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赵泽野是自杀，那请你解释一下这个。”高级Alpha警官把一个用透明证物袋装起来的烟灰缸推了过来。
“我们勘察了现场，发现这个烟灰缸上有你的指纹，还沾有赵泽野的血迹，与赵泽野头上的伤口也基本吻合。所以，赵泽野头上的伤，是你砸的么？”
Alpha警官云挚川目光如炬。
乔钰回答：“是，是我。”
云挚川眉眼一挑，立即问道：“你为什么砸他？”
乔钰望着铝合金制的桌面，似乎是在回想，可接着，他却无所谓似地耸了耸肩。
“吵架呗。”他轻飘飘地说，“他太黏人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关键，他还怀疑我在外面有人，我解释了多少遍都没用。警官，你看我像那种有未婚夫还会在外面乱搞的人么？”
旁边的Omega警员霍臻一直观察着乔钰，听到乔钰委屈地说着这种话，内心悄悄地回复了一个“像”。
主要是这Omega长得太漂亮了。一头浅金色的发，五官出挑的没得说，皮肤又特别的白。一颦一笑里还都是心不在焉的感觉，散漫得不得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Omega。
“我们不对你的私下作风做评判。请你继续说。我们需要掌握更多的细节。”云挚川道。
乔钰用手撑着太阳穴，懒懒地道：“你们看到小屋那门了吧？就是他踹的。可想而知他脾气是有多可怕。我当时害怕极了，他进来就要抓我，我就躲啊，结果还是被他在卧室里抓到了。我怕他打我，就拿烟灰缸给了他一下。我这算正当防卫吧？”
“之后呢？”云挚川直接略过他的问题，“你继续。”
“之后我就跑啊。我行李都收拾好了。”乔钰抬眸望着墙壁上那监控，一副无聊透顶的模样。
“我哪儿知道他会突然自杀啊。他那个疯子。”乔钰不屑地笑了一下，“吵个架而已，他就这么极端。”
“反正我发现以后就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毕竟曾经也是真心喜欢过，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吧。”
云挚川眼神犀利：“你认为赵泽野自杀的原因是什么？或者，你能猜测到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乔钰认真地想了几秒钟，说：“估计是想挽留我吧。他那个人，思考事情跟我们这种正常人不一样，换言之就是不正常，我现在都很后悔当初追了他。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是你追的他？”霍臻诧异道。
乔钰说：“是啊，最开始他可不像现在这样。”
接着他有些不耐烦起来，“该说的我都说了，究竟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还有，到底是哪个狗东西报的案，我他妈的长的像杀人犯吗？”
这还真不像。霍臻心想。
云挚川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戒指，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和赵泽野什么时候订婚？”
“谁知道。”乔钰随口道，“我是不想的，但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我不想也不成啊，到时候能拖一天是一天呗。”
云挚川关上记录本，道：“霍臻，送乔先生出去吧。”
*
外面的天出奇的晴，在最西边，还悬挂着一轮半死不活的夕阳，照着乔钰有些憔悴的脸庞。
他痴痴地笑了一下。
脏话都懒得骂了。
**
离开公安局，乔钰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时隔三天，赵泽野终于醒了。
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乔钰在哪儿。
于是乔茵让他立马回去。
乔钰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和药水的气味，使本就苍白的房间显得更加无生气。
赵泽野躺在病床上，闭着双眸，眉宇间微蹙，看着像是不太开心。
余晖的光正好洒在他的手边，在被子的一角映出亮堂的金色，给这惨然的境况增添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乔钰拉了把椅子坐到病床前，遮住那抹光，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泽野的脸。
疯子已经睡着了。
但他睡着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卷翘的睫毛如同黑色的鸦羽，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轮廓优越精致堪比顶级Omega，只是五官稍显成熟锐利一些。
乔钰看着这张脸，内心却毫无波动。
甚至，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故意去按了按插在Alpha手臂上的留置针。
赵泽野手指动了动，下一刻，他睁开了眼睛，看着乔钰。
乔钰勾起唇角。
醒了就好。
他抬手抚上赵泽野的发，倾身靠近，目光十分温柔：“泽野，你醒啦，真好。”
Omega笑容明媚，眼里还噙着莹莹泪光。仿佛真的很是激动一般。
可他的下一句却是：“你真是狠啊，对自己都下得去手。”
眼神依旧温柔。
赵泽野刚要说什么，乔钰却顾自执起了他的手，在Alpha白皙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他将面颊依恋地贴在赵泽野的手上，还蹭了蹭，说：“你真爱我啊，宁愿拉我一起下地狱，也不肯给我自由。我很想知道，你把刀插进自己肚子里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感觉？痛不痛？怕不怕？赵泽野，你真的不怕死么？”
“乔……”
“嘘，别说话。”
乔钰放下他的手，随即低下头，在赵泽野的唇上落下一吻。
“泽野啊。”他看着Alpha的眼睛，深情地说：“那一刀，应该捅进肾里。至少可以让我泄泄愤。你不知道，每一次，你把我弄疼的时候，我都想砍掉你的那玩意儿。我一直忍着呢。”
“其实，你的技术真的很差劲。我好不舒服。”乔钰认真道，“订婚以后，别再碰我了，好么？当然，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伫立在病房门口的摄影师熟练地摄下一组组照片。按照乔茵的要求，这些都会挂上明天的头条。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多劲爆的内容，心内属实是有些惶恐。按快门的手都颤了几回。
乔钰心想装的也差不多了，正准备退开，赵泽野却突然按下他的后脑勺，堵住了他的唇。
外面摄影师飞快地按下快门，拍下了今日最佳照片。
但这个吻还没持续到五秒钟，乔钰便挣开了。
比起乔钰的愤懑与慌乱，赵泽野显得泰然自若。
他舔了舔唇角，轻笑：“做戏要做全套。乔乔。”
乔钰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压制着内心的怒气。
见气氛有些不对，门口的摄影师赶紧撤了，临走时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做戏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你。”乔钰冷笑，故意刺他：“既然早就喜欢上我，之前何必兜那么大个圈子？就凭你这张脸，主动追我的话，我保证立马答应。”
乔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所以，你费这么大力气是为了什么呢？”
赵泽野脸上的笑敛去，望着他，没说话。
乔钰嗤笑一声，惊讶地说：“你该不会以为这样我就会爱上你吧？”
“赵泽野，你还是太年轻。”乔钰故作一副想不通的模样，“你怎么会相信‘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你看我们现在，像什么？恋人不像恋人，仇人不像仇人，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赵泽野捏着掌心，面色却十分的平静。
乔钰忽然有些泄气，他说：“赵泽野，不如你告诉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统统都改掉好不好？我真的，承受不起你的喜欢。”
空气寂静了十几秒。
乔钰认真地望着赵泽野，虚心求教般。
“乔乔，别这样天真。”赵泽野说，“爱，是没有理由的。未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你不会爱，我可以教你。”
他的笑意很淡，可说出来的每个字却都很讽刺，敲在乔钰的心上，如同重石，砸得乔钰整颗心都很疼。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赵泽野，你真是没救了。”乔钰说完，直接离开了病房。
赵泽野目光追着那身影而去，望见了乔钰左手上的戒指。
蓦地，他笑出来。
这笑撕裂着，被昏黄的斜阳染上了几分残忍。
**
赵泽野的伤好得很快，苏醒的当日已可以下地。
他本身就是特级Alpha，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强，还没一周的时间便办了出院手续，回了菁南市。
而乔钰早早的便回去了。
在赵泽野住院的后面这段时间，他一次都没有去看望过。
按照乔茵的指示，他得待在家里“待嫁”。
这也正合他意。
一连好些天，乔钰只能依靠酒精入眠。
噩梦日日重复。
他又回到了那栋座落在阴森老宅里的古楼，回到那个床上挂着锁链的房间。
他一次又一次的逃跑，又一次又一次的被抓回。
终于，赵泽野烦了。
Alpha表情阴戾地望着他，右手抄起一根棒球棍，不由分说便往他膝盖上打去，生生敲断了他的腿骨。
他悲惨地叫出声。
乔钰从巨大的惊吓中惊醒，脚不小心踢到前面的空酒瓶，几个瓶子霎时滚到阳台边，在瓷砖上撞出声响。
他惊魂未定，又被这声响吓了一跳。
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他差点以为自己的腿真的被赵泽野给废了。
冷汗湿透了衣衫。风一吹，冻得人直发抖。
他随手捡起一瓶白酒，仰头灌下一大口。
烈性的酒咽下喉咙，乔钰身心顿时都舒畅了不少。
“乔乔。”
身后有人突然叫了他一声。
乔钰一滞，转过头，看见赵泽野就站在房门口。
那人西装笔挺，站在光与影的交接处。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