。

  手掌之上翻涌着青红光芒,一股股灵力细细浇灌着被魇气冲击的寸寸灵府、经脉。

  静殊体内的伤势不容乐观,那些破损处沾连着细长粘稠的浓黑阴影,如长蛇盘踞在猎物的周围,使它们渐渐窒息在冰冷的包围里。

  灵气一靠近,它们便机警地呲牙。

  经脉修复的速度很慢,时间一长,紫胤的额上沁出热汗,咬紧牙关。

  不知过了多久,静殊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双目清明。

  紫胤抹去额上汗水,疲惫道:“你的灵府还未全好,之后再找怀鹿看看。”

  见静殊似乎恢复了几分神智,谢鹤行立刻问:“发生了什么事?”

  静殊长舒一口浊气,沉沉地看向两人,苍老的面容闪过一丝似喜非喜的笑。

  他启唇道:“那人是魇。”

  谢鹤行神色莫测:“……居然是魇。”

  紫胤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道:“我还以为是魔族作乱,没想到会是魇,真是天赐良机。若问剑宗能捉到一只魇,对修行大有裨益!”

  百年来,四海九州内总共就诞生了四只魇。

  一只被前天下第一剑修白帕所杀,尸首杳无踪迹;

  一只已经生擒,至今关押在沧海最深处的无光海牢,每月都会被剜下些许血肉,提供给上三宗的修士,其心头血和脏器更是无价之宝,千金难买;

  其他两只于人间四处流窜,不知去向。

  紫胤:“这魇是之前逃窜的那两只?”

  静殊缓缓摇头:“我看它的能力,不像是传闻中的任何一个。”

  每个魇的能力都不同,有些可隐匿身形,有些精通五行之力,有些则听见万物之声,蛊惑人心。

  人类对魇的存在既恐惧又渴求。

  恐惧它们超乎寻常的力量摧毁了人类的认知,又渴求它们血肉带来的长盛不衰。

  静殊:“我只知道,它能操控阴影攻击和移动。”

  紫胤点头:“我观察你的伤势,灵府内黑影密布,与之前被信息网攻击的那些弟子极其相似。恐怕袭击信息网的,与你遇见的是同一只魇了。”

  谢鹤行眯起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收起轻佻之姿,哗啦合起手中折扇。

  他沉思道:“那便意味着,世上又多了一只新生的魇。”

  三人一时间神色各异。

  每诞生一只魇,便意味着浩劫将近,对于上三宗而言,人间界恐怕又要震荡一番了。

  谢鹤行问:“那魇之后去了哪里?”

  “它捏碎我的元神后便不知去向。”静殊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变,“眼下它暂时找不到掌门,无处可去,恐怕是去了云生秘境!”

  那金丹期级别的秘境,在魇面前只怕是不堪一击!

  谢鹤行若有所思:“要不要召回秘境中的弟子们?”

  紫胤不以为意道:“云生秘境错综复杂,且有诸多长老把持,它占不到便宜。若真出了事,还有秘境主在那里守着。”

  静殊也深以为然:“与其让它出来滥杀无辜,不如先困在秘境中。”

  谢鹤行眸色暗了下来,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欲言又止。

  “二位不关心弟子们的安危?不如提前召回秘境中的弟子……”

  静殊笑着打断他:“谢楼主,秘境中有长老们保护,弟子们尚有拼搏反抗之能。而人间界还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与魇抗衡。”

  谢鹤行:“静殊长老的意思是,选择弃弟子救苍生?”

  静殊:“谢楼主说笑了,问剑宗不会放弃任何人。之后我便亲自进入秘境,将内门弟子们带出来。”

  谢鹤行细长的手指拂过桃花扇面,似笑非笑。

  言下之意,那些外门弟子就不管了?

  紫胤读懂他的表情,冷冷道:“为了天下大义,挽救苍生,有什么不能舍弃!弟子们如若知悉,应当会理解我们的苦衷。”

  谢鹤行看着他们,一个笑面,一个冷脸,背后却是如出一辙的漠然。

  他仰头大笑,桃花眼里流淌着若有似无的嘲意,连连鼓掌。

  “好!好一个天下大义!”

  静殊目光沉沉:“谢楼主?”

  谢鹤行笑意淡去,弯腰拱手:“谢某做不到如此大义凛然,实在惭愧,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拂袖而去,阁楼内一时只剩下静殊、紫胤两人。

  “为何明明一直在遵照天机镜的指引,灵脉衰竭的速度仍然在加快?”

  紫胤检查了一番关上的房门,沉声道,“第三预言真的没问题吗?”

  静殊不赞同地拧眉,长眉如虬结的树根:“天机镜绝不会出错。”

  “掌门亲口告诉我,前两条预言都已经应验。只要遵守第三条,我们一定能挽救人间界的颓势。”

  紫胤深深叹息,他们已经失去太多灵脉。

  “但愿如此。”

  -

  幽深的密林中,不断传来一阵阵笨重的踩踏声。

  季岭坐在摇摇晃晃的青铜鼎之内,晕乎乎地问:“小师姐,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曲棋:“这就招摇了?放心,没人看见。”

  只见她怡然自得地曲着长腿,作咸鱼状瘫在躺椅上。

  身旁的榜一大哥扑闪小翅膀,卖力地高举一盘灵气浓郁的红色灵果。

  那堆鲜红果子的摆盘高雅奢华,边角还点缀着果肉切片塑成的晶莹玫瑰花,活生生摆成了一副让人吃不起的样子。

  曲棋时不时伸手拿上一颗果子,嘎嘣嘎嘣地嚼着。

  看上去像是在海滩度假一样舒适。

  她拿起一枚灵果递给季岭:“吃一个吧,很好吃的!干净又卫生!”

  这果子她在后山就吃过,啃起来很像苹果,甜甜脆脆还挺好吃的。

  曲棋并不知道,这果子可以补充大量灵气,十年才生长出一棵,极其稀有,却被她这样当成苹果吃了。

  若让其他修士看见,恐怕会哀嚎一声:造孽啊!暴殄天物!

  季岭摆手道:“不了,师姐你吃吧。”

  曲棋看着他的头发随着颠簸一翘一翘,露出一截白

  色的呆毛,不由得惊道:“师弟啊,你这么年轻就长白头发了?”

  她还记得她们公司的程序员就是这样,不仅聪明绝顶,还时不时冒出几根白头发,明显是用脑过度的后遗症。

  季岭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憨笑道:“是吗,我都没注意呢。”

  曲棋:“要不要我帮你拔了?斩草除根,绝无后患。”

  季岭脸色一白:“这可不兴拔呀!”

  曲棋见他态度坚决,便也没有再提。

  他们二人方才从草地前行,走到一半她便觉得这样太无聊,干脆召唤了自己的青铜机甲,带着季岭坐了进去。

  这样就不用亲自走路了,只要动动脑电波就能想去哪去哪,多方便啊!

  曲棋美滋滋地操控着青铜鼎,带着一票阴魂小弟,浩浩荡荡地往密林深处走去。

  密林中同样蛰伏着许多魔兽,但一看见她们成群结队、气势汹汹的样子,便连夜夹着尾巴跑路了。

  少数不怕死的几只想去偷袭,都被周围环绕的魔兽拦了下来。

  “喂,前面可是地狱啊!”

  “别去,她们人多!”

  “……”

  眼看欺负不了这伙人,它们只好换一伙欺负。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很快,魔兽们就找到了新的目标——

  苏扶晚以剑撑地,衣衫破碎,白皙手臂一侧狭长的伤口正不断淌血。

  在她的周围,不少师兄师姐已经因伤势过重而陷入昏迷,只有几个还坚强地保持清醒。

  她咬紧牙关,恶狠狠地怒视面前的魔兽,眼中浮现一抹狠戾。

  高梧恒痛苦地捂着流血的眼睛,沉沉喘息道:“小师妹,我恐怕也坚持不住了,等会我吸引那畜生,你趁机逃跑!”

  苏扶晚却摇了摇头:“高师兄不必再劝,我是不会丢下你们逃跑的!”

  她缓慢直起身,纤细的身形微微颤抖,明明看上去已快到了强弩之末,乌亮的眸子仍然绽放着坚定温柔的光芒。

  高梧恒心中一软,动容道:“小师妹!”

  苏扶晚目光坚韧,心中却开始疯狂骂街。

  她本以为自己身为团宠女主角,只需要轻轻松松地攻略人物、全程被

  众星捧月般呵护着,秘境随便走个过程,再顺道将神兵利器收入囊中。

  没想到一上来便遇到了好几只魔兽,还全都是金丹期巅峰的境界!

  双方一交手,她的护花使者们瞬间就倒了一半。

  苏扶晚气结:“一群废物,连几只老鼠都打不过,留你们有什么用!”

  系统:“宿主,这是原书中期的一段剧情,书里的你面对魔兽时已经到了金丹巅峰,所以处理得很轻松。但剧情一下子提前太多,此时你的境界才筑基后期,很难应对。”

  苏扶晚闻言不禁有些心虚。她穿越过来后一直疏于修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境界便一直止步不前。

  “那现在怎么办?这群人没一个派得上用场,难道要我和它们同归于尽?”

  系统:“宿主,忍一忍,总会有办法。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在她们对面,庞大的魔兽群发出阴测测的笑声。

  它们形如老鼠,四肢细长,利爪如刀刃般锐利,尾巴末端带着一抹淬毒尖刺,闪烁寒芒。

  老鼠眨巴着绿豆大的眼睛,贪婪而垂涎地扫过苏扶晚纤细窈窕的腰肢,嘿嘿一笑。

  “鼠鼠我啊,最喜欢折磨美少女了~”

  苏扶晚俏脸一红,气急败坏地叱道:“变态!”

  “小姑娘,你也不想你的同伴们都死光光吧?”老鼠们冷笑道,“乖乖跟我们走,保你死得舒舒服服的!”

  苏扶晚身形摇晃,吃力地举起手中的本命剑,颤抖的剑刃对准前方,低喝道:“白日做梦!”

  她已到了极限,伤口处的毒素开始扩散,大脑一阵眩晕。

  见状,高梧恒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她面前。

  “小师妹,快跑!”

  苏扶晚:“不,大师兄,我不能丢下你们!”

  高梧恒:“不,来不及了,你快走啊!”

  老鼠们见他们深情告别,完全无视了自己,嘴角一阵抽搐,怒道:“既然如此,就一个都别想走!”

  它亮出利爪,正要往前蹿去!

  苏扶晚握紧剑柄,准备拼死一搏!

  气氛正焦灼时,树林里忽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咚——”

  周围的树木都被震得颤抖。

  紧接着,一只粗壮有力的青铜脚先迈出了灌木丛,然后是一整个巨大的青铜鼎,后面跟着一堆闪闪发光的萤火虫。

  只见它挥舞四肢沉甸甸地往前迈步,所到之处留下一串硕大的脚印。

  苏扶晚:“……”

  老鼠:“……”

  高梧恒:“……”

  时间似乎凝固住了。

  苏扶晚呆呆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发自内心地问:“系统,这是什么东西?”

  系统:“不好意思,这触及了我的知识盲区。”

  青铜鼎走到他们面前,慢慢地停下来,从鼎口探出一只脑袋。

  女孩探出头看了一眼,飞快地缩了回去。

  曲棋大惊失色地指挥:“快走快走!是苏扶晚!”她可不想和女主搭上关系!

  苏扶晚已经看清了她的样貌,吐血道:“为什么是她?!”

  苏扶晚又气又怒,自己身为女主都没这个待遇,一个炮灰怎么看起来比她过得还舒坦?!

  这合理吗!

  曲棋恨不得连夜坐火车跑路,却听苏扶晚喊了一声:“曲师姐!”

  青铜鼎刚迈出一步,不得不被迫停下。

  曲棋从鼎口伸出一只手用力挥了挥,礼貌地告别:“苏师妹你好,我路过的,你们继续哈。”

  说完,青铜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苏扶晚看着她逐渐远去的小手:“……”

  老鼠们:“……”

  季岭弱弱出声:“可是小师姐,她的处境看起来很危险……”

  曲棋阻止他:“不,你什么也没有看到!”

  女主危险就对了,因为凤傲天本来就是这样的!

  每次主角陷入绝境后,都会忽然闪过一段催泪回忆杀,接着顺利爆种反杀,经验条蹭蹭蹭往上涨一大截。

  这次也一定是同样的套路没错!

  苏扶晚眼看她就要跑出森林了,不得不大声求助道:“曲师姐,帮帮我们!”

  要她向一个炮灰求助,简直屈辱,但眼下情况危急,不得不这么做了。

  季岭:“师姐,她们好像真的需要帮助。”

  曲棋陷入沉思。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她回头看了一眼,苏扶晚作为主角肯定不会死,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视线扫过晕倒在人群中不省人事的阮棠,曲棋压了压太阳穴,低声道:“转身。”

  庞然大物慢悠悠地调转方向,朝苏扶晚一行人走去。

  苏扶晚见状大喜,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高梧恒:“大师兄,曲师姐来救我们了。”

  高梧恒迟疑道:“以她的实力,真的能对抗眼前的老鼠怪?”

  老鼠们看着那庞然大物走近,不由得畏惧地后退,眼中闪烁游疑的绿光。

  曲棋的身上有魇气,它们不敢轻易上前。

  但让它们放弃这么美若天仙的姑娘,心中又更是不情愿。

  云生秘境好几年才开启一次,这其中老鼠们只能靠捕食小型魔兽为生。那些魔兽虽然能饱腹,但口感和滋味远远比不上人类的血肉好吃。

  好不容易才盼到几个人类进来,还全都是些残兵败将,眼看到手的食物要不翼而飞,老鼠们自然不肯放过。

  它们窸窸窣窣地悄声交流:“咋整?放弃还是冲一把?”

  “听听军师怎么说!”

  众鼠纷纷转头,望向一只看起来颇有威严的白胡子老鼠。

  白胡子老鼠抚须沉思道:“那人身上有魇气不能吃,那我们吃剩下的几个就行了。想个办法让她失去意识,然后趁机劫走其他人!”

  老鼠们恍然大悟地抖了抖胡须,狂喜乱舞。

  “军师妙啊妙啊!就这么办!”

  “老三不是能释放幻觉吗?让它来把对面迷晕!”

  “好!放着我来!”一只单眼老鼠首当其冲地奔向青铜鼎。

  青铜鼎正伸长蒲扇般的巨掌,一个接一个地将伤员丢进鼎中,抬头就看见一只单眼老鼠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群来势汹汹的兄弟姐妹。

  曲棋震惊道:“好多鼠鼠喔……这里是孙吧面基现场吗?”

  苏扶晚站在她身后,委委屈屈道:“曲师姐,就是它们欺负我!”

  曲棋听着她撒娇般的语气,不禁虎躯一震:女主你怎么了女主!你ooc了吧

  !你怎么可以跟我一个恶毒女配撒娇哇!

  单眼老鼠冷笑道:“呵,一个都别想跑,看我释放幻术!”

  说完,它转身撅起屁股,噗噗噗地放了几个屁。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奇臭无比的淡绿色烟雾瞬间散开来,融入空气中!

  咚!

  它身边的老鼠如多米诺骨牌版般纷纷倒下。

  曲棋大惊失色:“你怎么还痛击你的队友?”

  话音刚落,她身边的几人,包括榜一大哥和一众小弟也应声倒下去了!

  单眼老鼠孤独地立在空地上,周围环绕着一圈七荤八素的大老鼠,它尴尬道:“嗨呀,我忘记这是无差别范围攻击了。”

  曲棋戳了戳身旁晕倒的季岭,见他还有呼吸,顿时安心。

  只见季岭紧闭双目,好像梦见了什么东西,表情越变越奇怪,哼哼唧唧道:“……不行,那里不可以!啊,有基佬开我裤链!”

  曲棋:“???”

  这是我能免费听的吗小老弟?

  她探出头来怒视老鼠:“你在搞什么鬼啊?我师弟还是未成年呢!”不许瑟/瑟!

  单眼老鼠看着屹立不倒的曲棋,迷你豆豆眼瞬间瞪大:“怎么会?你明明中了我的超级无敌至尊幻觉迷雾,竟然还和没事人一样!”

  曲棋:“可能是我比较牛?”她忽然感觉到胸口微微发烫,拿出来一看,护心镜正不停闪烁着红光。

  这护心镜是之前阮棠给的,可以抵抗幻觉和蛊惑。

  曲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自己□□到现在的原因了。

  她从鼎口跳出来,叉腰怒喝道:“快给我把幻觉解除了!”

  单眼老鼠看着女孩活蹦乱跳的样子,仿佛在挑衅它,顿时感觉自己的超级无敌至尊幻觉迷雾受到了侮辱。

  它转过身,又开始噗噗噗地朝曲棋放屁。

  曲棋顿时花容失色地往后跳去:“卧槽,算你狠!”

  这次或许是老鼠的屁量太多,护心镜的抵抗力变得微弱。她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影像,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进了大脑……

  曲棋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由无数条金灿灿的黄金堆成的高山上。

  单眼老鼠见她身形摇晃,得意一笑:“没有人能抵抗金钱的诱惑。”

  曲棋开开心心地把玩着黄金,又百无聊赖地扔开,反复几次,忽然体会到了有钱人的空虚。

  “好多钱喔……可是我在问剑宗用不上啊。”

  她现在有吃有喝有猫,想要的东西都有了,什么也不缺呀。

  单眼老鼠看她丝毫不受影响的模样,瞳孔地震:“!”怎么会有人能够拒绝钱呢?

  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

  曲棋只觉得身下一轻,黄金已经变成了柔软的床榻:“咿?!”

  抬起头,一群帅哥美女围在她床边,一个个儿都是长在她审美上的那种,重点是居然全都不着片缕,媚眼如丝,笑容充斥着难言的魅惑。

  老鼠桀桀大笑:“看我这招美人计!”

  曲棋往后缩去,一张小脸吓得通红,双手紧紧捂住眼睛:“哒咩!我可是纯爱战士!”

  她想要的爱情是循序渐进,不是天雷勾地火!哪有一上来就这么直接的?!

  ……而且这些人,根本比不上咪咪好看嘛。

  曲棋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反复催眠自己。

  一切都是假的,是幻术,是无限月读!

  随着催眠加深,她的大脑逐渐清明,起身一个滑铲突破了帅哥美女的包围,大步向单眼老鼠跑去!

  单眼老鼠浑身一颤。

  怎么会有这种人,既不爱财也不好色啊,这还是人类吗?!

  电光火石之间,它突然想到了那一招,没错,那是几乎所有小女孩都会喜欢的东西——

  “喵!”

  无数只毛茸茸的猫咪忽然出现在密林中,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它们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曲棋,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曲棋脚边,柔软的身子轻轻蹭了蹭她的小腿。

  活蹦乱跳的猫咪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用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她,仿佛在说来“两脚兽,快一起玩呀!”。

  曲棋瞳孔微缩,茫然地停下脚步。

  单眼老鼠见状邪恶一笑。中招了吧?看,没有小女孩不喜欢猫咪!

  曲棋蹲下身,看着小猫咪们纷纷冲过来蹭自己的手,那一刻仿佛置身于天堂

  。

  ……呜呜,这不就是她梦想中的猫咖画面吗!?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安详而佛系的微笑,仿佛头顶圣光的天使,下一秒就要极乐往生去了。

  单眼老鼠得意地仰天大笑,几乎以为自己稳赢。

  就在这时,它却听见那女孩嘴唇细微地颤抖着,似乎在轻轻哼着一首歌。

  单眼老鼠不由得露出疑惑神情,附上大耳朵仔细聆听——

  那女孩轻哼道:“第一次来到猫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独属于我的小猫咪,我早已遇见……”

  单眼老鼠:“…………”唱得不错,下次别唱了。

  它正松懈之时,曲棋倏然睁开双眼,眸中寒芒一闪,长剑在空中抡了个半圆,摧枯拉朽地劈向老鼠!

  单眼老鼠反应极快地跳开,仍然被刮下一缕皮毛。它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你竟然假装被我蛊惑?!”

  曲棋冷哼一声,手执长剑,居高临下地看着它,眼神不屑。

  外面的猫猫哪有自家的猫香呢,她的咪咪又可爱又能变成大美人,其他小猫咪做得到吗?

  顷刻间两人已交手起来,曲棋不会什么剑道,仗着金丹期的修为在,便抡着剑朝它一通乱砍,嘴巴不停激情输出:“看我这招!登龙斩!ex咖喱棒!田中脊髓剑!可叹落叶飘零!”

  单眼老鼠已是金丹巅峰,奈何它是个远程法师,根本不适应近身战斗,光是躲开就非常吃力了。

  老鼠气喘吁吁:“拜托你不要自创一堆根本不是这回事儿的招式好吗!”

  曲棋冷哼一声,扎起马步,双手拎着剑柄,忽然三百六十度开始画圆圈,脚边的落叶被劲风卷起,整个人转着风车就朝精疲力尽的老鼠冲去!

  “风!来!吴!山!”

  单眼老鼠惨叫一声,大喝道:“撑不住了,看我的必杀技——”

  两道身影如光如火般缠斗在一起,灵压和魔气相交缠绕,一触即发!

  蘑菇似的浓云在密林中爆开,瞬间将四周夷为平地。

  “轰——”

  曲棋跌倒在地,被浓烟呛得咳嗽不停。

  她艰难地睁开双眼,隐约在雾的尽头看到了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

  细碎的铃铛声如雨落。

  女人微微弯下腰,清冷的眉眼如雾朦胧,乌丝垂落在她的颈侧,衬得肤色愈发苍白,一抹红绳却鲜艳无比。

  一只纤细的手伸向她。

  曲棋怔然:“咪咪?你来了?”她将手掌放在对方的掌心,感受到了如往日一般冰凉的触感。

  女人淡淡嗯了一声,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曲棋歪头打量着她,抱怨似的说:“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来啊!”

  朦胧雾气之中,女人微微垂眼,声线清冷:“路上耽搁了,久等。”

  曲棋笑了笑,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一眼,挑眉。

  “咪咪,你刚刚怎么不叫我的名字啊?”

  女人沉默。

  曲棋眼巴巴地看着她:“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女人蹙眉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曲棋歪头,勾人的狐狸眼划过一丝狡黠:“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在想我叫什么名字?”

  女人回答:“怎么会,只是有点累罢了。”

  曲棋:“这样啊,那你想起我叫什么了吗?”

  女人垂下头:“想起来了……不,我一直都记得。”

  曲棋:“那你说说我叫什么?”

  女人咬了咬嘴唇,陷入沉默。

  曲棋围着她转了一圈,看着女人平日清冷的眉眼居然能做出这般羞愤迷茫的表情,看起来眼波如水,妩媚到了极致。

  她忽然觉得十分新鲜,往对方耳边吹了一口气,调戏道:“说个名字有那么难吗?”

  女人目光沉沉:“为什么一定要问得那么绝,你不相信我?”

  曲棋轻笑:“我赌你不知道我叫什么,老鼠怪。”

  祈祷nia!

  女人嘴唇轻颤:“你叫……”

  她话音戛然而止,缓缓低头,看见锐利的长剑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腹部,血流如注,不由得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声,整个人跪倒在地。

  怎么可能……这个剑修,竟然能看透它的伪装!

  曲棋居高临下地看着它,冷冷一笑:“她从没叫过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