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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 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冬瑶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茫然的环顾了一圈。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屋内没有开灯, 黑漆漆的,借着月光, 勉强能视物。
“哒哒哒”。
是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这声音是从玄关口处传来的。
冬瑶登时醒了睡意, 嘴角随之咧开笑意, 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火急火燎的赤脚朝门口跑去。
小跑到门口, 借着窗外的月光, 看清人影后, 想也没想就“蹭”一下扑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人表情一顿, 都没有反应的时间……
“碰”。
两人双双倒地。
黑暗中,顾时秋后脑勺磕碰在了地上, 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冬瑶见状赶忙从顾时秋身上起来, 关切的看着她:“你没事吧,是不是磕到头了。”
顾时秋捂着头,坐起来,怔愣了片刻,待到看清面前人后,她没由来的笑了, 说:“你终于来看我了, 我等你很久了,我差点都要以为我的病好了, 还好……”
顾时秋凝着她,好似少看一秒对方就会消失一样。
冬瑶一脸莫名,但她现在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关切的问:“头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
顾时秋没有回话,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怎么不说话,算了,让我看看。”冬瑶凑上前。
随着人的突然靠近,顾时秋屏住了呼吸。
冬瑶左看看右摸摸,环境过于黑暗,冬瑶起身准备去开灯。
刚起身,手腕被人握住。
冬瑶回头看去:“我去开灯。”
顾时秋没有松手。
冬瑶疑惑:“你这是怎么了,不会真磕坏头了吧,你松开,我去开灯好好给你看看。”
话落,冬瑶试图挣脱开她的手,但几次都没能挣脱开,顾时秋更是因为她试图挣脱的动作,握得更紧了。
冬瑶看着她紧握的手:“你握疼我了。”
顾时秋置若罔闻。
冬瑶皱眉,本是要再说话,不料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象忽觉模糊……
再睁眼时,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顾时秋,她竟是刚从沙发上醒来。
冬瑶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黑漆一片。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刺目的光线导致她眼睛眯起,待到看清上面的字,发现已经晚上九点了。
冬瑶捏了捏因为睡姿不太好而导致酸软的脖子,心中回想起刚刚。
又做梦了?
不待冬瑶想明白,门口处传来“滴”的一声。
冬瑶当即站起,鞋子都没顾得上穿,朝门口的方向跑去,跑到门口时,迎面就看到了刚进来的顾时秋。
冬瑶习惯性的想要冲过去扑她身上,脚步都抬起来了,临末又生生止住。
现在的场景怎么和刚刚做的梦一模一样,难道自己预知未来的能力升级了,能够知道下一秒要发生什么事情?
不能够吧,那自己还要不要冲过去,冲过去的话,待会顾时秋真接不住自己又摔了怎么办。
顾时秋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你回来了。”冬瑶说。
“今天你有点奇怪哦。”顾时秋回。
冬瑶茫然:“什么?”
顾时秋:“平常我回来,你都会跑过来抱我的。”
冬瑶:“我怕你接不住我。”
顾时秋好笑:“我什么时候接不住你了?”
冬瑶挠头,刚刚在梦里就没接住。
顾时秋伸开双手,微笑:“还不过来。”
冬瑶抿唇犹豫,最后展笑,冲了过去,一把扑在她怀里。
顾时秋稳稳的接住,顺带还抱着她转了三个圈圈。
冬瑶习惯性的嗅了嗅她身上好闻的气味,满足的笑了。
顾时秋轻笑:“你呀,每次都小狗似的闻来闻去。”
冬瑶“汪汪”叫了两声:“我就是小狗,就是喜欢闻,你给不给闻嘛。”
顾时秋笑出声,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当然给。”
顾时秋用手指点了下她鼻子:“小狗。”
冬瑶吐舌,顺带又汪汪叫了两声,倒是对这个称呼一点都不抗拒了。
“顾时秋。”
“嗯?”
冬瑶:“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你了。”
顾时秋:“你又梦到我什么了?”
冬瑶回忆了一下:“就梦到你回来了,然后我像刚刚那样冲过去,但怪的很,你平时都能很好接住我的,可梦里你没有接住我,好像很意外我会冲过去,结果就是我两都摔地上去了,你头还磕着了。”
顾时秋了然:“这样啊,难怪,刚刚都不敢冲过来了。”
冬瑶瘪嘴:“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顾时秋:“那重点是什么?”
冬瑶从顾时秋怀抱中出来,双手环于胸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早上又没喊我起来,又不带我,又让我一个人待家里等你,我不高兴了。”
“那我道歉。”顾时秋态度诚恳。
冬瑶偏头,不吃这一套。
“你晚上没怎么睡,睡眠不足,早上我想让你多睡会。”顾时秋摸摸她的头。
被摸头,冬瑶就如同被顺毛了一般,顿时也不生气了,当然她本来也没有多生气。
“那下不为例,你下次不许把我一个人丢家里了。”冬瑶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好,我保证,下次一定带着你,”顾时秋笑了:“小跟屁虫。”
冬瑶哼哼了两声:“跟屁虫就跟屁虫,你不能不带我。”
顾时秋纵着她:“好好好,带着你。”
得到对方保证,冬瑶这才满意下来,黏糊糊的又贴了过去。
顾时秋问:“晚饭有吃吗?”
冬瑶:“吃了。”
顾时秋:“那你现在饿吗?”
冬瑶摇头:“不饿。”
顾时秋在她耳边,低语:“可是我饿了。”
气息喷洒在耳蜗处,痒痒的,冬瑶缩了缩脖子。
“那要不要吃点什么,冰箱里有食材,我可以做。”冬瑶说。
顾时秋笑了,笑的很轻,在耳边,低低柔柔的。
“我不要吃你做的饭,我要吃……”话说一半,顾时秋咬住她耳朵。
冬瑶表情一滞,呼吸都停了。
冬瑶:“你……”
顾时秋压上她的唇,堵住她的后话,热烈且急切的加深这个吻。
“回……房间吧。”冬瑶小声的说。
顾时秋将人压在墙面上,手掌护在她后脑处:“不回,就在这。”
冬瑶咬唇,面红如血。
从门口至客厅又到沙发再到房间,一路,一地散落的衣物。
……
两人相拥在一起,谁也没说话,静谧但却让人安心。
“再有半个月,我手头上的工作就能处理完了。”顾时秋说。
冬瑶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声音带了几分嘶哑。
房间内,再次陷入安静。
过了好一会,冬瑶往顾时秋怀里窜了窜,说:“本来都计划好了,但我现在又有些纠结了,你说我们第一站是去看海呢,还是去大草原呢,你说先去哪里比较好?”
顾时秋吻了吻她头顶:“要不然,先去看海?”
冬瑶:“可是,我想骑马。”
顾时秋:“那就先去大草原。”
冬瑶:“但是我又想冲浪。”
顾时秋被她这反反复复的样子逗笑,反问:“你会冲浪,会骑马吗?”
冬瑶哽住:“我可以学!”
顾时秋摸摸她气鼓鼓的脸:“我教你。”
冬瑶眼睛亮晶晶:“你都会?”
顾时秋点头:“会一点点,带你玩应该没问题。”
冬瑶哇了一声,“顾时秋,你好厉害啊,好像什么都会。”
不等顾时秋回话,冬瑶又低落下语气:“可是什么都会,应该会很累吧,顾时秋,你学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很累啊?”
顾时秋表情微微一滞。
冬瑶摸摸顾时秋的头:“摸摸就不累了。”
顾时秋望着她,目光灼灼。
下一秒,顾时秋翻身,压住她。
……顾时秋发现身下人似是心不在焉,看向她脸时,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肩膀看。
那左肩处,有个不大不小的疤痕。
“是不是很难看?”顾时秋问。
冬瑶摇头,伸手抚上那略有凹凸的伤疤,眼中满是心疼。
她想到了,那日在高桥之上,刀插进了顾时秋肩膀,温热的血滴在了她的脸上,尽管如此,顾时秋也没有放开手。
她想到了,顾时秋毫不犹豫的冲进起火的大楼,火海里,顾时秋抱着早已死去的尸体,安慰着怀中人不要害怕,从容的赴死。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
“你要好好的爱自己,”冬瑶抚摸着她肩膀上的伤疤:“对自己好一点,自私一点,别……”
别那么爱我。
顾时秋惩戒似的咬了咬她耳朵,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这种时候,不许乱想其他,不许分神。”
冬瑶泪眼朦胧,顾时秋却不肯罢休,好似在惩罚她的走神。
这次,比以往都要激烈,平静后冬瑶想要起来洗个澡,手撑着床,几次想起来,几次又疲软的倒回了床上。
冬瑶撇嘴:“起不来,黏糊糊的,想洗澡。”
顾时秋吻了吻她眉心:“我抱你去。”
浴室里,冬瑶躺在浴缸里,睡意朦胧,实在没力气又困顿的很也就顾不得其他了,由着顾时秋帮着洗。
“困了就睡,洗完我抱你回床上。”顾时秋说。
冬瑶嗯了一声,随后又摇头。
顾时秋凑近些:“不睡是还想继续,正好,还没在浴室……”
冬瑶困顿的眼睛立马睁开,往后缩了缩,委屈:“我没力气了。”
顾时秋本是开玩笑的,可瞧她这样,眸色不由都深了一分。
气氛带了几分焦灼感。
顾时秋深吸一口气,压抑着什么,移开视线:“能自己继续洗吗。”
冬瑶点头。
“那别睡着了,我在门口等你。”说着,顾时秋起身离开。
浴室的门打开又关上,但冬瑶知道,她没有走,她就在门口,自己喊一声她就一定会有回应。
在她身边,真的很让人安心,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可是……
冬瑶身体下滑,将头没入水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肺部因为缺氧而疼痛起来,直到濒临窒息她窜出水面。
该怎么和她好好道别?
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滴答”一声,滴入水面,泛起波澜。
有那么一瞬,她不想和顾时秋分开了,这种念头一度盖过所有理智。
但很快,她的理智又重新回笼。
火海里,顾时秋的身影不停回荡在脑海里,那样的顾时秋,她怎么忍心去看。
别这么自私,顾时秋会死,她会死。
她不能死。
可能是洗澡的时间太长了,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还没洗完吗,是不是睡着了。”
冬瑶清了清喉咙,收敛思绪:“没有,马上就出来了。”
冬瑶对着镜子,拍了拍脸,微笑,再微笑,直到镜子里再流露不出半点难过才敢推门出去。
黑夜里,她明明很困很累了,但却不愿意睡去,她缠着顾时秋,热烈的,一遍一遍,她想感受顾时秋,不知疲倦的感受。
直到再没半分力气,在她怀里,想睡却又不敢睡。
“睡吧。”顾时秋柔和的声音,安抚下了她焦躁难安的心。
“那你明天早上要记得喊我起来,我要和你一起去片场。”冬瑶撑着睡意,声音嘶哑的说。
顾时秋没说话。
冬瑶:“嗯?”
顾时秋无奈:“好,早上喊你。”
冬瑶:“不许骗我,我要是起来没看到你,我会生气的。”
顾时秋亲了下她额头:“答应你了,早上和你一起,不丢下你。“
听到准确的应好,冬瑶这才笑了,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眼皮打架,困意太浓。
临到要睡着时,迷迷糊糊间听见了顾时秋还在说话,她说:“我不丢下你,你也别把我丢下。”
冬瑶本是想回答的,但没能回答,疲倦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