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还未大亮,一行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其他人的东西倒好说,就是这药神谷谷主,他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几大口红木箱子放在马车上,看起来像是要长期出门不归。
虽然心有疑惑,但是身为客人,也不好多问。
这一路上,马车总会停上那么一阵子,留给药神谷谷主替陆轻羽施针,陆轻羽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只是怎么都无法突破最后一层阻隔。
陆轻羽的好转,要说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萧安。
马车颠簸一路,路程行至一半,谷主有事在身,便先提着药箱离开了,留下陆轻羽一行人在原地等候。
那几口红木箱子无疑成了山匪的目标。
“喂!停下!”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子横刀拦马,面脸横肉,脸上有一道蜈蚣形的刀疤。
他身后的小弟正台这几个麻袋,看起来像是刚从其他人那里劫取了一大笔钱财,脸上是贪婪的笑容,满载而归。
他们的手里还压着一名女子,看起来带着些异域风情,与本地人相差甚远。
这便是山匪的蛮横无理。
可是不管外面的人再怎么呼喊,里面的三人都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有于倾懒懒的撩了一下眼皮。
那气场,和于鸿有几分相似。
察觉到里面人轻视的态度,土匪头子先不干,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妈的,看来非得给你们一点教训!”
陆轻羽勾了勾唇角,自己的武功刚刚恢复,正愁没有地方练手呢,现在,竟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岂不妙哉?
按照药神谷谷主的话来说,陆轻羽现在正是需要活动身骨的时候,因此,所有人都没有出手,将这个大好的机会让给他来练手。
陆轻羽掂量了一下手中所剩无几的银子,笑着走下车去。
“这位大哥,你行行好吧,我们身上真的没钱,就这么几两碎银子而已。”
这几两碎银子土匪当然看不上,他们看上的,是那几口看起来就华贵的红木箱子。
马车虽不上华贵,那你这几个人穿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起的,故而,那山水就料定了,这是一伙有钱人。
“少说废话,把箱子打开。”
陆轻羽无奈的摊了摊手,走到红木箱子门口,正欲将其打开,那几个山匪的眼神就逐渐变得贪婪起来,仿佛里面装着什么稀世珍宝。
可是,这并不是自己的东西,陆轻羽是一个有道德的人,不会随便动,不属于他的东西。
见那些山匪的目光被箱子吸引,他勾唇一笑,身形一闪,一记手刀便劈了过去。
当他们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陆轻羽已然占据上风,那灵活的身形在众人之间来回窜动,像是一只滑溜溜的泥鳅,抓也抓不住。
土匪老大有些生气了,用方言骂了几句很脏很脏的话。
但陆轻羽不在乎这些,光会骂人可没用,战场上又不能把敌方给骂死。
虽然心里想着其他事情,但他却并没有忽略掉身后偷袭的敌人,目光一凛,转身握住他的刀柄,用手抵抗对方手中的兵器。
在马车上看好戏的于倾和肆美都有些惊讶,他们完全没有料到,一个看起来这么柔弱的男子竟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就算是和于鸿相提并论也不为过。
只有对他知根知底的萧安面上满是骄傲。
他家将军曾经就是名震一方的战神,不过是被奸人所害罢了,或许是他那张美得过分的脸,给了许多人软弱可欺的错觉。
但没关系,事到如今,武功渐渐恢复,那些错觉也该被一一纠正了。
门外正打得火热,于倾则是偷偷溜出马车,来到那名被挟持的女子身后,两只匕首被扔了出去,正中土匪的心脏。
动静虽然不大,但足以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力,更多的土匪朝这边涌了过来。
那名女子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无措。
于倾皱了皱眉,将其护在身后,肆美也运着轻功,朝这边飞来,与于倾并肩作战。
其他三人沦陷在战斗之中,只要萧安,死守马车。
以他们如今的条件,若是这马车或者说是马出了什么事情,那可能就要徒步赶路了。
一想到地图上那么多弯弯绕绕,看起来起码也得经过几个州府,他就有些心惊,这么长的路途,徒步走过去岂不是要人命?
人各有分工,没一会,刚刚还叫嚣着要给他们一顿教训的山匪,顿时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被吓得屁滚尿流。
这次抢劫可算是遇上了硬石头。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尽管他们再怎么求饶,面前这几位“大侠”依旧是冰冷着一张脸,睥睨的看向众人。
“翻脸倒是挺快的,这么会视强凌弱?谁教你的?你爹还是你娘?还是骨子里就带着这种劲儿,无师自通?”于倾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一脸的嫌恶。
那女子也跟着吐了口口水:“本姑娘不过就是出来采个药,你们这群没眼力劲的家伙,信不信我下毒毒死你?”
要说给这群人治罪还真是不好治,若是依照于倾的意思,全部杀了那还是有些过于严重了。
最终,还是只能交给附近的官府来处理。
药神谷谷主回来时,面上的表情有些失落,看起来像是扑了个空。
可当他看见马车里突然多出来了一位姑娘时,原本失落的神色突然好转起来,有些激动的说道:“我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竟然在这。”
在二人的交谈中,众人得知,这位叫做欲岚的少女正是西域之人,也是药神谷谷主的救命恩人。
二人之间仿佛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插嘴,就算是有满腔的疑惑,也问不出口。
好不容易聊完了,又到了给陆轻羽施针的环节。
药神谷谷主的手指搭上陆轻羽的脉搏,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欣喜:“你恢复的比我想象中要好,在修养一些时日,就可以正常习武了。”
身子是个什么状态陆轻羽最清楚不过,他感激的看了眼前这人一眼,千言万语最终汇集成一句:“多谢。”
行医济世之人耳根子最是软了,仅此一句,便胜似千言万语。
马车又行了一路,陆轻羽终于和欲岚说上话了,他将于鸿的情况,隐匿掉部分身份信息,告诉了欲岚。
听闻他所言,欲岚的拳头不由得攥紧了些,尽管掩盖的很好,但陆轻羽还是捕捉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都有些发红,像是设身处地的带入了那个场景一般。
“这种人最是可恶了,竟然用我们西域的蛊术行此等恶事,视为天理难容!”
还不待陆轻羽继续说什么,她便一拳砸在马车车厢上:“更何况,是用情蛊强迫他人这种卑劣的手段。”
像是怕别人误会她的故土,她又解释道:“情蛊视为专一蛊,向来讲究你情我愿。因为典籍上记载的解蛊方法,只有一种。”
说到这里 她停顿了,眼中那恨意已经超出了感同身受的范围,更像是真正经历过这一切一般。
“什么?”
“那便是施蛊之人主动解蛊。”
既然能做出用情蛊强迫他人的事情,那亲自解蛊这件事情多半是不可能的。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陆轻羽有一瞬间的失落,本以为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在一起了的时候,却突然冒出来一个所谓的情蛊。
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他的眼中有浓浓的恨意,这恨意似乎是戳中了欲岚的心:“你也别如此颓废,虽然典籍上没有记载,但是我们西域有自己独特的一套体系,能够解开情蛊。”
听到这话,刚刚还颓废的众人瞬间燃起希望,他们抬起眸,看向眼前这位少女。
欲岚却是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方法自己也是第一次尝试,究竟能不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越是在这种时候,方法就越是不能泄露。
见她不想多说,其他人也不便多问,只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欲岚不是一个喜欢吊人胃口的人,虽然解蛊之法不能多说,但他却还是可以以另一种方法给在座的各位喂下一颗定心丸:“你们放心,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会回报你们。”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没有在说话,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算计,都怀着不一样的心思。
他们面色沉重,像是遇到了什么十分艰难的困境。
只有陆轻羽,因为药效东烷作用,靠在马车的车窗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做了一个梦,在梦中,血染天边,妇孺嚎泣,哀怨声此起彼伏。他们指着高座上的那个人怒骂:“暴君!就是因为你,我儿才会离我而去!”
他们奋力的向上爬,穿过尸山血海,企图将宝座上那人拽下高台:“你德不配位,趁早让贤!!!”
类似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像是一道道诅咒一般印在他的心里。
陆轻羽只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旁观的自己尚且如此,那么高座上的那个人就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