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溪神情麻木，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秦迎天这家伙，脑袋仿佛有什么大病。
另一头，食人魔将重重哼笑一声，一抬手打翻茶盏，瓷器碎裂，茶水四溅，他冷笑道：“蛇蝎，别开玩笑了，你送来的东西，老子哪儿敢入口？”
莫青溪手指刚刚搭上茶盏，听到这话，顺势抬眼。知道秦迎天的魔识外放，她们能听到那边的动静，但那两人的修为不如秦迎天，无法探得这边的动静。
莫青溪不禁微微扬眉，慢悠悠端起那茶盏，冲秦迎天坏笑道：“姐姐，别开玩笑了。要不要我也给你表演个，茶飞碗打？”
秦迎天无奈摇头，不紧不慢为自己也倒上一杯，闲闲道：“妹妹，这茶可是罕见的灵茶，是灵界那边得来的好东西。茶内蕴含大量生机，能够提升你的体质。”
果不其然，她这一句话一出，莫青溪准备投掷的动作顿时停住，将信将疑看了秦迎天所在的方向一眼，将茶凑到自己唇边。
只是轻轻一嗅，一股清香冲进她的鼻端，她的大脑瞬间一片清明。之前十来场战斗下来，虽然莫青溪没花多少力气，身上也没有增添伤痕。这股舒适的气息窜入体内，那点淡淡的疲倦，乃至肌肉细微的酸痛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莫青溪大口喝完杯中的茶水，牛饮一般，也懒得尝其中的味道。茶水进入身体，五脏六腑都产生明显的妥帖舒适。
她面不改色地放下茶盏，若无其事夸赞道：“姐姐说的对，果然是好东西。”
秦迎天含笑注视她的表情，却见这家伙非但没有半点惭愧难当，甚至还坦坦荡荡重新举起杯子，递到她的眼前：“姐姐，再给我来点。”
秦迎天一阵默然，她盯着莫青溪看了片刻，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茶盏。
手伸到一半，突然改变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指微屈，给了莫青溪一个响亮的脑瓜蹦。
她的动作飞快，根本没给莫青溪反应过来的余地，感受到额上的闷疼，她这才吃痛地微微皱眉。
想抬手去揉，又惦记着不能摔了手里的茶盏，手本能往上抬了下，又换了另一只手捂住额头，狠狠怒视着秦迎天。
秦迎天这才从她手里接过茶盏，用一句话就赌住了她气急败坏的责怪：“这是请我帮忙的报酬。”
茶又递给了莫青溪，莫青溪气鼓鼓坐着，毫不客气接过，心里却还憋着气。一口气儿喝完，将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这次没再让秦迎天给她倒茶了。
这番小插曲没能耽误多少时间，那头因食人魔将直接撕破脸的举动，也产生片刻的沉寂。
在场的另一个女人开口之后，莫青溪也听出了她的身份。不用食人魔将那一吼道明身份，她就知道，那人正是七大魔将之一的蛇蝎魔将。
接着是有人起身，带动座椅倾倒的剧烈动静，夹杂更多的茶盏落地，噼里啪啦一阵响动中，食人魔将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这次甚至能够听出一点恼怒和惊慌：“蛇蝎，你这家伙浑身是毒，别靠近我，离老子远点！”
听到这儿，莫青溪不禁垂眸，淡淡一笑。称号如其人，蛇蝎魔将是个实打实的蛇蝎美人。她的容貌绚烂艳丽，美貌冠绝魔族。
可在动物的世界内，越美丽的东西，毒性越强，而蛇蝎魔将是一条实打实的美人蛇。色彩斑斓的外表下，隐藏着足以致命的毒性。她在所有魔将中都是最不好惹的存在。
食人魔将本来实力就不如她，身为同僚，也知道这家伙让人防不胜防的毒招，自然不敢让她轻易近身。
蛇蝎魔将见他如此忌惮的模样，也就没再主动靠近。食人魔将知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道理，因此不想与她多说。但她带着任务前来，哪儿能真就被他这么故意一气，如他所愿，负气一走了之，将自己的任务抛之脑后？
她柔若无骨般缩在座椅内，看着真如一条盘桓的蛇类。那双漂亮的眸子圆睁，带着让人头晕目眩的光彩。偶尔某些瞬间，圆眸陡然化为森冷的竖瞳。不过须臾，又恢复成漂亮无害的圆眸，快得几乎让人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她知道自己再不说明来意，恐怕真会被食人魔将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直敷衍下去。食人魔将的实力是不如她，无法将她强行撵出这里。但这里是他的地盘，惹不起他难道还躲不起吗？
尚武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食人魔将的地盘上，如果他真铁了心要躲，人生地不熟的，蛇蝎魔将还真未必能将他再度逮出来。
“好哥哥，我奉领主大人的命令前来此地。你不愿给我面子，难道连我们领主大人的面子也不肯给吗？”
食人魔将紧紧皱眉，粗声粗气道：“魔界最近全部戒严，各城池风声鹤唳，就怕王城的风浪波及我们自身。”
“太女殿下命三位殿下着手清洗王城，查明正道细作所在的消息，我远在尚武城都能知晓这等情况。在这种繁忙关头，你的领主大人应该分身乏术才是，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千里迢迢派人来我这没用的尚武城？”
他说着就想抬步离开，肉山般庞大的身躯，每走一步都在地上发出剧烈震荡。
他明摆着姿态抗拒，也想借此堵住蛇蝎魔将后面的话，免得她真将其他东西说出来，食人魔将可就没权利再进行拒绝。
奈何他的大块头体型在那儿摆着，速度无论如何也快不起来。
手刚碰到房门，就听见身后蛇蝎魔将将身体靠进座椅内，漫不经心点着桌面上的茶水，懒洋洋道：“我们领主大人可没那么无用，区区小事儿，哪儿能忙到连这点功夫都没有的地步？”
“或者说，你真的要我请领主大人亲自降临，让我的领主大人与你阐明情况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食人魔将心中后悔不迭，只怪他的体型太大，以至于只是在城内闲逛，对着自己看中的人肉流口水，却只能望洋兴叹，遗憾只能看不能吃时，被蛇蝎魔将一眼注意到了。
普通魔族实力不如他们，擦肩而过也认不出他的身份。蛇蝎魔将实力比他更高，自然能够看破他的存在。
只恨他在见到蛇蝎魔将的第一时间，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仓皇躲避，让她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才导致自身现在，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他哪敢真的不知死活，在蛇蝎魔将已经挑明自己带着领主的命令而来，却堂而皇之无视王女的吩咐，不把殿下们看在眼里？
无论她背后的主子是魔宫里的哪一位，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存在啊。
食人魔将脸色难看至极，他收了手，转过身来，心如死灰，却还要赶忙道：“殿下们事务繁忙，何至于惊扰她们？但你至少要先告诉我，你是奉哪位殿下的命令前来？”
莫青溪听到这儿，也蜷缩进座椅内，重新抱起空茶盏，冲秦迎天不怀好意笑道：“姐姐，眼睁睁看着你的人被别人撬了墙角，这种感觉怎么样？”
这话中幸灾乐祸的味道可真是十足。
秦迎天不紧不慢品着杯中灵茶，不似莫青溪一样，眼也不眨一口牛饮而尽。她慢悠悠喝着了几口，这才淡淡一笑：“这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莫青溪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脸上的笑意便垮了下去。
秦迎天还趁热打铁，借着眼前现成的例子，语重心长道：“所以说啊，妹妹，好好听姐姐的话，真的不要对别人抱有什么期望。没有期望就不会因此失望，没有期望就不会受到伤害。”
“瞧瞧，魔与魔之间的关系多复杂啊。什么利益纷争，权利倾轧，属下的背叛算什么奇怪的？就连自己的亲姐妹，说不定哪天就能表面上亲亲热热对你笑着，然后转过身，抽起刀子狠狠捅你几下。”
莫青溪感觉自己的心口一疼，先是被秦迎天前面的话噎得胸口发震，有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噎得她难受至极。
紧接着又被她之后笑着捅刀的言论扎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虚感作祟，随着她真实的描述过程，好像真被秦迎天的话语狠狠捅了一刀。
毕竟，她可是，真的有过跟秦迎天虚与委蛇，表面上做个亲亲热热的好妹妹，然后趁其不备对她捅刀的想法。
嗯，这种想法，出现的次数还不少。
莫青溪不自觉直起身子，乖巧端坐在座椅内。双手捧着茶盏，不敢多说话，免得暴露自己的心虚，只小心回应道：“姐姐说得对，我记住了。”
秦迎天眼眸微眯，将茶盏放回桌面，若有所思打量着莫青溪。
小瞎子居然没有恼羞成怒，翻之前自己惹哭她的旧账？这反应不同寻常，也让秦迎天从中察觉出一点异样。
莫青溪感受到她视线中的审视和打量，乃至那点怀疑，整个人如坐针毡。屁股下面好似被人放了一团火，烫得她几次想要站起身来。
可话说得越多越错，关键是她没想到办法打消秦迎天的怀疑。那头两人迟迟没再吭声，蛇蝎魔将好像在寻找什么，也就没办法转移秦迎天的注意。
莫青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敢沉默太久，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姐姐猜猜，蛇蝎魔将背后的人是哪一位殿下？”
这个话题转移的强硬又潦草，秦迎天心底疑惑未去，多少留下一丝痕迹。她没有揪住不放，立刻询问，淡淡瞥她一眼，随口道：“不就那两个人吗，是谁都无所谓。”
食人魔将是火枫的部将，如果火枫同为两人共主，食人魔将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未觉察。蛇蝎魔将对她，更不会是如此疏离防备的态度。
除了火枫，也就只有伏慕和秉机了。
莫青溪没有沉吟太久，毫不犹豫道：“姐姐，要不要赌一下？”
一直以来秉机的表现，无疑是可能性最大的人选。眼下这等关头，不但能够处理好手中繁杂的事务，还有心思往别的地方使劲，除了秉机外，似乎也没有旁人。
虽是如此，不知为何，莫青溪心里反倒更加怀疑伏慕。或许上次见面时，伏慕对她莫名表露的杀意，令莫青溪始终如鲠在喉，难以忘怀。
可伏慕是秦迎天的左膀右臂，她如果明说，或许会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秦迎天又饮了口茶，漫不经心道：“那就赌吧。我猜是伏慕。”
莫青溪不禁沉默了。
伏慕不是秦迎天的左膀右臂吗？不是她的心腹亲信吗？不是连王城都能直接交给她的可信之人吗？
莫青溪怀疑是她，还是夹杂了一点记仇的心思。但上次见面，伏慕最后伤心的那句话犹在耳侧，她就差直接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秦迎天看。秦迎天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怀疑她的？
秦迎天显然没有为她解惑的想法，放下茶盏，好似又来了点兴趣：“既然是赌约，自然要有赌注。妹妹，你的赌注是什么？”
莫青溪扭着自己手指，忿忿不平道：“姐姐率先选了二殿下，我就只能选择四殿下了。你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还要让我付出赌注？”
何况秦迎天身为太女，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而莫青溪才是真的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就算这样，秦迎天还想抢她手里的东西，这简直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举动！
莫青溪思维转了一圈，又反应过来，她们是魔，本来也不是人。
其实这样笃定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两人内心都倾向背后之人是伏慕。莫青溪知道自己对伏慕的怀疑因何而起，却不明白秦迎天为何也坚定不移，怀疑伏慕背叛了自己。
“领主大人十分谨慎，她没有给特定的信物。而是将自己的一缕魔息，寄放在这定星石内，你可以自己感受一番。”
那头，蛇蝎魔将的声音已经宣告时间所剩无几，在秦迎天的催促下，莫青溪只能咬牙道：“赌上我最珍贵的东西！”
秦迎天微微扬眉，好奇道：“具体点，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莫青溪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尽力拖延时间，祈祷在自己被逼着确定赌注之前，那边两人的动作能够快点，将最终的答案赶紧公布出来。
好在她的努力没有白费，顾左右而言他半天，那头食人魔将低沉道：“好了，我已经确认了。四殿下与我们领主大人亲密无间，她的命令，我自然遵从。你也该直接告诉我了，她让你费力跑这一趟，究竟有何来意？”
莫青溪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居然不是伏慕，而是秉机？
她一改先前说不出话来的模样，骄傲地像只开屏的花孔雀：“姐姐，你输了！这叫什么？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迎天抱着茶盏，听了这话微微扬眉，稍显意外。但被莫青溪毫不客气嘲讽一通，她也不恼，淡淡一笑，慵懒道：“幸灾乐祸什么？我可没有说出自己的赌注。”
莫青溪不依不饶道：“不行，先前我都说了，我的赌注是我最珍贵的东西，那对应的，姐姐的赌注也应该是你最珍贵的东西才是。”
“我最珍贵的东西？”秦迎天微微歪头，想了半天，没想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就实话实话：“我没有称得上珍贵的东西。”
强大的实力？尊贵的地位？于她而言，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秦迎天知道自己的实力完全依赖于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够生为魔族王族，出生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过是自己运气好而已。
这些东西其实都不是她能自己决定的，存在的时候，她没有多在意它们。如果真的失去了，恐怕她也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话中的意思听着像是玩笑，她的语气却极为认真。认真到莫青溪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抿唇，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样的想法。
秦迎天不在意她拥有的一切，连她自己的性命也不怎么在乎。她极端骄傲，目空一切，无法突破最后的境界也好，被魔王厌弃也罢，她都不曾放在心上。
她活得随心所欲，比逍遥道人更畅快肆意。但她又活得无比清醒，不追逐强求不到的东西。含笑看这污浊世界，明明置身其中，游戏人间，却又好像永远置身其外。
她和莫青溪仿佛是两个极端，她不知道自己拥有的东西，是莫青溪曾经如何渴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就连她的厌世，一心求死，亲手培养起莫青溪，等着她强大起来，杀她的想法，也是在短暂的寿命中苦苦挣扎，竭力想在夹缝中存活下去的莫青溪，永远无法理解的心思。
莫青溪只感觉莫大的讽刺，像是命运从一开始就对她的冷眼嘲弄。让她被封印，无法修炼，不能视物，寿命短暂。没有因这个身份享受过什么好处，却因她受尽万般苦难。
她勉强笑了笑，笑容中蕴含的意味，或许更接近自嘲。手指不知何时开始微微发抖，莫青溪默不作声移了下手臂，将衣袖垂落下来，覆盖其上，将它牢牢遮住了。
她不能理解秦迎天，秦迎天也不会理解她。感同身受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相同的经历，怎么可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秦迎天察觉到她神情的不对，正要开口询问，那边蛇蝎魔将的话将她的动作打断：“尚武城从上到下，战斗力十分强横。领主大人想从尚武城内挑选一些人手，组建一支军队。”
秦迎天被稍微转开了点注意力，不由望向隔壁房间的方向。待她再转过头来时，莫青溪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惊讶道：“四殿下疯了吗？”
食人魔将比她还要震惊，震耳欲聋的怒吼几乎能震开房顶：“四殿下疯了？”
秉机的目的显而易见，既然她和火枫联手也未必胜得过秦迎天，那就以数量取胜。
王女们手下是有军队，但这些军队守卫边疆，身负重任。两界始终不太和平，战争指不定哪天就会爆发。这些军队她们胆敢私用，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就是整个魔族的千古罪人。
况且魔王还好好活着，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种危害魔族的事情，恐怕魔王会气得亲自出手清理门户。
秉机的想法便是，既然手下的军队不能动，那便重建一支只被她自己掌控的军队。
蛇蝎魔将嗔怪道：“说什么疯不疯的，殿下们的决定，哪儿是咱们可以左右的？”
她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这一声叹得九转回肠：“好哥哥，现在情形与从前不同了。殿下们各个天赋异禀，是为人中龙凤，成长的速度，可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快多了。”
“咱们呀，从前还能因实力被殿下们依仗几分，现在殿下们的实力都追赶上来，有咱们跟没咱们，对殿下们的帮助可没多大。”
她这话，既是提醒也是告诫。看在身为同僚的份上，以及三殿下和四殿下站在一条船上，立场相同，他们之间暂时不是对手，这才能对食人魔将说出这样掏心掏肺的一番话来。
殿下们不怎么需要她们这把老骨头，现在殿下们的实力上去了，也没有多少让他们帮忙的余地。想要在殿下手下受到重视，也只能尽心尽力完成殿下们的吩咐。
紧跟着，她柔柔一笑：“我既然能来到这儿，四殿下肯定已经和三殿下商议过了。为保心安，你可以先联系下你的领主，等得到三殿下的吩咐后，再开始助我也不迟。”
食人魔将忧心忡忡：“此事事关重大，我肯定得先禀明领主大人，由她定夺。”
蛇蝎魔将娇滴滴道：“自该如此。”
非生死存亡关头，没有灵魂之火的剧烈变动，部将们无法直接联系上自己的领主。常规情况下，都需要以法阵引动自己的灵魂之火，从而呼唤领主。
这里没有绘制法阵的东西，他们还需要先行回到城主府，食人魔将才能准备请见领主的法阵。将今日之事全部告知火枫，等候她的吩咐，再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这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隔壁房间还有两人悠闲自在，将他们的谋划听得一清二楚。
而莫青溪忍不住望向秦迎天，她体内的魔力流动速度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秉机和火枫堪称谋逆犯上的举动，也不足以令她动怒。
“看我干什么？”秦迎天终于放下手里的茶盏，她的声音中还带着淡淡笑意，情绪似乎真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莫青溪不自觉松了口气，迟疑道：“姐姐，你不生气吗？”
秦迎天先是有些奇怪，莫青溪跟她的时间也不短了，至少除她之外，可没有旁人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跟她生活这么长时间。但直到现在为止，莫青溪还是不了解她的性格吗？
不过想到自己喜怒无常的性格，秦迎天不由进行了两秒的自我反省，这才无奈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妹妹，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只要不被别人抱有期望，就不会......”
她话还没说话，莫青溪额上青筋一跳，主动倾身而上，用手牢牢捂住她的嘴。将她这跟念咒般，在她耳边重复了无数次的话，彻底封死在她的喉间。
很好，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是真的没生气，也不是被妹妹们的不省心给彻底气疯了。
秦迎天睁大眼睛看她，口鼻都被她封得严严实实。火枫和秉机二人忤逆犯上的举动，没让她心底产生半点波动。倒是小瞎子这个举动一出，不知为何，突然让她有点不淡定了。
明明能够轻易挣开她的束缚，可秦迎天仿若被莫须有的东西魇住，怔怔注视着小瞎子近在咫尺的含怒的脸，一时间竟忘了动弹。
莫青溪俏脸微红，不知是羞是气，或许两者都有。羞应该是对自己自作多情，做错了猜测的羞赧。气也是气自己自作多情，上赶着照顾秦迎天的情绪，却被她反过来悠闲自在教训一通的恼怒。
那双眸子湿漉漉的，不是之前哭泣的泪水，而是气得飙出了眼泪。无神的眸子因为泪珠这个点睛之笔，仿佛突然活了过来。满天璀璨星光倒映在其中，像正常人的眼睛一样生动灵活。
看着看着，秦迎天突然鬼使神差的，探舌舔了下，莫青溪捂在自己唇上的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小狗才会舔人，小狗实锤了（点头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