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从前也不是这样的。
他也曾是清心寡欲, 只知追寻大道的三清之一。
但是他与多宝做过一世爱侣。
在那之前，上清从不知，世间竟有如此极乐之事。
他们在床笫之间, 度过无数快活到几近飞升的时光。
他探索着一切能叫多宝快乐的方式, 只想他的小多宝能幸福过这一生。
而多宝, 纯然地爱慕他，信赖他, 依恋他，便是在情丨事上, 亦是如此。
这种感觉叫人迷醉。
他不知道尝过多少次多宝因为欢愉而落下的泪水。
是甜的。
只可惜全部的快乐和幸福时光, 随着多宝断誓离开而戛然而止。
在看到多宝遗骸的瞬间，上清只感觉自己的心被挖了大洞, 所有时空洪流从中呼啸而过，带走了全部的体温。
那一刻，他一点泪都没有, 只宁愿死去的是他。
于是, 他恍然大悟。
原来, 他终于沦于多宝带来的这一场情爱, 无可自拔。
他只想与他抵死缠绵, 不念其他。
还好, 他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可是, 也仅仅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所以，哪怕这会儿多宝脱光了站在他眼前, 露出俊美无暇的道体, 粉嫩的肌肤, 鼓鼓的胸肌，劲瘦纤细的腰肢, 修长的手臂、大腿，完美的腹肌，和……
他也得清心寡欲得仿佛自己是块石头！
上清咬牙切齿地叹口气，任命地把瘫在床上，昏昏欲睡的青年抱起来，迈步往后殿而去。
多宝在颠簸中清醒了一点，还没睁开朦胧的睡眼，便用鼻子拱来拱去，待闻到安心的味道，往上清脖子里一扎，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灼热的呼吸直直地喷在上清的喉结之上，他浑身一颤，几乎把人给丢出去！
真是好生要命！
等到了温泉池里，又是一层折磨，上清飞快地给多宝脱了外衣，里衣动没动，就这样把多宝轻轻放到了池水里。
他揪揪这个赖皮崽的耳朵，轻声唤他，“多宝，醒醒，洗了再睡！”
困倦到极致，几乎陷入冬眠状态的多宝充耳不闻，眼睛闭得紧紧的，呼吸均匀，坐在那里，沿着池壁，慢慢地，慢慢地，出溜了下去。
若不是上清眼疾手快地一捞，只怕下一秒，这个回了住处就把避水珠吐了出来的崽，就要沉在池底，咕嘟嘟地学小金鱼吐泡泡了。
上清无可奈何，自己也进到池子里，坐在多宝对面，把这崽扶好，伸手搅动一池温泉水，打算给多宝隔空冲洗一遍。
温热的，散发着袅袅白气的温泉水在多宝身边旋转起来，一个个的小漩涡温柔地打湿了多宝乌黑的长发，又在他脸上细细地掠过。
额头，眉骨，薄薄的眼皮，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清晰的人中，紧抿着的红唇，淡粉色的脸颊，雪白的耳朵……
多宝靠在池壁上一动不动，毫无知觉地被洗了脸。
上清怕水凉了，又换了一波水流，慢慢清洗多宝修长的脖颈，小巧的喉结……
继续向下，清水化作的小漩涡滑过精致的颈窝，漂亮的锁骨，钻到了里衣，消失不见了。
上清看着眼前的景致，锋锐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多宝的衣裳都是他准备的，这里衣的布料是元凤所赠，乃是不灭火山特有的火蚕吐的丝编织而成，保暖效果极好。
上清怕东海海底太冷，才给多宝准备了这件里衣。
这衣裳除了保暖效果好，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蚕丝极细，布料薄薄的一层，被水打湿之后，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上清呆呆看了一会儿，掬起一捧水，在他和多宝之间化作一团浓浓的水雾，遮挡了视线，继续驱动水流，给多宝洗澡。
只不过他看不见，又有些急躁，大约水流滑过的力气就大了一些，才一动，就听多宝在浓雾后面闷哼一声。
那嗓音微颤，又长又软，带着一丝莫名的滋味，听得上清心头一抖，动都不敢动了。
他该不会是，洗到多宝的……
上清深深地，缓慢地喘了几口气，半晌没听到多宝再出声，这才重新操控水流，轻手轻脚地把多宝洗了个干净。
好在最后一切顺利，洗到水面之面，多宝只是轻喘了几声便罢了。
最后上清闭着眼，将多宝浮出水面，周身弄干，又抽来一张云被，将睡得人事不知的徒儿裹起来，就那么浮在半空，运回了床上。
上清擦擦汗，心说这真是可喜可贺。
他可真是个圣人！
他以后再叫多宝这般劳累，他，他，他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
把多宝放在被子里，安顿好，熄了几盏明灯，上清自己去后殿洗了个凉水澡，静悄悄的回来时，就见多宝睡得小脸红扑扑，被子已经被他蹬到腰腹之间了。
上清躺过来，果然，下一刻，多宝便一个翻身，骨碌了过来，伸手抱住了他，修长的大腿挤啊挤的，到底夹在了侧躺的上清双腿之中。
动作利落熟练地叫人怀疑这崽根本就没睡着。
上清叹口气，摸摸多宝的长发，见十分干爽，没有汗湿，便闭上眼睛，开始继续推演未来。
来在龙宫后，多宝改变了很多，叫上清心中重新升起一点小小的期待。
他是愿意尝试着，再相信这小骗子一次的。
只希望多宝不要叫他失望。
他真的很想吃点什么了。
日子悄然如流水一般划走，每休息一阵子，上清就带着多宝去无尽海寻宝，师徒两个收获颇丰。
多亏离开不灭火山的时候，元凤赠了许多储物袋，如若不然，只怕上清又要做针线活了。
如此来了几回，无尽海与东海交界处的凶兽被上清驱逐得干干净净，龙族好长时间没有收获，闹得祖龙脸都绿了。
好在很快，太上和元始齐齐完成了祖龙的订单，也拿到了抠门儿龙的谢礼，三清终于要离开东海了。
祖龙心里又悲又喜，哭哭笑笑的，将三清和多宝送至洪荒大陆八百里，最后还是远远地闻到了麒麟的味道，才一拍屁股，跑了。
多宝看着一条巨龙消失在遥远的天际，龙头飞出去好远了，龙尾还近在眼前，不由得咋舌道，“原来祖龙给自己塑造金身，竟然还收敛了些，他真身竟是这般庞大！”
上清冷哼一声，“大也无用，不抗揍！”
祖龙一边走，一边落泪，搅得洪荒上空阴云翻滚，雷霆万里，沿途落了好一场暴雨，冲得树倒山塌，百兽奔走，哀鸣不止。
上清看得心烦，早就想揍他了。
多宝在，他怕吓坏了徒儿，一路都忍着。
早知道在龙宫，趁着多宝睡觉，他便去切了那老龙另外一只角下来。
只可惜此次是不成了。
多宝不知道师父还惦记着人家的角，见祖龙身影消失不见，便招呼大伯二伯扎营，他们坐下来，分分这次在东海和无尽海得来的好东西！
清凉的纱帐之中，太上笑眯眯地道，“大伯不要多宝的了，这次在龙宫我也得了不少仙草，现在也不缺什么。”
元始也点头，“小孩子家家的，不是说了嘛，手不要那么松，有好东西，自己留着！别大手大脚的，以后养家不容易呢！”
多宝郑重点头，二伯说得对，养师父可不容易呢。
不过，“真的太多啦，还是分给大伯和二伯些！”
多宝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储物袋，递给太上和元始，“伯伯们快收下，我师父的那份我早给过了！”
太上和元始就不赞同地看向弟弟，满脸谴责之色：怎么可以要孩子的东西，像不像话！
上清一抬下巴，“你们先看看，都有什么，再说不要。”
不要正好，都给多宝留着。
谁还嫌弃好东西多呢？
太上和元始一听弟弟这么说，便手指飞快地打开了储物袋，用神识扫了一遍。
侄子孝敬的，一片孝心可嘉，他们做长辈的若是就这么收了，岂不是嗷！！
元始倒吸一口凉气，拿出一个盒子，哆哆嗦嗦地道，“这这这这是什么？”
太上手中同样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也在抖。
多宝探头看了一眼，见是放在最上层的匣子，便道，“是一匣子蜃珠。”
太上和元始对视一眼，捂着胸口，有点不能呼吸了。
一匣子？
刚才他们在神识里，看到的，密密麻麻的，确定是蜃珠，而不是不值钱的珍珠？
当年带着弟弟，寻了许多灵果，才好不容易换来一颗蜃珠的太清老仙翁老泪纵横，“多宝啊，可不好骗伯伯的！”
多宝笑嘻嘻，“骗伯伯们作甚，储物袋里还有一个玉匣，里面装着的是蜃脂。”
太上和元始是知道蜃脂多难取的，闻言一惊，都扭头看向上清，“你带着多宝，杀了只老蜃？”
上清连连摆手，“我岂能做那杀鸡取卵的蠢事？是多宝用大哥做的仙丹与老蜃交换，又在人家面前捡些没人要的海底玉石，这才叫那老蜃善心大发，给了多宝很多好东西！”
上清简要地复述一下，又与徒弟扬眉示意：“给你大伯和二伯看看咱的传家宝！”
多宝听了，开心地从怀中摸出一只储物袋，掏啊掏啊，顺手一搂，从储物袋中掏出来好大一只蜃珠。
太上和元始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吸了满肚子凉气，满脸不敢置信之色，“这，这这这，这是蜃珠？”
不会是谁用蜃粉涂抹了珍珠，伪造了一颗这么大的蜃珠来吧？
多宝嘿嘿一笑，“大伯你看这珠子上方的幻象，是假珠变得出来的嘛？”
太上仔细分辨了一下，摇了摇头，“确实，这幻象十分逼真，若只是些蜃粉，断然变不出这般真实的亭台楼阁。”
老仙翁打开自己手中的匣子，看着满满的蜃珠，思量许久，决定还是独宠自己当年得来的小小蜃珠。
不去夸别的蜃珠了！
他的小蜃珠，那可是弟弟们费劲巴拉帮他凑够了灵果，三人一起努力才换回来的。
他要继续珍藏，而侄子送给他的这些，他就不客气地拿来用啦！
哈哈哈！
多宝见伯伯欢喜，自己也开心起来，又磨着两位伯伯去看那装在玉匣中的宝贝。
“师父说，这蜃脂点燃，极香极浓的，大伯，真是这样吗？”
太上和元始分辨了一下，见竟是蜃体之中，最干净的一块儿膏脂，这样的蜃脂，却又不是寻常蜃脂可比的，不免又啧啧地称赞多宝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