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沢田奈奈也发现沢田纲吉烧的更加厉害,脸庞通红,整个人热的像个火炉,她着急忙慌打救护车电话,却被护士歉意道:“不好意思,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全部派出去了,您需要再等会儿。”

  沢田奈奈隐隐约约听见街道上救护车的铃声,她焦急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护士道:“非常抱歉,今天不知为何高烧昏迷的患者格外多,我们医院真的没有那么多车辆,请您自行带患者来医院吧,我们可以提供相关帮助,真的很抱歉!”

  嘟嘟——护士挂断了电话。

  沢田奈奈迷茫的看着黑屏的手机。

  屋外风呼啸而过,叶子哗啦啦落下,树木枝干左右晃动,投影到雪白的墙上似是妖魔乱舞。

  沢田奈奈觉得全身冰凉,她打了个寒颤,又拨打了沢田家光的电话,但是如最初一样都是忙音。

  床上沢田纲吉咬紧唇哼了一声。

  沢田奈奈寻声望去,见到躺在床上的棕发少年唇角下流出鲜血,饱满的额头上全是汗珠,鬓发湿漉漉的帖在脸上,整个人蜷缩着身体抽搐,

  沢田奈奈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她扑到沢田纲吉身上道:“呜呜呜阿纲,你不要忍着,疼就喊出来,别这样,妈妈心疼。”

  沢田纲吉疼痛的间隙间听到沢田奈奈的声音,却是渐渐又收了声,他双手紧握咬紧牙关。

  绝对不能让妈妈发现,他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就像是过去无数次战斗一样,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家,忍住身上酸涩笑着吃妈妈做的美食。

  “阿纲,妈妈会救你的……”沢田奈奈红通通的眼眸变得坚定起来,她做出决定便立马执行。

  霓虹人天性不想给人添麻烦,但在儿子性命堪忧的情况下,沢田奈奈仍不想敲开邻居的门。

  不是什么不合时宜的倔强,而是一股莫名的心悸,沢田奈奈把沢田纲吉用薄被绑到自己身上背起他,走出院门时看了眼露着暖色调灯光的右边屋子,她抿唇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身材娇小的女性背着自己的孩子坚定行进。

  而在她身后那间唯一亮着灯的房间,闪烁了几下悄然落灯,风吹动屋内窗帘,红色布料缠绵的随风舞动,像是一位身姿婀娜的少女。

  黑暗、混沌、随后是一片炫目的白,然后便是五颜六色的星子以超越光速的速度扩张,形成了无数星系和比宇宙尘埃沙砾还要多的星球。

  时间没有意义,他漂浮在这片浩瀚的宇宙中,没有思想跟随着光游遍整个宇宙,最终晃晃荡荡的落到一颗星球上。

  蓝白相间,蓝色是大海,白色是漂浮的云带,他觉得这颗星球很漂亮,想要在这里定居,于是他深深扎根在适合带给孩子们温暖触觉的陆地上,吞噬、繁殖、孵化,在大孩子们的协同下建立起庞大的帝国,统治整个星球的智慧物种——人类,奴役他们,让他们成为帝国的公蚁。

  为了满足天性中野蛮的扩张欲和暴虐,他挥舞指使‘孩子’吞噬整个银河系,掠夺所见到的任何资源,再将资源投入孵化巢穴中,孵化出更多消耗品。

  他的贪欲起的迅速,仿佛之前无忧无虑与光同行的自己不存在一般。宇宙中各个种族都以惨痛的代价了解了虫族,以及他们种族至高无上的王。

  征伐、征伐、征伐……为王!

  黑发护卫队队长,左手握拳抵胸站在他身旁,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满是冷静到极致的压抑情感,“王,我将为您带来胜利。”

  银发有着绿宝石猫似眼眸的俊美青年沉稳下跪,他微抬头,脸上充斥着狂热,“吾王,要开始征战了吗?”

  在他身旁还有一位面若冷霜的青年,此刻露出与形象截然不同的激动模样,“王,咬杀他们!”

  云雀前辈!王座上的少年瞪大眼睛。

  沢田纲吉吓醒了。

  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什么宇宙,什么银河,什么虫族,还要各种各样匍匐在王脚下的外星种族,以及他自己——王。

  他脚指头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又不是中二期,他做梦在想些什么?王还不如教父呢,好歹教父这个称号比较现代。

  【呜呜呜阿纲,我快要吓死了,差点以为你要死了,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小奶嘴哭哭啼啼,拿着手绢捂嘴,【我肯定要倒转时间救你,到时候又是一大笔能量值。】

  沢田纲吉好无语,【后面那句话让前面的关心都打折扣了。】

  小奶嘴抽泣,【我就是担心嘛,特别是见到妈妈哭泣的时候难受死了呜呜。】

  妈妈,沢田纲吉微微动了动手指,忐忑道:【妈妈看到了?】

  话一出口,他便觉得不对,妈妈既然知道了他发烧时的样子,那么现在他在哪儿。

  直到这时,他疲惫的身体才真正返回人间,嘈杂喊叫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不时有人绝望呼喊,哭泣声、怒声和哀求声如同演绎世界百态的交响曲。

  是医院,沢田纲吉心中做出判断。

  “阿纲,阿纲,阿纲……”沢田奈奈不停呼喊,她刚才看见了沢田纲吉手指动了。

  沢田奈奈眼巴巴的瞅着躺在狭窄床铺上的少年,面色依旧通红,但他神情却不再痛苦眉头也变得平缓,所以不疼了吗阿纲,她松了口气握紧沢田纲吉的手,又小心的护着另一边的点滴。

  手上找不到血管,针扎在了脚上,使得原本白皙纤细的脚踝水肿了起来,护士拿来了冰袋敷住,可到现在冰袋已经化完了,沢田奈奈找了好多个护士都说没有。

  想到这里,看着自己孩子红肿的脚踝和嫣红的脸苍白唇,嘴巴上还有血迹,阿纲从什么时候起变成现在这样了呢,为什么那么痛那么难受却还是忍着不哭,如果她不打开阿纲的房门是不是之后只能见到自己孩子的尸体。

  沢田奈奈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小声哭了起来。

  “妈妈……”沢田纲吉费劲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的心刺痛了下,伸手想要抹去沢田奈奈的眼泪,露出灿烂笑容,“别哭了,我没事呀。”

  “阿纲你终于醒了。”沢田奈奈眼眶湿润,眼泪又涌了出来,唇角却勾起喜悦的笑容,“快要吓死妈妈了,都怪我昨天没有带你去医院,昨天还让你和我一起出门吹风,那么大的风,你还发着烧,我真不是个好妈妈。”

  “不是。”沢田纲吉急了起来,“您绝对是世界上最棒的母亲。”

  沢田奈奈噗嗤笑了,脸颊微红,“谢谢阿纲,不过这次妈妈做的确实不好,向你道歉。我最爱阿纲了。”

  她弯腰在沢田纲吉额头上亲了下,“爱你一万遍。”

  下次依靠下妈妈吧阿纲,沢田奈奈眸中深藏着悲伤,她很想问阿纲为什么要那么忍耐,他在学校经历了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现在不是询问谈心的时候,她是个爱孩子的母亲,但她或许真的不是一个足够关心孩子的母亲。

  沢田奈奈反思自己,又想起来至今未回电话的沢田家光,一时间有点心寒,之后把更多注意放在阿纲身上吧,她这样对自己说。

  输液瓶滴完最后一滴,沢田奈奈站起身,“我去找护士换一瓶。”

  沢田纲吉连忙道:“妈妈,我们回家,我不输液了。”

  医院陆续拉来病人,高烧发热,大部分病人身上还起了一层层细密的水泡,在狭窄的病床上扭动着,水泡破碎,带脓的臭血流出,整间病房身上都是臭味,这时候发烧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反而最正常。而医护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他们尽力的救治着,但自身也出现了临床症状,护士咳嗽着给病人换药,医生走路晃晃悠悠。

  沢田纲吉眼睁睁的看着刚给他隔壁床看完病的医生,走出病房后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焦躁不安的在人群中蔓延,他已经见过不止一个人突然的大喊大叫,身旁死去的病人一个接一个,而自己也要面临被‘传染病’染上的风险,怎能不恐慌焦虑。

  沢田纲吉皱眉道:“现在就回家,不能再等了。”

  最可怕的不是病,现在这时候最可怕的是人心,再不走或许就走不了了。

  就在他尽力劝说沢田奈奈时,隔壁病房却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夹杂着男人沙哑的嘶吼声,“热,热,好热啊!热死我了!”

  “啊!!!救命!”有女人的尖叫声,玻璃瓶破碎的声音以及地板震动。

  “莎莉,快站起来!”

  “你在干什么?!”

  “天呐!他、他、他刚才把床举起来扔到地上,床变形了。”

  “不对劲,他看向我们了,快跑啊!”

  动静迅速蔓延至整个楼层,所有人都躁动起来,还能活动的人探头探尾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只见那位喊着快要热死了的男性,在病房里一通乱砸后,竟然直接冲破窗户跳了出去。

  这可是五楼!

  但那人跳下去后却没有半分扭捏,径直狂奔跑出医院,看方向似乎是河。

  沢田奈奈心跳如雷,死死抱住沢田纲吉,呈现保护性姿势,刚才外界的暴动也影响了这个小小的空间,人们拥挤着往外跑,邻近门口位置的沢田奈奈只能用身体护着儿子,不让任何人挤碰到他。

  “妈妈,我没事儿……”沢田纲吉安慰着母亲。

  本来还想药到病除再滴一瓶药水的沢田奈奈,咬了下唇,坚定道:“阿纲,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