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声音里莫名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安莱确定了他是谁, “东景明，你幼不幼稚。”
“我幼稚？”东景明冷漠地说，“不知道天真幼稚的到底是谁。你什么眼光, 你以为苏彬亦能比我好多少？”
这句话听起来更加奇怪了，好像已经笃定她和苏彬亦的关系。明明之前输了活动日比赛的时候, 他还充满怀疑不愿相信。
“你以为苏家是什么和谐的大家庭？”东景明的声音里仿佛压抑着汹涌的情绪, “不是谁都跟我一样宽容。”
“莫名其妙。”安莱说。
东景明冷笑一声, 挂了电话。
安莱带着满腔疑惑走回了教室，一天之内，仿佛所有人都确定她已经和东景明分手, 和苏彬亦在一起了。
这其中一定发生了, 或者说苏彬亦做了什么事, 就像昨天他说的那样, 向她“证明自己的心意”。
但她走进教室后，已经差不多要上课了。只好把疑惑暂时按捺下来, 倒是姜樱上课时不时看她, 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话。
一等到下课，她立刻挨了过来, 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安全后才在安莱的身边耳语, 声音充斥着难以置信, “小安，你什么时候和苏彬亦搭上线了，我记得你不是和东、那谁，那什么吗？”
“再不济, 还有你的未婚夫, 怎么又和——”姜樱满脑子想不通的困惑, “不过他倒是比东景明人好一些，就是有点花心。人也不太可靠。”
安莱一边整理周围的书，一边随口问：“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姜樱挠头：“没有啊，就那天学生会门口……”
最后几个字顾忌还有外人在，含含糊糊。
说话间还看了一眼林德。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这个眼神，林德终于放下了上课都时不时拿起、放下的手机。他就像是个真的得了手机综合症的患者，就连放下时也忍不住往屏幕里再看一眼。
“我知道。”林德插嘴，企e裙以污贰 二期无儿把以“ 苏少发了个Po。”
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打开了对应的社交媒体，把手机递给安莱，上面显示着苏彬亦最新动态。
在最新的动态里，他发了一组九格宫随拍。这个动态的时间，仅仅比东景明的古堡照早十分钟。
九张里，有六张是综合体各种热闹场景照片，第七张是他自己，第八是美艳震撼的玫瑰墙。前八张皆像素颇高，唯有最后一张没那么清晰。里面一男一女，亲密又疏离，卡着介于朋友的距离，肩并着肩，在极具生活化的精品店挑选物品。
照片里，安莱手里拿着一个首饰，仔细打量，侧对屏幕，苏彬亦则面带微笑注视着她。
因为打光和滤镜，使得这张照片不太清晰，又有一种古典胶片质感。特别是男方的表情，看了很难让人不产生怀疑。这使得这种本来偏向于疏远的场景，偏偏亲密起来。
“苏少很少在社交媒体上发其他人的。除非是同事，或者工作上的事情。”
林德伸出脑袋凑过来，在另一边和她一起看着屏幕，好奇似地问，“安小姐，不，安同学，请问你是和苏少在一起了吗？”
“没有。”安莱看着照片好半天才开口。
苏彬亦在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下将照片放了出来，作为对她的证明。他的眼光颇佳，挑的这张照片甚至比最开始设想的那张还恰到好处。
既友达以上，又像恋人未满。
但是结合他的身份，还有将照片夹在九宫格照片里发到动态上的行为，无疑给人一种浓浓的暗示感。
林德点了点头，对着屏幕探头探脑：“那这张照片？”
“朋友之间的照片罢了，朋友之间一起出去玩不是很正常吗？”
林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安莱继续向下滑动，文字非常简单，只有“出去玩”三字，但是下面的状态已经炸开了锅。各种粉丝的奔走相告、痛恨哭嚎、自我安慰、抱团取暖，甚至对她的辱骂。
还有一个粉丝在评论区据理力争，说他们已经在一起8年了，感情特别好，大家应该祝福他们。
安莱还想再看，手机叮地一声，屏幕最上方跳出来一条最新消息。安莱只是看了一眼，手机就被林德迅速抢走了。
抢走之后，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林德讪讪按灭屏幕，把手机放在抽屉里：“不好意思，是我在和朋友聊天……”
“遮遮掩掩，别是在透露什么商业机密吧。”姜樱扬起一边眉毛谴责他。
林德脸上讪笑，“怎么会。”
“我今天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跟你说。我等会要去补课。”安莱不再查看，打了个招呼，任凭他们讨论，就准备离开教室。
姜樱想得更多一点，联系起在学生会前看到的情况，看安莱的眼神开始挤眉弄眼。
安莱笑着和她道别，准备离开教室，临门一脚却又被那几个课前搭话的女生拦住了。为首的还是那个高挑个子的漂亮女生，对她自来熟地笑着，
“我们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啦，别走，很快的，几秒就好……安同学，你到底是怎么追到东少的呀？”
“他追我。”安莱看了一眼时间，敷衍。
女生中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
高挑个女生满脸惊讶和艳羡，又换了一种说法，“好吧。那你到底怎么让他追你的。”
“开班吧。”另一个女生热情地说。
“你可以收学费，我们很多人都愿意交，要不这样吧。你加入我们姐妹会吧，福利多多，不像那个没用的兰龙社团，我们苹果社团姐妹会可是圣耶弗斯女生的最佳归宿。”
她的语气就像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殊荣，说话时其他女生纷纷点头，深信不疑。
安莱又看了一眼时间，完全没有心情去听她们的各种福利，换算过来简直是另一类的学生会，她敷衍了几句，说了下次聊，便前往和苏彬亦约定的地点。
约定的地点在苏彬亦的个人休息室。这里同样房间宽敞，装修精美，只是风格与东景明的不同。东景明的个人休息室豪华如酒店，而这里则充斥着更多的私人感。
储物室放着垒球和和各种运动设备，墙上张贴着电影海报，桌上还放着几本专业书，此外就没有任何可以看出私人信息的地方。
苏彬亦坐在桌前，对她微笑致意，桌上放着几本书和试卷，看不出来他等了多久，“你来啦。”
安莱停住脚步，忽然低头看他，仔仔细细地观察苏彬亦。他的笑容完美灿烂，脸庞轮廓精致美好，穿着黑色夹克，显得干脆利落。
苏彬亦挑眉，见她停下，了然，“你看到我的诚意了吗？”
安莱柔弱的表情里，露出隐约的不悦：“苏少……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允许，就把它发出去了。”
“我以为照片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而且里面只有你的侧脸，只有对你特别熟的人才能认出来。”
苏彬亦耸了耸肩，“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立刻删掉。”
他说完之后打开社交媒体，当着安莱面前翻到动态，将最新一条删除。
“晚了。”安莱说。
估计各种截图已经满天飞了，她桌前坐下，唉声叹气，让苏彬亦的笑容都带上了哀怨。
“抱歉，下次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我会先问问你的意见？”苏彬亦叹气，“我以为你喜欢这样。不过，至少，这种方式应该足够表达我的诚意了吧？”
“够了。”
安莱坐下，苏彬亦这一举一动确实够“诚意”，至少外面的人大多都开始相信他们有一腿。苏彬亦的告白虽然仍然让她感觉古怪，但她至少相信他的“诚意”了。
她转移话题，“我们开始补课吧。”
苏彬亦点头，他先介绍了一下自己要采取的方式，其实与姜樱的方法大差不差。只不过将要学习的部分划了重点，大大缩减，试卷则是历年来的考卷，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式弄到手的。
介绍完之后，则开始不断询问她的日程和日常安排，随后根据安莱反馈过来的结果，为她拟定了一个较为宽松的计划表。
随后让她试着做了一张基础题，测测水平。安莱试图专心致志，然而她始终没办法静下心，因为在她低头计算的时候，能够感觉到苏彬亦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一旦没有说话，这个休息室就静悄悄的，配上他存在感颇强的目光，令人难以专心。
安莱做完了一半，感觉到苏彬亦凝视她的目光越来越久，终于忍不住抬头，和他对视。
苏彬亦挑了挑眉，“我想我应该没有打扰太多？”
“有点。”安莱说。
苏彬亦从善如流，拿起手机，“好吧，那我不看你了，你好好做。”
没了那道灼人的目光，安莱的效率终于显著提高，将题目做完，递给苏彬亦，苏彬亦一边批改，一边不太好意思地和她道歉，“刚刚是我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那样会让你很有压力吗？”
“有点。”安莱回答，“还好。”
“抱歉。”苏彬亦叹气，“我第一次对人这样……可能有点把握不好分寸，谢谢你提醒我。不过你不需要有压力，也不需要放在心上，同样不需要回应。因为那甚至不能算是正式告白，只是我简单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心意。”
苏彬亦将批改后的题目递给她，语言坦诚又真挚。
安莱低头看了眼，拿起笔开始画错题，假装对他的语气毫无察觉。直到将所有错题做好标记，才放下笔，若无其事地试探，“没有，其实还好。但是这对你来说都算不上正式告白吗？”
“当然不算。”苏彬亦按着头失笑，“见鬼了，我怎么在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如果是正式的告白，我会对你提出很多优渥的条件，威逼利诱。”
“比如？”
“比如，只要跟我在一起，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配合你，不管那是什么事……不管你想做什么事。”
苏彬亦的眼睛看着她，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她的身影，声音低沉下来，笑意渐渐变淡，气氛忽然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这个应该是利诱吧。”安莱移开目光，感觉空气渐渐变得局促，她咳嗽了一声，“那威逼呢。”
“威逼……”苏彬亦重复一遍，扬了扬嘴角，低声说，“这种事肯定不能告诉你。”
氛围变得逐渐怪异，让安莱禁不住地咳嗽，但这对缓解现状毫无帮助。此时突然响起的电话拯救了她。
铃声一响，对话中断，那种古怪的氛围烟消云散。
她拿起手机站起来，低声说，“我接个电话。”
说完便离开休息室。一走出休息室，外面的风和温度扑面而来，空气变得更加清新。
这一次不是未接来电，来电显示徐路州。
安莱心里隐约有了点预感，她接通电话，清了清嗓子，调整声音里的笑意，“喂，徐队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个逃犯落网了，多亏了你朋友的举报信——如果那确实是你的朋友的话。”徐路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起伏，“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过来确认一下。”
“周末可以吗？”安莱玩笑，“不见不散。”
“可以。”徐路州说，随后结束电话。
安莱深呼吸一口气走回休息室。
苏彬亦坐在原地，脸上重新又扬起灿烂又漂亮的笑容，随口问，“执法队那里打来的？”
“是。”安莱顿了一下，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你调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