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吧

  第一军校的深夜依旧灯火通明,依然有人坐在教室里学习,路上来来往往,聊的内容无非就是四大家族和当下政局。

  “我听说徐家的那位少爷找回来了?”

  “对啊,听说是被抓去做实验了,头发都因为辐射变白了。”同伴似乎是想到什么有些感慨:“听说参与这场实验的主谋是塔特尔教授,被判了枪决。”

  “真可惜啊,我当初还听过他的讲座,很好的一个人。”

  声音渐渐远去,只剩下路灯昏黄的光线。沈颂站在一旁的暗处,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塔特尔的下场他早就知道,也不关心,只是不想让它影响到徐思远。

  行政楼就藏在一片绿茵中,漆黑的高楼伫立其间,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

  第一军校的行政人员大多也是联盟外部人员,少数内部人员在第一军校的地位也是极高的,基本不露面。

  沈颂抬头,目光落在整栋楼唯一亮着的一个窗口。

  好像就是在为了等某人过来一样。

  叩叩——

  “请进。”诺里斯抬起头,看向沈颂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诧异。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朝他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一起来。”

  咔哒。

  沈颂关上门,看了一眼旁边的比尔德,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诺里斯,声音也出奇的冷:“让他来干什么?来看看罪魁祸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吗?”

  闻言,诺里斯搭在轮椅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表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可是阿颂,难道你就一点私心也没有吗?”

  不然徐思远怎么能轻易走得出机密重重的军事基地呢?

  沈颂不可否认,仿佛只是在陈述某个事实:“这不是你让整个研究所陪葬的理由。”顿了顿,沈颂略带讽刺地语气,告诉了他一个事实。

  “塔特尔判了枪决,老师。”

  诺里斯听见了枪上膛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比尔德掐着沈颂的脖颈,将他按在墙上,锋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沈颂,你不要要得寸进尺。”

  空弹匣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比尔德的力道逐渐收紧,沈颂毫不意外,眼睫轻颤,如蝴蝶轻轻扇动翅膀。

  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沈颂忽而笑了一声,对上比尔德的目光没有一丝慌张,淡淡地反问道:“你不也是?”

  如果不是诺里斯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

  比尔德手下的力道突然变重,大有一种置沈颂于死地的感觉。

  “放了他。”

  诺里斯坐在轮椅上,拿着一把做工精良手枪,抵着自己的下巴。

  比尔德朝他看去,神色晦暗,但还是听话的放开了沈颂。

  诺里斯闭了眼,避开了他的目光,掩下眼中的情绪,转头看向沈颂,声音微微不稳:“沈颂,我知道你可能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这大概是沈颂听到诺里斯说过最郑重的话了。

  “但是,徐思远必须活下去。”

  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雪,连续不断的雪花从天上降落,短时间内都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送走了沈颂,比尔德才开始算账。

  他站在诺里斯面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语气平淡的问:“我是不是不该给你把枪?”

  “我给你自保的东西,反而让你威胁我了。”

  诺里斯神色淡淡的,抬起眼直勾勾的望着他。比尔德一直都喜欢看着诺里斯的眼睛,特别是在床.上控制不住流露出的情.欲。

  而此时,那双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的望着他,声音如常般冷淡:“曾经有试着相信你的,比尔德。”

  闻言,比尔德动作顿了顿,然后笑了一下,俯身抱住了诺里斯,“是吗?那可太遗憾了。”

  “是我要终止你的实验进程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诺里斯偏开头,第一次这么抵触的推开他,即使是失去双腿时都没有这样抗拒过他。

  “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你情我愿,”诺里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终于撕破了这层薄如窗纸的伪装,淡淡地说道。

  “疯子。”

  .

  或许是互相缄默,沈颂一周没回家,徐思远也默契的没有打扰他。

  但外界对他的消息可是从来没有停止过。

  【三年了无音讯,竟是被抓去当了实验室小白鼠?】

  【徐立家态度强硬,欲接徐思远回家治疗?】

  【恶人有恶报,徐思远病危!】

  【实验堪比整容?稀有白发版雄虫…】

  沈颂在办公室里,眼神透过光脑看向窗外沉沉的夜景。这些离谱的营销报道里,至少有一条是稍微挨点边的。

  徐立确实是一直让徐思远回去,对外营销着一个丧妻丧子的失志落魄中年人形象,现在徐思远回来,他肯定是要让徐思远回徐家问清楚的。

  沈颂理了下思绪,灰色的眼睛里染上了漆黑的夜色。不一会儿,就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沈颂收起思绪,看向推门而入的特里。

  特里拿着一份判决书,汇报道:“判决下来了,塔特尔下周天在边缘带进行枪决。”

  “嗯,”沈颂应了一声,接着是想到了什么,站起了身,拿着外套就往外面走,一边淡淡地吩咐道:“我出去一趟。”

  月黑风高,冷风划过树枝发出簌簌的声音,断成两截的冰锥碎在地上成了渣,有被深冬裹挟在风中。

  沈颂的外衣上仿佛都结了层霜,他一步一步的走过那些密不透风的房间,最终停在某个房间的门口。

  咔哒。

  沈颂开了门。

  里面的人似乎也没想到来者会是他,有些诧异。

  而沈颂仿佛毫不在意,灰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通透,好像能直接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沈颂率先开口道:“塔特尔教授,好久不见。”

  .

  徐思远瞧着外面愈发浓厚的夜色,他低头,摆弄着桌上两只淡白色的药剂,思绪复杂。

  暖黄的灯光下,他的眉眼带着几分温柔的错觉,仿佛看任何事物都带一丝暧昧。

  他留了两只半成品,借系统的能力,消耗了1000点人气值才弄出了两只成品。

  还没来得及用于临床实验。

  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怎么样?失败了就真的没法重来了。

  想到这里,徐思远又忍不住骂这个傻.逼世界的制度。

  比他的国家还封建,要不是所谓的僵化期,这个世界就不会这么极端了吧?

  咔哒——

  徐思远抬头,正好和门口的沈颂视线撞个正着。

  沈颂微微诧异:“你……”

  剩下的话沈颂噎在喉中,眼睫微颤,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因为徐思远过来抱住了他。

  沈颂身上还残留着外面的寒气,房子里的供暖系统很足,徐思远穿着深色的丝绸睡衣,温暖透过面料传了过来。

  徐思远措不及防感觉的凉意,下意识将手臂收紧了些,笑了一下:“外面好冷啊。”

  沈颂偏了偏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轻声问:“为什么把头发剪了?”

  细碎的短发搭在额前,最长的头发不过才堪堪盖过耳朵。

  突然由长发变短发,却没有显得很奇怪。安静的看着他时,更像某个无生命的精致玩偶。

  不过徐思远一直给他的感觉就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的。

  “太碍事了,”徐思远朝他笑了笑,似乎没有什么犹豫的说道:“而且长发总是显得…我是被保护的那个。”

  “你现在也是。”沈颂客观分析道。

  不会一直是的,徐思远在心里回答道。

  “徐立要你回去,大概是要从你身上挖出点什么。”

  沈颂突然说道,他看向徐思远,心里连自己也没发现的忐忑:“你要回去吗?”

  “嗯,”徐思远应声,从桌上那起那两只药剂,玻璃管壁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徐思远摊开手,将那两只淡白色的药剂给沈颂看,犹豫了一秒,对沈颂坦白道:“我需要人来当我的实验对象。”

  现在外面很多人盯着他,完全不可能自由行动。

  所以,他必须得回徐家。

  但是…

  徐思远偏头看向沈颂,眉眼微弯,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故意说道:“你以为我要拿你做实验吗?”

  看见沈颂诧异的表情,徐思远忍不住笑了出来,问道:“要和我一起去吗?我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

  半晌,沈颂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徐思远靠着沈颂,白色的短发笼罩在暖色调的灯光下,窗外的月光如银河般倾泻而下,零星的光影被窗棱切割,隔绝了片刻的温暖。

  徐思远听见自己的声音,对沈颂不自觉用哄小孩的语调,说:“在等等吧。”

  等我们的地位平等的时候。

  “塔特尔的判决结果出来了。”沈颂突然转了话题,和他聊起正事:“时间定在下周五,要去看一下吗?”

  塔特尔属于这场犯罪的“主犯”,判决结果在公布的下一秒就挂上了星际头条,徐思远自然也是知道的。

  徐思远想了想,垂下眼,抿唇思考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沈颂,轻声道:“去吧,至少也一起共事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