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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瑶坐在窗边, 手上握着纸笔,不时看眼窗外,不时又低头勾画几笔。
窗外细碎的阳光洒在她侧颜上, 晕染出光圈。
顾时秋站在不远处, 看了很久, 没有发出半分动静,好似不忍惊扰这一幕。
她总觉得, 这一幕很熟悉,就像是, 她曾看到过。
冬瑶似有所觉, 侧头看来, 看到顾时秋后, 她下意识露出微笑, 但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 笑容僵在嘴角, 最后失落的垂下头来。
顾时秋将她的所有细微表情统统收入眼底。
顾时秋走近,视线扫过她手中握着的画纸, 纸张上简单的勾画了窗外的景色, 虽只是简单的几笔,却画的极为鲜活。
“你会画画?”顾时秋问。
冬瑶嗯了一声。
“可以给我看看吗?”顾时秋说。
冬瑶将画递给了她。
顾时秋接过,神情专注的看了起来,嘴角有淡淡笑意:“我虽然不懂画画,但是画的挺好看的。”
冬瑶抬头看她,斟酌片刻, 说:“我的感冒好的差不多了。”
顾时秋的视线从画上抽离, 看向她,嘴角的笑意淡了。
冬瑶想等她回话, 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只得再次开口:“我的意思是,感冒快好了,你可不可以让我出去。”
“不可以。”顾时秋斩钉截铁的回。
冬瑶撇嘴,将顾时秋手中的画纸拽回来,用笔在本子上戳来戳去,以此发泄不满。
顾时秋看着她动作,眼神逐渐柔和下来:“快好了不等于好了,等你感冒彻底好了,我不会再限制你。”
冬瑶抬头:“你不骗人?”
顾时秋点头。
冬瑶不怎么高兴的继续拿笔戳画纸。
顾时秋凝着她,良久,问:“你就这么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冬瑶戳画纸的动作停住,没答话。
一来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二来则是好像也不用回答。
她和眼前的顾时秋本来就是不相交的平行线,意外下有所接触,但终究是要分开的。
每多牵扯一分就多错一分。
“你都不需要工作的吗,整天整天的这么陪着……”话到嘴边,陪着我又临时变成了:“看着我。”
顾时秋;“工作没那么重要。”
言外之意,你比工作要重要很多倍。
冬瑶又怎能听不出这言外之意,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装作并未听出话后的言外之意。
之后的几天,顾时秋一直都陪着她,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
虽然大多时候冬瑶故意将话题聊死,不想和她多说,但顾时秋却从未计较过,话题无法继续了,她就会寻找另外一个话题来聊。
很多时候,冬瑶看着她费劲找话题的样子也会于心不忍,可多和她聊两句,又会横生出另外的罪恶感。
情绪反复的拉扯,冬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想着等到感冒好了,等到去了白云寺,离开了这里,一切就会回归正规。
感冒彻底好转那天,顾时秋遵守了承诺,不再限制她了。
冬瑶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会迫不及待的跑出去。
但实际上,也没有特别的开心。
相反,临到要走时,她几次回头。
顾时秋就站在屋子的正中间,身形纤瘦,嘴角带着温和的笑,一切正常,又一切都不那么正常。
冬瑶突然觉得,屋子好空,空空荡荡的。
“我走了。”冬瑶说。
顾时秋点头,没说话。
冬瑶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咬唇,转身,推门,离开。
她忍住了回头的冲动,大步往前走,没有再回头。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里默念,自己是一定要回家的,这里的人,这里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有所停留。
时隔多日,冬瑶再次来到了白云寺山脚下。
她抬头望着高耸的山,深吸了一口气。
这次,一定要找到回家的办法。
一路往上,冬瑶就算是累了也没有做过多的停歇,最多扶着栏杆休息半分钟到一分钟,然后继续往上爬。
她太过迫切,一刻不敢多等。
爬至半山腰时,中途出现了不少小寺庙,前来祈福的人,大多都会一一走进去参拜。
冬瑶一心就想爬到山顶,对于这中途的各种不知名的小寺庙,她没有过多的留意,更没有走进去看的意思。
走着走着,冬瑶总频繁的回头。
这半山腰上,有不少旅客,三三两两的,人不算少,但冬瑶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冬瑶回头一次,又回头两次,一种怪异的直觉涌上心头。
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
冬瑶找了个位置,半靠在栏杆上,从口袋中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界面,这上面就一个电话号码,是几天前打进来来的未接来电。
冬瑶手指在电话号码前徘徊好几次,最后点开,拨通。
电话嘟嘟了三声,就被对方接起,几乎是秒接。
电话虽接通了,但对方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跟着我。”冬瑶质问。
对方还是不说话。
冬瑶抬头间,看到了从树后走出来的人,正是顾时秋,虽然带着口罩,但冬瑶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挂断电话,冬瑶走了过去:“你一直跟着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我感冒好了你就不限制我了吗。”
顾时秋一脸坦然:“我没有限制你,同理,你也不能限制我。”
冬瑶哑然。
好一句,我不限制你,你也别想限制我,顾时秋就差没说,我就爱跟着你,你管不着,你能拿我咋地。
“随你。”冬瑶转身就走。
顾时秋跟上:“要不要喝水,我看你爬了很久了,中间也没休息,水也没喝。”
冬瑶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无视她递来的水。
顾时秋也不恼,好脾气的继续劝说着她喝水。
冬瑶被劝得有几分烦躁,在顾时秋再次将水瓶递来时,一抬手……
“哐当”一声。
水杯被冬瑶无意间甩到了地上。
水瓶顺着山坡往下滚,最后滚到了下水沟里。
冬瑶表情有几分僵硬。
顾时秋也愣了片刻,但很快又重新展开笑意,仿佛刚刚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
顾时秋:“没事,水待会再去买一瓶就好了。”
冬瑶深深看了她一眼:“顾时秋。”
顾时秋:“嗯?”
冬瑶手握成拳:“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这样弄的我很愧疚你知道不知道。”
顾时秋眼底有不解:“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
冬瑶:“我不需要你关心我,不需要你费尽心思的找话题和我聊天,不需要你跟着我,更不需要你……讨好我!”
顾时秋垂下眼眸。
冬瑶偏开头,红了眼眶:“你走你的路就好了,没有谁一定需要谁,当我没出现过,这样不好吗。”
顾时秋声音很低:“不好。”
冬瑶看着她,看了很久,没再说什么,闷声往前走。
顾时秋隔着四五米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冬瑶知道她跟着,但没有回头看她,一直闷头往前走。
路过一处自动售卖柜,冬瑶停住了脚步,想到了刚刚被自己甩掉的水瓶。
想了想,走了过去,买了两瓶水,将其中一瓶放在了售卖机的旁边。
冬瑶离开后,顾时秋走过来,拿起那瓶水,嘴角展开柔和的笑意。
冬瑶回头时,恰巧看到了她正拿着水瓶,以及她眼底的笑意。
冬瑶默默叹气。
爬了好几个小时,实在是累了,冬瑶靠在树干上,额头有细碎的汗珠,呼吸也因为疲累而不大均匀。
不远处,顾时秋也停下了脚步,正远远的看着她。
冬瑶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
很快,冬瑶收回视线。
“你好。”一个男生,突然绕到顾时秋跟前,打招呼。
顾时秋并未回应他。
男生以及男生的朋友将顾时秋团团围住,“我们一路上看你很久了,感觉你挺像一个人的,你是不是顾时秋?”
这话一出,很多路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冬瑶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眉头耸起。
这一群男生看起来实在不算友好,一群男生将一个女孩子团团围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很无礼。
冬瑶快步走了过去,下意识挡在顾时秋跟前。
男生见冬瑶带有敌意的挡在前面,愣了愣,笑说:“别误会,我就看她眼睛和身材都挺像顾时秋,所以问问,瞧着有点像,要不然,把口罩摘了给我们看看?”
冬瑶语气生硬:“她不是。”
男生嬉笑:“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冬瑶怒了:“你长的跟那山上的猴子似的,你怎么不给我爬个树看看?爬一个又不会少块肉。”
说完,不等男生们反应,拉着顾时秋就走。
与其说走,更多的是跑,这要真冲突起来,可不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顾时秋低头,看向被冬瑶拉住的手,唇角勾笑。
冬瑶拉着她一路快走,待到彻底脱离那群男生的视线后,冬瑶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要松开顾时秋的手,顾时秋反手,握紧。
冬瑶:“……”
“松开。”冬瑶板脸说。
顾时秋默了默,最后还是松开了。
“你看那些人和善吗,你身边也没个保镖,胆子可真够大的,被这些人缠上了你打算怎么办。”冬瑶问她。
“不是有你吗。”顾时秋说。
“我……”冬瑶哽住:“我看起来有那么强壮吗,能保护你?”
顾时秋浅笑:“能的,刚刚不就骂得他们哑口无言吗。”
冬瑶:“……”
冬瑶懒得再搭理她,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包里带了墨镜吗。”
顾时秋点头。
冬瑶:“戴上,别真给人认出来了,你要被人围住了,我耍嘴皮子还行,真遇事了我可救不了你。”
顾时秋愉悦的嗯了一声,倒也听话,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
与此同时,刚刚甩开的那一群男生,好像又跟了过来,远远的就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冬瑶皱眉,四下环顾一圈,看到不远处有一家破旧的小寺庙,当即就往那走。
走了两步见顾时秋没有跟上,忙朝她招手:“还站那做什么,跟过来。”
闻言,顾时秋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寺庙,而那破旧寺庙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
竹空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