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见。”
中原中也听到波德莱尔和对面的人告别之后,与名为仲马的青年擦肩而过,带着他进入了医疗室。
医疗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消毒水的味道,但与中原中也想象中的混乱不同,
装饰整洁,地板光可鉴人,被放满药品的药柜分割出的休息空间没有病人,房间内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莫泊桑先生,这个孩子需要一次体检。”
波德莱尔轻轻推着中原中也的肩膀,将人推在办公桌的椅子上,道:
“我需要知道他的身体数据。”
中原中也坐在椅子上,快速观察了一眼面前的医生,
医生的头发是柔和的浅咖色,眼睛的颜色更浅淡一点,夹杂了一丝绿意,是草木即将枯萎的颜色,脸上带着柔和的浅笑,气质儒雅,毫无攻击性,仿佛中原中也刚才听到的谩骂声是他的错觉。
中原中也注意到,办公桌的角落放着一个立牌,上面用规规矩矩的法文写着:
“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生——居伊·德·莫泊桑”
中原中也大大方方地打了一声招呼:
“你好,莫泊桑医生。”
“你好,这位小绅士。”
莫泊桑听到中原中也的称呼,略带警惕的观察消失了,唇角的笑意真实了两分,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的病历纸,又拿出钢笔,轻声问道:
“你的名字是什么?”
“中原中也。”
“多少岁?”
“十五岁。”
“最近的身体有什么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异常吗?”
“没有。”
中原中也说完这一句话后,突然想到了魏尔伦告诉他“黑色火焰”,眼中不自觉露出了一些迟疑。
不过,他记得魏尔伦说过,火焰对他的身体没有坏处,反而在强化他的身体,应该不用告诉医生的吧。
“请不要对医生撒谎,小绅士,”
莫泊桑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如同医生看到了不听话的病人,苦口婆心地教导道:
“对医生隐瞒病情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也会让医生无法对症下药,也让你无法快速恢复健康。”
“我记得我是来体检的,医生。”
中原中也低声嘟囔了一声,又恢复了正常音量:
“我的家人告诉我,晚上的时候,我的身体会冒出红黑色的火焰。”
“小绅士,火焰有没有对你的生活造成破坏?”
莫泊桑在病历上写下只有他看得懂的“文字”,对中原中也坦诚的表现十分满意。
莫泊桑是一名医生,当然,作为一名超越者,莫泊桑的异能力当然不会仅是无害的治愈,而是十分危险的剥夺:
《归来》,可以强行控制,剥夺他人维持生命的能量,并转化为治愈自己与他人的生命力。
会成为医生,而不是谍报员只是因为莫泊桑的坚持己见,对从小到大的梦想的实现,
但是,莫泊桑不满地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来照顾他“生意”的只有同为超越者的同僚和失去意识,濒死的患者,
其他的成员,不是看到他就溜,就是支支吾吾,打死就不来找他看病。
平心而论,莫泊桑也没有觉得自己做过什么极端的事情,
只是在治病时,他提醒了他们的“不良习惯”,又把他们身体里派不上用场的生命力全部调到了伤口处。
至于胃痛,肾虚,硬不起来什么的,这只是治病的一点不痛不痒的,养几年就能恢复正常的后遗症,
这不是正好能提醒他们少玩得那么花,让他们修身养性的好事吗?
他这样的好医生,全世界都不多见!
中原中也:“没有,我的家人告诉我,它在强化我的身体。”
能强化身体的黑色火焰?
莫泊桑的笔尖一顿,想到了特殊战力总局内,异能表现同样是火焰的另一位超越者。
面前的这个孩子是亚洲人的模样,名字不是法国人,看起来过去也没有受过虐打,是一个已经懂事的年龄,却被波德莱尔无视了众多“缺点”,带回了特殊战力总局。
难道因为这个孩子同样拥有超越者的天赋?
还是说,这又是哪位同僚的私生子?
“真是优秀的异能,希望你的身体也能和异能一样优秀。”
莫泊桑随口夸奖了一句,再次仔细观察一遍中原中也,在刚才的猜想下,莫名觉得中原中也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究竟像谁。
“谢谢?”
中原中也有些茫然的眨了一下蓝眼睛,看到莫泊桑放下了钢笔,拿起右侧的听诊器,来到他的身边,将听诊器的探头按在他的心口。
在莫泊桑收回手时,中原中也的直觉突然感到了一丝异样与危机感,似乎体内的异能被另一种能量干扰了运动轨迹,然后,少了一些。
这就是异能医生的诊治方式?
中原中也微微皱眉,放松下意识紧绷的神经,却发现莫泊桑的脸上出现了无法遮掩的震惊,脱口而出:
“这是……魏尔伦的私生子?!”
这种熟悉的,支撑着身体的活力,源源不断的能量,莫泊桑只知道魏尔伦一个人。
中原中也:“???”
你说是谁的私生子?
谁能在二十七岁有一个十五岁的私生子?
波德莱尔提醒道:
“注意分寸,莫泊桑先生,这是阿蒂尔带回来的孩子。”
“什么?我的上帝啊……兰波先生竟然回来了。”
莫泊桑的表情更震惊了,撕破了儒雅的外表,坦露了直爽明晰的内在,道:
“那就太好了,在执行任务时,只有兰波先生才能完好无损地将敌人带回来。其他人都和听不懂人话似的,每次带回来的敌人,身上的伤口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只吊着一口气,生命力也逸散得惨不忍睹,还不如直接丢进火葬场。”
“巴黎的死刑犯不够用吗?莫泊桑先生。”
波德莱尔看向莫泊桑,眉尾抬起一个幅度,问道:
“我记得,全国的死刑犯都会运输到巴黎,执行枪决。”
当然,这也是莫泊桑提出的建议,为了废物利用,让那些死刑犯发挥出他们最大价值。
“刚开始还够用,现在就不够了。”
莫泊桑皱了皱眉,抱怨道:
“罪不可赦的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那些怎么抓都抓不完的反政|府势力的人。”
雷厉风行地毙了那些罪不可赦的死刑犯后,那些有心没胆的家伙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被犯罪后,没有减刑的机会,直接拉到巴黎枪毙的决策吓到了,根本不敢触犯那些条例。
波德莱尔:“一件好事,不是吗?”
“当然。”
莫泊桑一句话结束了话题,看了一眼盯着他们看的中原中也,又感叹道:
“不愧是兰波先生,对背叛的人的惩罚手段如此高超。”
既然中原中也不是魏尔伦的私生子,那么,莫泊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中原中也是魏尔伦!
兰堂恢复能力后,一定在第一时间找了魏尔伦报仇,但死亡的惩罚太轻微,根本不足以惩罚魏尔伦。
所以,兰堂找了整容医生,将魏尔伦整容成这副低矮无害的容貌,修改魏尔伦的人格式,换了新性格,成为现在一无所知的模样,又送给了波德莱尔。
莫泊桑越想越觉得合理,指了指中原中也,对波德莱尔道:
“波德莱尔先生,能将魏……他转送给我吗?”
“?”
中原中也皱起了眉,站起身,怒道:
“你在说什么鬼话?小心我揍你!”
什么转送?
听莫泊桑的语气,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物品!
“天呐,他现在的性格真辣,兰波先生为什么会将他设定成这种性格?如果能修改为‘乐意救助每一个人,为医疗献身’就更好了。”
莫泊桑稀奇地看了两眼中原中也,在心底琢磨着回头找兰堂商量一下,对中原中也的警告视若无睹,继续说服波德莱尔道:
“魔兽吉维尔的力量取之不尽,我的能力正好可以转化吉维尔的能量,有了他,我就不需要死刑犯了。”
由于魔兽吉维尔的能量支撑着魏尔伦躯体的活动,是生命的核心,恰好符合莫泊桑的异能要求,
在魏尔伦背叛之前,莫泊桑曾经也找过魏尔伦提出了这个主意,可惜反被魏尔伦丢出门外,还险些被打,只能在治疗时,悄悄偷点能量作为报酬。
波德莱尔皱了皱眉。
中原中也通过莫泊桑刚才的话,已经意识到了莫泊桑在想什么,心中怒气飞速上涨,已经快气炸了:
该死!
这就是魏尔伦不愿意让他跟着兰堂先生前往巴黎的原因吗?
有的人的确十分糟糕!
无论是他,还是魏尔伦,都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而不是在他们眼中能互相转送,低人一等的血包!
面前的人不仅有了这个想法,还敢在他面前说出来,是把他当成随手就能捏一下,不会反抗的软柿子了吗?
开什么玩笑!
中原中也从有意识到现在,还没有怕过谁,闪电般地抓住莫泊桑指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一折,借力旋身,又狠狠踹了莫泊桑一脚。
“咔嚓!”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在这间房间响起,莫泊桑的右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嘶!”
莫泊桑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中原中也飞起的脚踹在下巴上,倒飞,砸在墙上。
“吃屎去吧!该死的混球!”
中原中也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毫无惧意,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骂道:
“再敢在我面前表现出刚才的想法,我就把你打一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