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被秦迎天的魔气远远推离出去,这一击夹杂她难以对莫青溪发泄的深沉怒意,下手毫不留情。

  几人五脏六腑几乎被强大的魔力撞得粉碎,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满心骇然。不过一个照面,便已重伤,半天爬不起来。

  伏慕等人已经离近了,秦迎天给莫青溪顺利搭好了戏台,莫青溪自然而然顺着往下接去。

  “他们都想杀我,我不想死,”小瞎子伤痕累累,眼眸含泪。血痕顺着她眼角眉梢缓慢滑落,滚烫热血混着热泪,重重砸落到秦迎天手背。

  秦迎天身体微不可查一颤,只感觉这滴泪水,仿佛直直烧穿她的皮肉,砸进她千疮百孔的心里去。

  莫青溪依赖地将脑袋埋入她的颈窝,颤抖着搂紧她,无助哽咽道:“….…殿下,救救我。”

  伏慕等人下意识停住脚步,站在离她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彼此面面相觑,踌躇不决。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应该先行离开,为两人的互诉衷肠清理场子。还是继续留在这儿,做个碍眼的风中雕塑。

  “小五,要知道,求人可以要付出代价的呢。”秦迎天笑得有些勉强,好在她背对着众人,她们看不到她此时的模样。唯一正面面向她的莫青溪,又是个看不见的小瞎子。

  她不止一次想过,莫青溪的眼睛看不见,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虽然有些时候,这份残缺同样被莫青溪化为一柄无形的刀子,戳得她痛不欲生。

  秦迎天闭了闭眸子,竭力放空思绪,压下心中一切不该有的激烈情绪。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嗓音,方才控制不住的震颤很快消逝。

  她以指节抵着莫青溪的眼眸,两人离得很近,吐息暧昧缠绵到一起。

  “妹妹,你的眼睛很漂亮,”她的声音低哑柔和,含着数不尽的柔情蜜意,温声诱哄:“留着也无用,换命,不亏。”

  多好的交换,多宽容的太女。

  她心中讥讽着自己,手却只是轻轻抵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更没敢像从前一样,肆意摩挲自己钟爱的这双眼睛。

  莫青溪想示弱,她就如她所愿。让伏慕等人都好好看着,她对莫青溪的请求,并不是全盘接受答应。莫青溪对她的影响力,也远没有她们心中想象的那么深切。

  她想要秦迎天帮她做什么,就该对她付出相应的代价。秦迎天对她不是无底线的宠爱,如此一来,莫青溪在伏慕等人眼中的危险性,便会大大降低。

  ......多听话的狗狗啊。

  她心甘情愿配合她演戏,痛得神智恍惚,却还惦记着完成主人的心愿。

  秦迎天不自觉微微勾唇,自嘲和讽刺转瞬即逝,快得不能被任何人察觉。只有冷风温柔拂过她的眉眼,陪她一同埋葬这个秘密。

  口腔内的软肉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似乎唯有靠着这股尖锐的疼痛,秦迎天才能勉强维持自己表情和嗓音的平静。

  她感觉自己居然有点站不住了,虽然莫青溪窝在她的怀里,她竟然要靠扶住怀里这个身受重伤、柔弱不堪的小瞎子的肩膀,借力稳住身形。

  下一刻,莫青溪的手落了下来,似乎发现了她的心绪混乱,温柔摸了摸她的脸颊。

  秦迎天喉头哽咽,不自觉磨蹭她的掌心。心中升起的委屈和不平,就这么被莫青溪漫不经心的动作轻易安抚下来。

  小狗会受伤,会难过,会痛。

  可小狗不会记仇,小狗极为忠诚。

  就算受到再多来自主人的伤害,只要主人摸摸她的脑袋,轻唤她的名字,她就会瞬间忘记之前的一切。哪怕遍体鳞伤,还是会拖着受伤的身体,一如既往摇着尾巴,欢快地冲她跑去。

  脸颊上的凉意沁骨,秦迎天浑身上下好似有把火在烧。烧透她的骨骼皮肉,将她的理智一同焚成灰烬。莫青溪虚虚捧住她的脸颊,她主动往前,温驯地将整张脸埋进她的掌心。

  莫青溪便笑了,轻声夸赞:“好乖。”

  乖狗狗。

  秦迎天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脸颊烫得厉害,只能靠莫青溪身体的冷凉温度,试图抚平自己面上的绯红。

  沉重散去,快要将她整个人烧化的火焰,也被一股莫名的熨帖温柔取代。秦迎天的一颗心心涨得满满,这一刻里,只能盛得下莫青溪的存在。

  小狗如此容易得到满足。只要主人温柔摸摸脑袋,一句敷衍的赞美,虚情假意的安抚。就能让她躁动到快要发狂的情绪猛然平和下来。

  小狗会主动忽略她的话下的冷漠,原谅她不曾付出自己的真心。她会乖乖将自己的真心奉上,任她随意丢掉,重重践踏,皆随她愿。

  只要......只要她开心就好。

  地上几个挣扎的剑修总算停下呻/吟,艰难蠕动着爬起身来。此刻身在魔宫,他们打眼一扫眼前这群人的实力,便是心口一沉,瞬间明白过来她们的身份。

  若只有几位王女也就罢了,他们拼死一搏,未必没有机会逃出生天。可魔族太女秦迎天到来的事实,让几人一颗心如坠冰窟,知道自己等人今日必然没有丝毫活路。

  为首的剑修眸子布满血丝,视线狠狠落在秦迎天怀中的莫青溪身上,喉间仿佛含着一块血痰,每个字都像是活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既然活人没法带走,我等今日哪怕拼着自爆,也定要让这个不该存在于世的孽种,殒命于此!”

  莫说秦迎天听到这句话时,眼神如何冰冷。就连惯来与莫青溪不合的几位王女,此时眼见在自己的地盘上,一帮子外人胆敢如此嚣张。

  莫青溪再是她们不重视或者排斥的存在,她们自己欺负归欺负,却哪儿容得下外人动她一根指头。

  自家人受到旁人欺负,这群人还如摆脱不了的蛆虫,得寸进尺,几位王女心中怒火瞬间腾了起来。

  火枫冷笑一声,魔力迎风暴涨,转瞬化为一柄翻腾着浓烈的不详血色,周身暗红色魔焰缭绕舞动的长刀。

  她越过莫青溪,长刀径直朝三人当头劈下,呵斥道:“什么阴沟里的老鼠,敢在我魔宫大放厥词!欺负一个瞎子算什么本事,不如让老娘来会会你们!”

  火枫身为魔族顶尖的强者,实力自不会比他们更弱。三个人族剑修之前被莫青溪磨了许久,被消耗了部分灵气。之后又被秦迎天的随手一击,直接打成重伤。

  三对一,平时或许火枫不是他们的对手。如今敌人的多方劣势叠加,再加上这里是魔界,是她们的主场。正道之人在此,只能靠法器将自己的灵气转换为魔力。如此一来,他们的实力还要再打一层折扣。

  正道剑修长老齐齐暴喝一声,掌心一同向上托起。三柄剑在空中化为一体,正面对上火枫的全力一击。

  他们本就在秦迎天的攻击下受到重伤,虽然火枫的这一击被他们合力化解,刚才的伤势同样受到震颤。一时间,刚擦净的唇角,瞬间又溢出猩红的鲜血。

  火枫一击不成,也不意外。她没有丝毫气馁的意思,火焰魔息炙热的温度掀起一阵热浪,她眉间滚烫的怒意比烈焰的温度更为炽烈。烈火灼灼,连空气似乎都被烧得扭曲。

  正道剑修想要转攻为守,夺得主动权。强行忍下身体的虚弱,两指相并,各自的本命剑如同活过来的毒蛇,以不同的刁钻方位,往火枫身体的各个致命部位而去。

  她如一座坚不可摧的高山,挡在莫青溪的身上。他们想杀莫青溪,首先就得想办法将她这个硬骨头打碎砸烂,活生生从她身上踏过去。

  火枫长刀一挥,用力斩开其中一剑。剑修最大的优势便在于他们的速度,在这点上,魔族显然差之远矣。

  另外两刀角度刁钻,显然她躲不过。可她不闪不避,长刀陡然又窜长一截,刀锋直指身前三人的脑袋。

  火枫一旦战斗起来,那就是实打实的战斗疯子。一直以来,她走得路子遍沿袭魔族们最常走的途径,以攻代守,不作防御。

  剑修的本命剑如果回防,对火枫自然无法造成什么伤害。如果他们铁了心的觉得这是个要她性命的好机会,不打算回防,那就看是火枫斩断他们头颅的速度快,还是他们的长剑扎进自己心脏的速度快。

  以伤换命,以攻代守,以命换命!

  三柄剑,被火枫击飞一柄。剩下的两柄,其中一个长剑的主人首当其冲,正面迎上她凛冽的煞气,被其中的杀意激得浑身发颤。

  正面面对阎罗王般的威势,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张扬狂笑着对他露出血腥的爪牙。他被吓得肝胆俱裂,在生死面前,彻底忘却了自己身为剑修一往无前、永不退缩的信念,几乎本能收剑自防。

  火枫已经选定了自己的目标,另一剑修受到的压力没有他这么大。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不能收剑,也不敢收剑。这一剑正对火枫的心口,如果他能够趁机杀死火枫,还能救下此刻在她对面,性命岌岌可危的同伴。

  如果连他也退缩了,那他们三人,便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可他势在必得的一剑,刚刚触到火枫的衣裳,就再也动弹不得。

  剑修长老面上疯狂的笑意倏然僵住,呆呆抬眼,便看到她身旁跟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倚着树干,掌中软鞭缠住他长剑的伏慕。

  乃至另一侧,与她并肩而立,面容冷淡,却同样冰冷锐利的秉机。

  伏慕轻描淡写道:“哟,怎么着,诸位只顾着和老三玩,忘了还有我们两个人的存在吗?”

  战局在伏慕这句话的片刻,就已尘埃落定。

  莫青溪没有看他们,她依偎在秦迎天的怀里,秦迎天小心翼翼搂着她。这里的战况两人无心再看,她打横抱起莫青溪,莫青溪顺势搂住她的脖子,有些惊讶:“姐姐,你做什么?”

  秦迎天的嗓音有些哑:“你这一身污血,我先带你去收拾收拾。”

  红姨欲言又止,想跟上来,被她制止了。旁边就是莫青溪的宫殿,宫殿虽然又小又破,但也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都不缺。

  秦迎天魔力的治愈能力,算是她一直隐藏的底牌,今日却也顾不得了。她想为莫青溪直接治好伤口,然而莫青溪不愿如此。免得出去之后,被秉机等人看出异常。

  两人的僵持,往往是以秦迎天的退让妥协作为最终结果,今日自然也不例外。她拿莫青溪无可奈何,只能依照她的意愿,帮她暂且止血。

  伤口周围的部分血迹已经干涸,秦迎天只能拿水湿了手帕,一点一点帮她擦拭。

  这是个十分小心细致的活计,极其考验人的耐心。既要为她擦拭干净,同时还要小心不能扯动她的伤口。不过片刻,秦迎天的额角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起初,她还在全神贯注于莫青溪的伤口,到了后来,却难免为伤口周围滑如凝脂的白皙肌肤,攫夺了注意力。

  耀眼的红和夺目的白,两种同样张扬的色彩相互纠缠、碰撞,从而迸溅出一种格外引人夺目的色彩搭配。偶尔间,她还能从裂开的衣衫间隙中,窥见一点不敢直视的绝美风景。

  秦迎天面上认真专注,手头的动作小心至极,心底的思绪却莫名产生一些混乱,心不在焉起来。

  她的心思逐渐变了,莫青溪仍毫无所觉。两人的思绪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她在仔细回想今日战斗之时,邵光宇从出现到现在的所有情绪变化。

  他与莫青溪记忆中前世的那个他差别很大,在自己宗内的长老面前,显得异常沉默。前世只有邵光宇带着一众师兄弟们,千里迢迢不顾危险,前往魔宫抓她。

  他身为掌派亲传大弟子,在年轻弟子们中间威望极盛。一路但有吩咐,其他人莫敢不从。

  而他也不是一个只有天赋,醉心修炼不问世事的天之骄子。虽然被正道除魔卫道那套思想忽悠瘸了,满口迂腐的仁义道德,但在同门弟子们面前,却绝对担得起一个负责任的大师兄身份。

  前世没有经历丰富的长老们为他们引路,只能靠邵光宇一人独撑大梁。他带着一众师兄弟小心翼翼深入魔界,还要硬闯魔宫这样的龙潭虎穴。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将自己一行人的性命,全都葬身于此。

  他性情谨慎,从不冒进。遇到危险情况,只会独身承担风险,孤身一人为众人探路。在他的指挥下,一行人虽然战战兢兢,最后竟也靠着在魔宫内的内应的帮助,在偌大的魔界,乃至防守森严的魔宫里来去自如。

  相对于魔族上位者们来说,这群实力低微的凌霄剑派年轻弟子,居然真的顺利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掳走了魔族圣女。并越过魔界的重重防守,有惊无险地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回到了凌霄剑派。

  莫青溪想到这儿,突然开口问道:“姐姐,你注意到邵光宇了吗?”

  秦迎天魂不守舍,动作间不敢有丝毫轻忽,生怕伤到她分毫,可神智早已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他怎么了?”

  她的眸子几乎凝固在手指下那片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手帕的布料极为细腻,用水打湿之后,加上她轻地微不可查的力道。莫青溪甚至只能感觉到淡淡的冰凉一触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秦迎天不敢用力,绕是如此,莫青溪的皮肤似乎极为敏感。平常只要轻轻一按,就会浮现出大片大片红晕。今日经过手帕的来回摩挲,盛放的红意几乎晃花了她的眼睛。

  莫青溪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秦迎天主动为她擦拭,两人在一起这么多时日,身为一个生活不便的瞎子,她早已经习惯了被秦迎天照顾,没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她想着前世的事情,心情难免沉郁。今日发生的一切她纵然早有准备,这个碍眼之人的到来,还是令她不自觉身陷前世不好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她的声音冷凝,低低问:“姐姐,为何你一到来,他便突然停手,不再参与战斗了?”

  邵光宇今日格外沉默,沉默中透着莫名的沉重。他一个小辈,在三位长老们面前自然没有说话的余地。可他心绪不宁,体内的魔息混乱,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夕相处、情谊深厚的师兄弟们,一个个死在莫青溪手下,竟仿佛没有太大反应。

  他顺着长老们的意思进攻莫青溪,可他的思绪全不在此。一招一式凌厉至极,似乎招招都往莫青溪的致命之处而来,但他的剑心已经乱了。

  待到秦迎天到来,他的情绪好像再也绷不住。连装都懒得装了,呆立在原地,怔怔望着她的方向。任凭经脉内的魔气紊乱,转为滔天巨浪,离走火入魔只有一步之遥,双腿却仿佛扎根于地下,一动不能动。

  秦迎天的眼神还落在她光洁的肌肤上,被她话中的冷意刺得微一激灵,恍惚的神智瞬间清醒过来:“邵光宇?”

  她的动作停顿下来,莫青溪身上的血迹已经被她擦干净大半,更深的部分,就不是她好下手去触碰的部位。

  她本没将这事儿多放在心上,邵光宇这个人在她眼中,与路边的阿猫阿狗无异。他的天赋虽好,可放在泱泱魔族,就连王女们修为都不输于他。

  这样的手下败将,按理来说,自然不会被骄傲的秦迎天看在眼里。莫青溪奇怪就奇怪在这儿,以秦迎天的性格,根本不该对邵光宇如此了解。

  何以当初一听传讯法器中的声音,她就认出了邵光宇的身份。后来随口一提,竟是直接知道邵光宇的软肋在哪。

  邵光宇是正道年轻一辈魁首,在这之前,他从未来过魔界。秦迎天身为魔族圣女,也不该跟他有过任何交集。

  即使邵光宇是预言中的救世之人,秦迎天对他的关注度,似乎也过于高了。

  莫青溪心口冷意蔓延,眸子一瞬不瞬盯着秦迎天的方向。诸多情绪纠缠翻腾,汇成一片滔天巨浪。

  除了前世的因果恩怨外,一想到此人,她更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的愤怒。秦迎天对他的出乎寻常的关注,连同前世她从天道那里得知的,两人将会结为道侣的消息,抓住她心神失守的空隙,死死往她脑海里钻。

  自己的物什被他人染指,所带来的疯狂的暴虐,甚至让莫青溪有片刻时间,理解了当初秦迎天狠心杀死自己魔宠时的感受。

  如果只是一方剃头挑子一头热还好,她大可以随意警告收拾,胆敢觊觎自己的东西的不要命的家伙。可若是两者两相情愿,双向奔赴,又把她这个主人置身于何地?

  只要想想这样的可能性,莫青溪就有种将秦迎天和邵光宇一同杀死,将他们挫骨扬灰。让这两个相亲相爱的有情人,哪怕化为骨灰,这辈子都永不能相见的冲动!

  莫青溪的手按在秦迎天的脖颈,眸子布满血丝,深处隐隐现出一抹猩红和癫狂。

  然而她的语气十分轻柔,柔得令人莫名脊背发凉:“姐姐,你喜欢邵光宇吗?”

  秦迎天还在斟酌措辞,想着如何回应莫青溪方才的问题。冷不丁感觉到她的手掌掐了上来,冰凉有意无意摩挲她的喉管,连同如此熟悉的荒谬的问题一起传入大脑。她简直哭笑不得:“妹妹,我不喜欢他!”

  秦迎天满心冤枉,同样的问题,她已经不止从莫青溪口中听到过一次。

  上次轻拿轻放,双方心照不宣将这事儿翻篇。这会儿眼见莫青溪明显因此事生气至此,加上两人的关系与从前大不相同,秦迎天自己现在有资格询问这个问题,不会再让她轻易敷衍过去。

  莫青溪坐着,她身体一直半跪,与她的身体齐平,为她上药。

  此时秦迎天仍没有起身,手肘搭在她的膝盖上,双掌轻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腕,认真道:“妹妹,我自认跟邵光宇从无交集,私下里更不曾相见。为何你执意认为,我会对他产生别样的感情?”

  虽然说话的语调很轻,她的语气十分郑重,话下的真挚混着淡淡的茫然,甚至还有一丝被冤枉的委屈。

  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莫青溪的掌心,过度的滚烫居然让莫青溪有种抽手而出的冲动。秦迎天委屈的嗓音,配合她现在脆弱底下的姿态,与高高在上的太女身份所带来的巨大反差,宛如一只手小心探入她的心间,轻轻拨动了一下她冷硬的心弦。

  秦迎天埋在她的掌中,闷闷道:“你对我有误解,总该让我知道这问题由何而来。只有如此,我才能为自己作出辩解。而不是你高高在上,已经在心中为我定下确凿的罪名。我却什么情况都不知晓,百口莫辩,连为自己作出分辨的机会都没有。”

  她控诉道:“......妹妹,你这样对我,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莫青溪沉默听着,很久很久都没再开口。等她说完了自己全部想说的话,她才忍不住阖了阖眸子,低声道:“秦迎天,我告诉你。”

  她的嗓音不知何时显出几分沙哑,眸子死死盯着秦迎天的容颜。哪怕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也固执地、疯狂地,不肯移开半步。

  “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和他,将会结为道侣。你们未来会很亲密,远比我们现在更加亲密。你们一同分享权柄,大方分享彼此的领地。魔界和灵界延续千百年的仇恨,都将随着你们都结合而消弭。”

  她的语气依然平和,癫狂下透出的平静,比直截了当的疯狂更让人心惊胆寒:“你们相敬如宾,伉俪情深。甚至,你们可能会有孩子,会有子孙后代。”

  “你不是想要原因吗,这就是原因。”

  秦迎天蓦然抬头,因莫青溪话中描述的诡异场景心神巨震,浑身汗毛直竖。特别是在听到孩子这里时,几乎有种控制不住,立刻冲出去削了邵光宇脑袋的冲动。

  可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在于着急去要邵光宇的狗命,她紧紧握着莫青溪的手,茫然喃喃道:“妹妹,可这只是个梦啊......梦里的事儿,怎么能当真?”

  莫青溪淡淡一笑,面上隐约的病态神情如同破碎的冰面,随着温度升高,很快消弭于无形。但那并不是消失了,只是隐在她的心间,随时随地便会翻滚上来。

  她一字一句,温柔反问道:“姐姐,那为什么,你不惜用毒花伤害自己,也要为自己苦苦追寻那场永远也走不出来的噩梦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话小狗:主人捅我了!好痛!主人夸我了!开心!

  发疯小狗:邵狗给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