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

  洛云升淡淡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到底还是男人占有欲作祟,通篇都是不准、不许。

  自己没有就不许别人有,自己不做也不许别人做。

  简单来说就是我是处/男你就得是处/女,看似公平内里还是把贞操放在第一位,无聊又恶心。

  洛云升恶心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有点好笑。

  他反思了,□□不比灵魂高贵,灵魂也不比□□高贵,纠结爱灵魂还是爱肉/体其实没有意义,重要的是不能失去选择和改变的权力。

  这权力不是他人给的,是自己争的,他一个自带系统的穿越者不至被困王府永不得出,大不了让系统帮忙假死出逃,自有潇洒的日子。

  何必与容渊掰扯这些形而上的理念?

  封建余孽很可能理解不了,皆是白费口舌。

  念头通达,气便消了,洛云升捏了捏容渊的食指骨节,这种小动作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尤其容易让人心软,“我不是人,我们有些观念可能不一样,吵架伤感情,我们和好吧?”

  和好?

  容渊深吸口气咽下喉咙里那一声将出未出的冷笑。

  敏锐如鬣狗的直觉告诉他,洛云升根本就不想和好,也没有丝毫没有妥协、退让的意思,只是觉得夏虫不可以语冰,井蛙不可以语海,懒得再讲。

  且看,他到底也没答应不再给别人看他的身体。

  容渊不放弃地再一次要求:“我们可以和好,但你要答应我下次不能再给别人看你。”

  真好,前面说的全是废话,容渊又给他绕回来了。

  洛云升气笑,继而质疑地看向容渊觉得有些奇怪,他至于非在这种小问题上打转吗?

  系统颤颤巍巍地跳出来:“大概也许可能……原世界是本爱情向的虐女权谋文?”

  “他他他……要长恋爱脑了?”

  洛云升:“……”

  可千万别,真长自己可就要考虑死遁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洛云升简直无奈,“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容渊板着脸:“那你就说清楚。”

  “这不是给不给人看的问题,是,这副躯壳从生到死都只属于我一人,王爷能明白吗?”

  “乐在我身,痛也在我身,就像世上没人能帮你分担病痛一样。”

  “如果我连自己的身体都主宰不了,又怎么主宰自己的命运?”

  “王爷,我与谁在一起,我给谁看我的身体皆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能你替我选。”

  “但你是我的王妃,我们理应是一体,我为你考虑,你也为我考虑,如此你我相处才能长久,不是吗?”

  洛云升几乎想叹气了,当真是白费口舌。

  既如此,说话也不必如此客气了。

  “你那是为我考虑吗?”

  “你确定你不是在为你那无耻的占有欲考虑?”

  “还是你觉得我脆弱到被人看一眼就会魂飞魄散?”

  容渊沉默,洛云升按了按眉心,问他:“你愿意给三皇子当狗吗?”

  容渊想都没想:“当然不可能!”

  “对,但他如果当了皇帝你就是他的臣,他可以主宰你的生命,想杀你就杀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君为臣纲,主人与狗。”

  洛云升这话说得重,容渊狠狠皱眉,每个五官都摆出不赞同的样子,加在一起便是满脸的凶神恶煞。

  如果说这话的是另一个人,他大抵已经暴起伤人了。

  “‘王爷’与‘王妃’亦如此。”

  容渊隐隐约约悟到了一点,但那念头像雾,看得见摸不着地藏在脑海里。

  “你刚才说,因为我不是女人,所以你不会给我立贞节牌坊,但如果我是个女人……你便打算将我铸进那贞节牌坊里去了?”

  “因为,我是你的‘王妃’,我‘属于你’,我要‘听你的话’,如果不,就要受到惩罚。”

  “你打算怎么惩罚我?杀了刘公公还是杀了洛朗?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权力,让我恐惧牵累他人变成你手中的傀儡、抱在怀里的猫又或者养在笼子里的鸟?”

  容渊沉默,洛云升不知道他是在抗拒还是在思考。

  “还记得洛朗说的话吗?他说,果果和他一样是奴仆,这样的出身就算长大也只能嫁不了什么好人家,或许也会像他们母亲那样被丈夫打死,早死也是解脱。”

  “容渊,”洛云升闭了闭眼,调整情绪,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怨愤,“在我眼里,你要我只能给你看,只被你看,就是要截断我的后路。”

  “我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如果你非要挑战我的底线,我只能离开,或者和你鱼死网破。”

  容渊既不能接受洛云升离开,也不想鱼死网破,他觉得自己没想那么多也不会做那么极端的事,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洛云升或许是对的。

  他是生出过将人捆在身边的念头,但都因为洛云升是“鬼神”而消灭了。

  如果洛云升只是一个普通人呢?容渊思考,随即又觉得不必想。如果洛云升只是个普通人,他就会像上辈子那样黯然死去,如今这场争辩不会存在。

  实用主义者不会有太多伤春悲秋,哪怕他可能要长恋爱脑了,长得也是实用主义恋爱脑。

  他不知道洛云升想要自己怎么做就直白地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不要命令我做事。”

  “有事和我商量,不能商量的事也要告知我。”

  “如果你不同意呢?”

  洛云升笑笑,“王爷,如果一件事你一定要做,那便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你,你告诉我,我决定是跟随还是离开,仅此而已。”

  容渊抿唇,很不认同的样子,甚至觉得这是洛云升拐弯抹角的威胁——若作出这人不同意的决定,这人便要离开。

  他感到一丝不舒服,受制于人的感觉很不好受。

  这岂不就成了洛云升来决定他的一切?

  思及此处,容渊忽地有些明白洛云升为何生气,为何死都不愿答应他不给别人看。

  一事受制于人,事事受制于人。

  “……”

  “我明白了。”

  “我不能改变你的意志,但你也不能用炎寒之症来威胁我,不能强求我事事都听你的。”

  洛云升一笑,果然是要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容渊才能明白,刀不砍在他身上,他怎么会知道疼?

  此事了结,洛云升便想着缓和缓和气氛,他勾了容渊的手,凑到近前,食指按在他眉心,“我们王爷怎么还皱眉了?”

  “皱眉可就不好看了,还是不喜欢我了?”

  容渊撇过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休要放肆!”

  “哦,那王爷是决定从此时此刻起,不再喜欢我咯?”

  容渊愣了一下,心说那我喜欢谁去?

  “不喜欢哪里能滚到一张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