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森鸥外的每一句就像匕首一击,扎地白濑喘不过气来。
如果进入伯尔维治庄园是一场意外,那么梶井基次郎的被捕、又被秘密收为港.黑部下,甚至幸子劝说来横滨都是一场预谋。那么,他到底在这一场戏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森鸥外一个棒槌接着一个棒槌而来,他不仅提到了柚杏,而且还在暗示他,如果不继续这场游戏,那么柚杏就会危险了。
开什么玩笑,柚杏她好不容易有了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是的,白濑想起来了,柚杏的一切可是森鸥外安排的。幸子不过是执行而已,越深想,白濑的脸色就白一分。
“白濑,别紧张。”森鸥外见白濑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贴心拍了拍白濑的肩膀安慰,“为了以表我的诚意,这是一张不记名卡,里面有你花不完的大半辈子的钱,拿着。”
森鸥外不容置疑的将卡塞进白濑手中。
这是一张烫金的黑色金卡,印着漂亮的荆棘花缠绕在四周。可是,白濑却觉得这张卡是烫手的山芋,恨不得立马丢出去。
但他没有勇气。
“但是——”森鸥外一顿,话锋一转。白濑的心被提了起来,眼皮狂跳。
“哎呀,感觉这样有点逼迫人呢。这样吧,我再送你一件东西。”森鸥外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瓶紫色的药瓶,“这是麻醉药,但不同于一般的麻醉药,它含有毒性,五秒之内可以将一头大象麻醉不能动弹。”
“来,拿好,白濑。”森鸥外面如常色,眼底的兴奋却溢了出来。
白濑心一咯噔,头皮发麻,硬着头破接下这瓶麻醉药。他心乱如麻,森鸥外到底会说什么,是他想的那样吗?
“白濑,中原中也是一颗钻石,也是一匹孤狼,他很厉害,但是你们很弱,你们注定会拖累他。所以,离开他。”他说的每一个字,白濑都听的明白。但是连在一起,却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森鸥外的嘴唇在黑暗中一张一合,白濑的思绪却早已飘的无影无踪。
什么黑金卡,分明是买命钱。
2.
黎明潮湿的空气还微微有些凉,发烫的额头在清晨中逐渐清醒。
那群港.黑真是群坏东西!
什么拖累不拖累!他不就是觊觎中也的能力吗!这种堂而皇之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
白濑摸到口袋里的麻醉药和冷冰冰的卡,渐渐发热的头脑又冷静了下来。他没资格那么说,因为涩泽龙彦掀起的大战依然记忆犹新,他没能阻止中也,甚至差点死在中也的手中。
可是,大家面对暴走的中也,躲闪、恐惧,面对受伤的中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照顾他,面对被流言重伤的中也,没人站出来相信他,面对敌我不分的中也,恐惧憎恶……种种这些依旧历历在目。
羊对中也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
等等,他在想什么。可是,他感觉他心中的天平有些偏了。
白濑又自嘲的冷笑,森鸥外真当他是个大人物。他说解散就解散了吗?这样就可以让中也彻底对羊死心,投奔他们港.黑吗?
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可是,森医生提到了柚杏。
当年他求幸子帮忙安排幸子,可是在森鸥外的点头下进行的。现在想来,如果有时光机器重回过去,他一定会将自己拍死。
思极如此,白濑的心忽然提了起来。如果他不按照森鸥外的方式去做,不管是柚杏还是他,都将会在横滨这座城市死无葬身之地。
想明白了他,背后早已是一片冷汗。
2.
痛苦、不甘、悔恨、绝望涌上心头。
一道送命题,怎么选,他都是必死。
心情十分沉重的他,回到了以往的擂钵街。
擂钵街还是老样子,但是人烟稀少,孤独凄凉。
他回到了他们的基底,房间有被匆匆忙忙收拾过的痕迹,但桌上还有没有吃完的泡面和还未喝完的饮料。
脑海里忽然闪过羊小弟曾说过,他们只要和GSS联手,就再也不需要中也了。
白濑浑身一软,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空。
“呵,难道森鸥外已经预料到这一步?”白濑心一阵发寒,他本就不相信中也会背叛羊,加入港.黑。现在,冥冥之中,有个可怕的敌人在黑暗里伸出了魔爪,一直把你们推向旋涡的深渊。
先是故意放出中也和港.黑关系很好的消息,然后由自己和羊小弟间接做了证明人。证实了中也确实和港.黑有某种关系,而一直暗中窥视的GSS早已看透了一切,他早就想把羊给灭了,一雪前耻。秘密暗中布局,去掉最大隐患中也,司机行动,一直等到今天的机会。
毕竟,在涩泽龙彦的那场黑暗的88天里,他们伤了他们的根。
回想种种过去,既然羊小弟他们不仁,他也不义。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计划,他狠狠心,又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他现在没得选。
他掏出了手机,打给了羊小弟。
3.
白濑坐在车上,静静玩着刀。
坐在旁边的羊小弟东张西望,略显不安,“白濑,你确定中原中也在这?”
白濑眉眼闪过厉色,快到羊小弟看不到。暗讽:和GSS联手后,对中也的称呼都改的这么快,真是讽刺。他垂眸,现在在GSS的车上,他不能表现出更多。
“一切按计划而来。”他冷冷吐出,收起刀,开始闭目养神。
羊小弟见白濑不理他,四周张望见全副武装的GSS冰冷的目光,又禁了声,只好缩了缩身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按计划而来,他承担着计划成功的关键一环——他要刺杀中也。
没错,他要做一个背叛者。
狠狠给中也一刀,虽然一直很想给他一刀,但从未想过这种窝囊又卑鄙的做法。
他闭上眼睛,设想了中也很多表现。比如还未开始,就被秒杀,或者被打个半残或是终极残废,要么小命不保,然后对方震惊、不解和愤怒,最终化为浓浓的失望。
越是想,越是喘不上气。
他握紧了刀,锋利的刀尖,划伤了他的手指。
疼痛让理智回归,只有对方失望、愤怒,他才能解脱,才能面对自己的心。
3.
从横滨的西边来到横滨的东边,简直像做梦一样。
还是老样子,每当中也不开心或者想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来坐坐。他曾吐槽过,为什么装深沉,非得到悬崖峭壁边?
中也被问的一愣,傻傻的回道,“不知道,只是很喜欢眺望远方的感觉。”
白濑故意放重了脚步,坐在石墩上的中也动了动耳朵。
“诶?”中也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来了?”他利落跳下石头,没有了在游戏厅那里的阴霾,声音透着几分轻松。
“我来这里是有话说。”白濑忽然有些心虚,移开了视线。
中也怔住,他停下脚步。
白濑瞟到了中也眼底的期待,心中略为抽痛。继续按照计划所述,“之前,是羊小弟他们的不对,现在,我们商量了一个好办法。”
肉眼可见,中也的眸子快速闪过失望,但他还是保持着轻松的态度,“既然你们商量好了,我也没什么意见……”
话还没说完,靠近的白濑突然亮出刀。
“刺啦——”
锋利的刀锋正中中也的右腰部。
中也瞳孔骤缩,他没有动,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腰部的疼痛让他太阳穴一抽又一抽。
只见肇事者白濑,放开了刀。
不复以往的诚挚、刀子嘴豆腐心,他得意的笑了起来,吐出的话比割自己身上的肉还疼,他说,“哈哈,中也,你还真是对我一点防备都没有。你可真是傻!所有羊成员不过都是因为你强大而尊敬你而已。啧啧,你还真是厉害,这个可是能媲美放倒一个大象的麻醉毒药呢,你越是乱动,麻醉的更快。你可别怪我,没办法,是你先背叛羊的,谁叫你这么强大呢。所以,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白濑每说一句,中也的脸色就白一分。说道最后,中也实在忍无可忍,将白濑往后一推。
中也瘫坐在悬崖边上,胸腔起伏不定,他死死地盯着白濑,满脸受伤。
白濑心漏了一拍,他设想了很多场景,唯独没想到中也会伤心。
他的手心满是汗,他了解中也。中也越是在乎什么,他偏偏要往中也心窝里捅,中也才能失望。
他控制着面部表情,他必须开心。他死死掐住手心,扼住自己想要扶中也的冲动。森鸥外给的药用途不言而喻——测试中也。但,绝不至于死人。因为他想要中也,所以,白濑毫不犹豫用了。
“出来,给我射!”白濑清亮的声音,给了中也重击。
小山坡上出现羊成员和GSS,GSS端着冰冷的机.关.枪,一通扫射,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你们!”中也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被碾得粉碎,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才导致这样。伤心之余,满是震惊。
“给我瞄准射,你们这样是杀不死他的!”白濑给予最后一击,他看着中也,他如果心软,一切都白费了。这场戏必须做全套。
中也身形一震,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身心打击太深,他站不起来,“可恶!”昔日的朋友、兄弟、甚至放在心上的人,都对你赶尽杀绝,苦涩涌上了舌尖。
“轰隆——”
中也自行断了悬崖,隔断了他们,他现在不想看见他们。
他坠入海边,耳边还有白濑的声音。
他说,“给我搜!没有搜到尸体,他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