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哥醒了!”

  伊莱脚步一顿:“……“

  利尔“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真哒?!”

  南斐听好友说过他的一点事迹:“是你的那个救命恩虫?”

  “嗯嗯,是他。”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利尔果断迈开脚步,“我这就过去。”

  南斐和周不认识,怕自己过去人家不自在,就说:“莱莱,我正好去接雌君,和你一道回去吧。”

  “你自己回去吧。”伊莱调转脚步,“我也去看看。”

  南斐:“?”

  莱莱怎么这么爱凑热闹了?

  -

  伊莱到的时候,周还在输液。

  “周哥!你终于醒了。”利尔见他状态还不错,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你昏迷好久,我们都担心死了。”

  当初,搭载他们的飞行器故障,周为了护住他们受了重伤,脏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也因此陷入昏迷。

  后来又在枪战中被击中右手,手掌几乎被切开。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利尔一脸担忧,眼光在他的右手上瞟来瞟去。

  “没事。”周大方地向他展示自己裹着绷带的伤口,稍稍握了握,“用了生长液,应该不会影响使用。”

  利尔拍着小胸脯,劫后余生般道:“那就好,那就好。”

  “……还是得多谢这位阁下了。”周抬眼望向门边一言不发的雄虫,他似乎还记得伊莱,冲他笑了下,“阁下怎么称呼?”

  “伊莱。”

  周笑容不变:“很高兴认识你,伊莱阁下。”

  “我也一样,周。”

  伊莱注视着他,目光微凝,似乎在审视面前的雄虫。

  周给人的感觉很特别,伊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这么觉得。

  发色和眼睛都是神秘深邃的黑色。

  这种低调不起眼的颜色,其实很少会出现在雄虫身上。

  就像自然界中雄性往往比雌性更漂亮一样,雄虫大多也华丽精致。

  跟雄虫比起来,周从外貌上看其实更像是雌虫,身形颀长,面容俊美。

  别的方面也很像雌虫,伊莱回忆起他的那手枪法,眼眸微沉。

  伊莱戳了戳利尔,说:“药液快滴完了,利尔,去叫下医疗官。”

  “?”利尔看了眼吊瓶,一脸迷惑,“一半都还没……”

  伊莱:“==”

  利尔忽然就懂了,夹紧尾巴:“我这就去。”

  等门被关上,伊莱拉了把椅子坐下。

  周的目光缓缓移到雄虫脸上,不禁莞尔:“阁下,喝茶吗?”

  伊莱挑了下眉:“你行?”

  “当然,我还有一只手没残呢。”

  “……不用了。”伊莱没有虐待伤残人士的爱好,开门见山道,“我是来还东西的。”

  伊莱摸了下口袋,从中取出一枚银色勋章。

  是一枚肩章,银底金边,上刻悬日与长剑。

  伊莱没错过雄虫眼中一闪而逝的诧异,问道:“这是你的吧。”

  虽是问,语气却笃定,相似的东西他曾在泽维尔身上见过许多次。

  军雌大多数都很忙,为了工作方便,即使在家中,泽维尔也很少穿便装。

  伊莱无数次见过他穿军装的模样,即使这些年再忽视,也不至于连他的勋章都没印象。

  虫族三大军团统一归王室调度,但为了区分,军服和勋章样式都有所区别。

  第三军是荆棘玫瑰,第一军则以双头鹰为代表,而这长剑代表的就是第二军。

  ——也就是现在的反叛军。

  事实上,伊莱当初以身犯险,诚然有南斐的托付在前,但眼前这枚勋章的存在才是真正原因。

  这只黑发雄虫和反叛军之间恐怕有些关联。

  如今帝星形势不明,泽维尔又是个锯嘴葫芦,具体如何,或许能从雄虫身上探知一二。

  然而——

  周说:“这并不是我的东西,阁下。”

  伊莱一愣:“不是?”

  “……当然。”周歪了歪头,状似不解,“我从未见过它。”

  “您怎么会这么认为?”

  伊莱狐疑地盯着他:“当时虫贩子偷袭,你推了我一把,我摔倒后,就看到这枚勋章掉了下来。”

  果然是在那个时候掉的……

  周对东西的归属心知肚明,但他不可能承认:“或许是虫贩子的?”

  伊莱不信:“怎么可能,第二军的军章在一只虫贩子身上,你难道想说第二军不仅叛逃,整个军团都沦为这种败类之流了不成?”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周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只是想到当时那位想买我的家伙,他行事风格颇像军雌,或许是他的也说不定?”

  “……不能吧,他就待了一会儿。”

  伊莱心里觉得他在唬自己,但偏偏从雄虫脸上看不出什么,被他这么一反驳,自己都有点不自信了,“你是想说他才是第二军的虫?”

  “我也不知道。”周摇了摇头,这点倒不是在骗伊莱,他确实从未在第二军中见过那只雌虫,“我只是猜测。”

  顺便甩锅。

  “而且阁下,我想我该提醒您,我是一只雄虫欸”

  伊莱皱眉:“军部不是没有雄虫。”

  而且他的身手那么好,还会用枪械,怎么看都和军部脱不了干系。

  周神色无辜:“可那是第二军欸。”

  “!”伊莱脸色都变了。

  对哦,他怎么把这点忘了。

  任何军团都有可能出现雄虫,只有第二军绝对不可能。

  因为第二军上将亚斯蒂安是个极度厌雄癖。

  伊莱曾经见过他,那种讨厌并不是得不到就诋毁而装出来的,他是真的看不上,也是真的讨厌。

  有那样的军团长,第二军中又怎么可能有雄虫的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伊莱肉眼可见的蔫了。

  任谁在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揭秘后发现是小丑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好的。

  “我走了。”

  周挑了挑眉:“阁下,不再坐会儿吗?”

  伊莱背着手往门口走:“不了。”

  这家伙与第二军无关,原本的打算就得全部重新筹谋,伊莱说,“你好好养伤吧。”

  周不由得失笑,传闻中的伊莱冕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喜形于色的小孩子呢。

  伊莱打开门,利尔探头探脑的,看上去有几分猥琐。

  “……你干嘛。”

  “没、没干嘛呀,医生说没有那么快,他晚点再来。”

  利尔不知是尴尬还是紧张,挤眉弄眼的:“那个,上将来了,在外面等你呢。”

  伊莱:“呵。”

  利尔抖了抖:“你和他回去吗?QAQ”

  伊莱迈开腿:“回。”

  要是不回的话,今夜这里怕是没有雄虫能睡着了。

  他出门的时候就是晚上,和雄虫们说话的时候不觉得,一走出来才感觉到夜色浓重,虽是夏季,空气中也不免凝起几分寒意。

  泽维尔等候许久,见状为他披上了外套:“夜深露重,当心着凉。”

  伊莱不领情,垮起小猫批脸:“既然准备离婚,就不要管那么多。”

  “我从没想过要和您离婚,雄主,您明明知道我说那些话的意思。”

  泽维尔将闹别扭的雄虫托着屁股抱起来,如同小时候那样,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离婚的事您别再提,我不会答应。”

  “我根本不懂你的意思。”

  伊莱本来已经被南斐他们安抚好了,谁曾想又听他提起那件事,心里的火重新燃烧起来,嘲弄道:“泽维尔,这场婚姻本就是你强求的,从未有过感情,既然由你开始,为什么不能由我结束?”

  泽维尔仿佛被刺痛,脸色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白上两分:“不是……”

  “不是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并非强求,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情意?”

  有些人生气时说不出一句话,伊莱显然相反,张嘴就是一顿输出,“如果不是你以军功要挟,陛下也不会逼我娶你……”

  “你想为我死,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伊莱就像一只遇到危险的刺猬,竖起浑身的尖刺,用语言将泽维尔扎得鲜血淋漓,以至于一向稳健的步伐都踉跄两步。

  明明更难听的话都听过,可不知为何,泽维尔此刻却觉得难以忍受,他头痛欲裂:“够了,别再说了——”

  伊莱一身反骨,偏要说,然而下一刻,他的唇上骤然一痛,血腥味蔓延在唇齿间。

  “!!”

  伊莱瞪大了眼睛,疯了不成?泽维尔竟敢强吻他!

  “放肆,你……呜!”

  泽维尔撬开了他的齿关。

  雄虫的力量在雌虫面前太过微不足道,伊莱被他亲得脸都红了,只能呜呜嘤嘤含糊表示抗议。

  泽维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实上,自从来到第七星系,他的状态就很差,精神力暴/乱时刻折磨着他,日夜不得安宁。

  伊莱的话就像一滴油落进沸腾的油锅里,理智和冷静通通都被点燃。

  泽维尔不想再听到那些话,不想看到雄虫用那么厌恶的语气和他说话,即使他知道这是他自找的。

  泽维尔轻轻咬了下雄虫的下唇:“您别这么和我说话,我会伤心……”

  伤心?

  伊莱觉得自己都要气得去见虫神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虫!

  不要脸!强吻雄虫!

  伊莱的小触角在狂怒中乱甩,正想抽他,忽然感觉到禁锢着自己的手臂似乎松了力道。

  伊莱愣了一下,随即扭动身体挣脱。

  泽维尔下意识握了握掌心,可是什么也没抓到——

  他的小雄虫风一阵跑到几步以外的地方,雄虫的嘴唇因为被过度吸/允变得殷红,泛着水光,可是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的眼眸中却充斥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放肆!”伊莱狠狠抹了一把嘴,“泽维尔,你是不是疯了?!”

  “疯?”泽维尔上前两步,他看到雄虫警惕地后退,忽然就笑了,“我早就疯了。”

  “从您忘记我的那刻开始,我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