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胡子伤的很重，浓郁的鲜血如小溪一般源源不断从身体里涌出来。
中也有意让着他，企图用声音唤醒他。可是，迎接他的是大胡子的拳头。
白濑在旁边看的心急，大胡子的伤口看着特别吓人。他出拳的无名指和小指头不正常折射弯曲。虎口处是很深的狰狞伤口，几乎露骨。
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濑见这样下去不行，大声喊道：“中也！”你这样是不行的！
中也看到对方的惨样，于心不忍再次伤害大胡子。可是，大胡子这样无差别攻击会受更多的伤。
中也一个矮身，矫健的双腿用力往后蹬。一个翻转360度，高高抬起自己的右腿，用力砸在对方的脖颈处。
“哐！——”
大胡子壮硕的身子往下沉了沉，脚旁的石子迅速弹开，掀起了一层薄薄的灰雾。
大胡子浑身一震，翻白的眼睛逐渐恢复成正常的瞳孔。大胡子并不弱，但是没有这样十足的力量，是无法阻止他的行动的。
“大胡子！”白濑和中也快速向前，快步接住了将要倒地的身体。
似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呼唤，大胡子的眸子逐渐清明。他看清了来人，猛地睁大眼睛，几乎睚眦目裂，哆嗦着嘴唇恨恨道：“中、中也！”
他伸出没有一处完好皮肤的手掌，紧紧地抓住中也的手臂。
他手抖地厉害，愤怒使他的胸脯不断上下起伏。额肩的青筋直跳，急于想要说出口的话，被怒火和愧疚挤满了吼间，让他说出的话像漏气的气球，泄了出来。
中也反手按住大胡子的手道：“大胡子！”
中也的声音充满魔力，使人能够信服和安心。大胡子颤了颤，压低了声音道：“中也，对不起！我没有能守护好羊！所有孩子都被港.黑首领的手下抓走了！”
“为什么港.黑的人会抓羊？”白濑脱口而出，心也揪了起来。从回到擂钵街开始，他的左眼一直再跳。他总觉得涩泽龙彦的事情并未结束，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中也没有说话，他定定地看着大胡子。平静的钴蓝色眸子早已酝酿出无穷无尽的怒火，几乎要喷涌出来。
“因为你！”大胡子瞬间将矛头对准了白濑，“因为你，所有擂钵街的人因你而遭殃，因为你杀死了涩泽龙彦！”
这句话将白濑炸的体无完肤，整张脸惨白惨白的。
“不！不！我不是犯人！。”白濑歇斯里地的辩驳，求助的看向中也。
可中也皱起了眉头，他按住要站起来和白濑拼命的白胡子轻轻道：“白濑不是犯人。”
“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白胡子抹了抹嘴边溢出的鲜血，沉声道：“中也，斋藤是横滨最富有的首富，他曾拥有价值五百亿美元的巨大财富，现在财富不知所踪。即使白濑不是犯人，他也是距离财富最近的人，你觉得知道这件事的人会放过他吗？”
大胡子的每一句话，如同锋利的匕首一般，一刀一刀地无情地割着白濑的心。
嘴唇迅速褪色，变得毫无血色。白濑整个人像被大锤敲打，脑海里嗡嗡直响。他看向中也，中也的眉头依旧隆起，森冷的面容，直直的回望白濑。
半响，中也才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打赌，跟不应该相信安吾他会证明你的清白。”毕竟安吾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他自己的名字。
白濑乱做一团的心，因中也的话而鼻尖发酸，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他发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他都绝不离开中也！
“喂，你别哭啊！”中也的表情瞬间皲裂了，狠戾暴力变成了笨拙。
他抓了抓头发，想去擦白濑的泪珠。却发现双手沾满了鲜血。他见白濑挡住了眼泪，想拥抱他，瞥见自己沾满鲜血的衣物，又放了下来。
“喂。”他语气充满无奈和宠溺，“我说过，我相信你。”
“呜——”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谢谢你。有了这句话，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被迫喂了一嘴狗粮的大胡子吹胡子瞪眼，咄咄逼人的气势消失了，他抱起双臂冷哼，“啧，腻不腻人？”
白濑动了动耳朵，将脸从手里抬起来。发现中也不知什么时候背过身去，露出的耳朵比鲜血还要鲜艳欲滴。仔细看去，他的动作还有些僵硬。
他不会把刚刚在心理呜咽的事说了出来吧？
真是羞死了！
如果现在有地洞，他一定会第一时间钻进去。
大胡子翻了个白眼，在旁边凉飕飕道：“没时间打情骂俏了，港.黑抓走了孩子们，并且给他们服了毒药，命令他们，如果不找出白濑，他们都会死。”
刚刚心情转好的白濑，瞬间跌入低谷。
所以，无论他有没有洗清罪名，他依旧会站在羊的对立面。
白濑第一次看到中也露出的迷茫和震惊，他捏紧了拳头。是福是祸躲不过，该来的始终都要来。他忽然有点懂了，大胡子为什么对他这么针锋相对。
因为现在和中也决裂，这样就避免和他冲突了，也可以不用连累中也……
大胡子的良心用苦他懂了，他何尝不想这样？
“中……”白濑还未说完。
“想都别想，你不能去。”中也飞快打断，他焦急的看着他，似乎怕他做傻事。
“我不会做傻事的，我们去救他们。”白濑握住中也的手笑，转过头看大胡子，笑的非常温柔，“大胡子应该需要养伤，将他送到他的好兄弟织田作之助那里去吧。””
大胡子对中也是真心的好，他不是敌人，白濑愿意去帮他。
被迫当做透明人的大胡子撇了撇嘴，“少管闲事。”
嘴巴依旧不饶人，白濑没有放心上。他握了握口袋里的刀，看向远方，眼神晦暗不明。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方，那就……
2
鉴于大胡子的体格太大，行走中很容易成为别人的靶子。
白濑和中也决定潜入织田作之助的家，中也正在疑惑白濑为何这么熟悉。白濑额头冒出虚汗，不自然的打着哈哈，“之前，听大胡子说过，加上以前走过这里就比较熟悉。”
中也无声的看着白濑，如果没有忽略白濑游移的视线，他就要信了。
不久因为冈崎真一的事，白濑曾偷偷潜入织田作之助的宅子。希望那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吧，白濑暗想。
夜晚，任何风吹草动可以惊醒一片鸟。
织田作之助的房门像随时为他们打开，他们推开了门。
柔和的黄色灯光下，只见织田作之助戴着金丝边的眼眶，舒服地倚在靠背上安静地翻阅着烫金封皮的书。
他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他停了下来。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不冷不热道：“呵，又是上次偷偷潜入的小老鼠？”
中也看了白濑一眼，白濑冷汗，半是心虚，半是逞强：“大胡子受伤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他不想让中也欠别人人情，即使他已经欠了一次了。
织田作之助眯起眼睛，“我凭什么帮助你呢？而且，帮了你，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中也挑起眉，这就是大胡子说的好兄弟？
“□□的孩子被抓了，大胡子为了保护他们，受伤了。而且伤的和严重。我想你也不想你收养的孩子也遭遇这样的不幸吧。”白濑故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磨着牙道。
织田作之助果然脸色大变，他沉着脸，“你以为我会就这样轻易答应？”
中也皱着眉头，想要开口却被白濑拉住了。
“织田作之助，我会无条件帮你三件事。你不仅要治疗好大胡子，如果我们羊组织的任何一个孩子受伤了，请你帮我照料他们。”白濑一字一句说道，孤注一掷的决心令人胆战心惊。
中也站在旁边，心猛地一跳。一瞬间，他觉得白濑离他很远。
“呵。”织田作之助，轻笑了一声。
中也耐心近乎消失，湛蓝的眸子溢出的满满杀气早已飘出。
在他打算带白濑离开时，织田作之助开口道：“我答应你。”
白濑欣喜，却见中也带着谴责的目光看着他。他心中一酸，即使最后再也见不到中也，也心满意足。因为能守护重要人的最珍贵的东西，就死而无憾了。
兜里的刀很凉，他用这把刀刺伤过很多人，现在终于要伤到自己了。
3.
织田作之助见对方走远的声影，云淡风轻的面容瞬间破裂，像松柏一样挺拔的腰身跨了下来。
仔细看，他的眼睛下是浓浓的黑眼圈。
他掏出一根烟，点燃。
狠狠吸了口，又将它团在手心，狠狠揉捏。似完全感受不到手掌心被烟头烫伤的灼痛，他颓丧地柔了柔头发。拍了拍脸，强打起精神。
他熟练地推开了地下通道的门，举着烛台往下走。
阴暗的地下通道逼仄渗人，摇曳的灯光将前方的影子拉的很长。渐渐的，前方出现一个修长的人影，织田作之助停下来，单膝跪在地上，微垂着头，以示自己的尊敬。
“大人，我已经答应他的请求，我那些孩子的解药……。”织田作之助焦急地汇报，捏紧的拳头出卖他忐忑的内心。
“说了多少次，这样叫我太生疏了。叫我森医生就好。”森鸥外拉起织田作之助笑眯眯道，“今天感谢作之助做的一切呢。”
“不……”织田作之助想辩解，却见森鸥外将手指抵在嘴唇中间，做了一个嘘声。
“好孩子，这门后就是你要的解药。”森鸥外用力拍了拍织田作之助的肩，与他擦肩而过。他背着双手，哼着愉快的曲调。
灰暗的黄色光打在森鸥外脸上，鸢紫色眸子透出的野心布满了整张脸。嘴角胜利的笑容几乎快抑制不住，计划如同他想的一样。
他轻轻叹了一声，放在“羊群”之中的钻石太浪费了，必得像他老师所说，钻石还需钻石打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