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鱼得水，顾淮就是他的水。】
吃完蛋糕将一切都收拾干净时已经将近十点，温茹怕顾淮回去不方便，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将就一晚。
苏隅闻言也抬眼看着他，顾淮没多做犹豫，应了下来。
温茹习惯早睡，洗过澡后便要睡下，进屋前特意叮嘱不要熬太晚。两人各自洗漱完也进了房间，苏隅拿了套自己的睡衣给顾淮换洗，除了裤脚短了些之外穿着还算合身。
这是顾淮第一次踏进苏隅的房间。屋里整体空间不大，一两眼就扫完了，但收拾得很整洁。摆设也简单，单人床旁设了张书桌，上面堆了些许书籍和图纸，再旁边就是画架。几样必需的物品摆下来，房间里能落脚的地方所剩无几。
熄了灯，两人盖同一床被子挤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手臂之间只隔着一条小小的缝隙。许是这个生日过得不同往昔，苏隅躺了半天也没睡意，久违地想起了一些八岁以前的生活碎片，时间会将许多事情擦模糊，他一路成长得太快，已经许久没有再回头，今晚的一个蛋糕却仿佛将他推回了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里。
脑海里的画面跳跃又重叠，最后停在了顾淮在烛光中叫他闭眼许愿的那一帧上。心里所想的人此刻就躺在身侧，眼皮放松地阖落，呼吸均匀平缓，似是睡着了。苏隅将身子一点点挪过去，手指试探性地轻轻搭上顾淮放在身旁的手。
没有反应。苏隅又将整只手都穿过去，想缠着相交，不料五指刚贴上去就被捷足先登地一把攥住了。
苏隅惊了一下，转头见顾淮眸子里一片清亮，没有半点睡意：“你没睡着？”
“偷偷摸摸的，想趁我睡着做什么？”
苏隅磨磨蹭蹭翻了个身，伸手抱住顾淮，将下巴搁在他肩头轻声说：“顾淮，谢谢你。”
他的怀抱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克制，轻轻柔柔的，没带什么力度，但顾淮还是被这一举动取悦到了：“就只有口头的感谢吗？”
苏隅仰起脸，借着窗外幽暗的月光细细打量顾淮俊逸的眉眼，少顷，他往前倾了倾，动作飞快地掠过淡色的唇瓣。
顾淮立马翻身把人擒住，捧着他的脸吻得很深。被窝下的两具身体缠抱在一起，体温隔着薄薄的一层睡衣布料传递、扩散，顺着脖颈攀升到脸部，苏隅被亲得晕乎乎的，觉得整个脑袋都烧得厉害，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迷迷瞪瞪接收到顾淮喘着粗气说出的话语：“明天……去我那可以吗？”
苏隅承接着汹涌的亲吻，抽空点了个头。
他像一尾离岸已久的鱼，在今夜重新归于江河湖海。
如鱼得水，顾淮就是他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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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跟顾淮一起出门的提议，温茹表现得比苏隅本人还要赞成：“出门好，过生日就是要多跟朋友出去逛逛，热闹一下，整日闷在家里多无聊。”
南方初入秋的季节最没规律，前几日还是暖洋洋的晴天，今天一早起来气温便骤降了十来度，苏隅出门时被盯着多加了件卫衣外套，顾淮却还穿着昨日来时那件单薄的长袖。
“冷不冷？我给你拿外套。”
“不冷，不用拿。”顾淮腰杆打得笔直，拉着人出门时眼都不带眨的。
走出巷口，没了房屋的遮挡，冷风扑面而来，顾淮打了个哆嗦。
苏隅瞥他一眼：“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不回。不冷。”
苏隅嗤笑一声：“嘴硬。”
“身强体壮的烦恼你不懂。”
“被动得哆嗦的烦恼我更不懂。”
顾淮被呛得没话说，转而想靠动手取胜，一转头见苏隅压根没理他，专心在包里翻找东西，便问：“你找什么——”
话没说完，一团东西兜头盖下，顾淮猝不及防被蒙了一脸，扒拉下来一看，是件被卷成团的格子外套。
他还在发愣，苏隅已经拉好拉链大步往前走了，顾淮追上去，拉住他帽子的一角问：“特意放的？”
苏隅乜斜着他：“冷就穿上。”
顾淮利落地将衣服套好，不依不饶追问：“是不是专门放的？”
“不是，顺道塞的。”
“那就是了。”
“……”苏隅没有反驳他，顾淮眸光一转，说，“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你身上也有地方可以取暖。”
说着两手一伸，钻进了苏隅卫衣帽子底下最暖和的地方捂着。捂着也不老实，两手四处划拉，一下子摸摸背脊，一下子捏捏肩头，以暖手之由干尽揩油之事。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隅扭过头瞪他两眼，却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仍是任由他放着。
两人是吃过午饭才出的门，一时也没有想去的地方，天气太冷，凉风把想要闲逛的那点心思也吹没了，他们在水和街买了些小吃提着进了地铁，打算直接到顾淮的公寓去。
要搭的那条线路今天人潮拥簇，不断涌入的人群将他们挤到了车厢的犄角旮旯里。手臂紧紧挨在一起，苏隅碰到了顾淮的手背。
触感冰凉，也不知道暖了半天在暖什么。
车厢上人人专注于自身，或是闲聊或是低头玩手机，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苏隅默默抓过顾淮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跟冷空气接触了一段时间的手指已经冰得微微发麻，跟苏隅一直揣在兜里暖着的手形成鲜明对比，顾淮挣扎了一下，又被强硬地握得更紧。他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极享受的，待手指回温后，挤开苏隅的手指缝，一根根穿过去十指相扣。
室外跟室内完全是两种温度，从冒着冷风的街头进入温暖的公寓内，苏隅脱了外套就直直摔进沙发里，一步也不想再动弹。
他拿了个靠枕抱在怀里，双腿随意地分开坐着，顾淮毫不客气地在他身边半躺下，将脑袋搁在他大腿上：“要不要玩游戏？”
苏隅玩着手机，头也没抬：“俄罗斯方块吗？”
“……那是上课打发时间用的，平常不玩。”
“那玩什么？泡泡衣橱？”
顾淮：？
“那你还是说俄罗斯方块吧。”
语气里满是幽怨，苏隅正色看他，顾淮长长叹了口气：“鱼崽，刻板印象要不得。”
苏隅置若罔闻，曲起膝盖颠了一下：“先起来。”
这下连目光都带上了幽怨。顾淮眼睛的形状本就生得分外好看，此刻他仰着面，苏隅垂眸直视时将这形状看得更细致了些，又因他刻意敛着眉扮委屈，这对眼睛看着便更像浮于水面的桃花。
明知他是有意为之，但对着这么一双眸子，别的打趣的话忽地就说不出口了。苏隅推了推他的肩膀，别开目光补充道：“腿要麻了。”
顾淮这才爬进来，苏隅拆开桌子上的小吃包装袋，叉了块炸鸡排喂到他嘴边：“要玩什么？”
“新买的游戏机，我们打两局正好吃晚饭。”
苏隅没怎么玩过这些，对这类游戏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学时去赵延家里玩的那几次，游戏花样众多，他操作起来不太熟练，顾淮隐秘地放了几次水，等他真正上手后才尽兴地展开对决。
新游戏玩起来总是让人不知节制，原本说好只打一个小时，但饭后实在没事做，两人一对视，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意犹未尽，于是默不作声地拿起手柄又开始激战。
打破这种状态的是快递员按响的门铃。顾淮签收完包裹，拆掉最外层的包装袋，径直把盒子递给苏隅：“要不要拆开看看？”
后者好奇地探头打量：“给我的？是什么？”
“你拆了就知道了。”
苏隅更好奇了，拿剪刀划掉胶带，在揭开盒盖时顿住了，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盒子里放着的赫然是他喜欢的那位画手的知名画集。
不同于别的画册，眼前的这本是限量典藏版的，增添了包含创作者的灵感构思在内的诸多独家内容，收录的也都是该画手的巅峰之作，极具收藏价值。他当初蹲点都没能抢到，眼下却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抱着的盒子里。
激动、喜悦、讶异叫嚣着要冲出胸腔，苏隅难以置信地转头去看顾淮，似乎是想向他求证真实性。
顾淮向他投以鼓励肯定的目光：“你可以打开看看。”
苏隅小心翼翼地撕掉保护套，翻到画册扉页，在看清纸面上写着的to签内容时彻底怔愣住了，大脑里的最后一丝空间也被极度的兴奋和意外挤占掉，他像砸进了一团巨大的棉花糖里，浑身浸泡在柔软清甜的气息中，幸福得忘乎所以。
扉页上一笔一划写着的是画手对苏隅诚挚真切的祝福，而最醒目的莫过于那一句“心怀热爱的人会发光”。
苏隅轻轻抚过上面的字迹，干透的笔墨跟带了温度一样，灼得他指尖微微发颤。
“喜欢吗？”顾淮问。
“嗯！”苏隅双眼亮亮的，重重点头，激动得语无伦次，“你、你怎么……”
顾淮觉得，游戏布景里的星星在这一刻好像跑到了苏隅眼睛上，他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苏隅如此鲜活的情绪波动。如同被感染了一般，他也弯起了唇角，将话音放得轻缓：“我找夏云清打听了一下，他在圈子里待得久，也结交了些人，我就托他帮个忙。”
“小夏哥居然……跟他认识吗？”
“嗯，打过几次照面吧。”
其实夏云清跟画手本人并不熟，只是刚好有共同好友，几经辗转才将这份to签拿到了手。
找人联系时夏云清骂骂咧咧的，但碍于他先前做的亏心事被顾淮翻出来找上门算账，论情论理都不道德，只好将功补过地当了这个工具人。
过程虽不像描述的那般简单顺畅，但好在画手十分热心，结果远超出了预期。苏隅的欢喜使这一切变得更为值得。
顾淮清咳了一声，别别扭扭问道：“比你那表哥帮你排的那本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