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心脏与大脑◎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神木千裕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眼前仍然是不变的，混沌的黑暗，方才不知为何而生的好心情已经像火山喷发后太久的岩浆，一点一点冷却硬化成冰凉的石块。
药剂注射已完成，今天的下一项任务是日常检测。
他在这一项检测上一直是不合格。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神木千裕近乎冷漠地思索着这一切。
思索......工具原本不应该有思索的能力的，但他们需要足够强大的，能够用来补充精英战斗人员却不必怀疑忠诚的杀戮机器。
所以他此时还能思考。
是这样吗？
只是这样吗？
黑发少年歪了歪脑袋。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忘记了很重要的人。
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他提不起探究的欲望，找不到追寻的理由……工具需要在意这些事情吗？
“编号1000。”神木千裕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冰冷的，像是冬雪一样的声音。
“指标检查。”
神木千裕按照她的引导坐下，伸出手臂。
细小的针刺入皮肉的感觉很轻微。但神木千裕却不知为何颤抖了一下。
像是一团火顺着那点微小的刺痛炸开一蓬火星，带着痛意的温度在心底绵延而上，迅速汹涌成肆意的火海。
“昨天的伤已经完全愈合，视力没有恢复迹象。……嗯？c项指标低于参考值，按时注射药物了吗？”
“按规定执行，无异常发现。”
神木千裕艰难地眨了眨眼睛。
她的声音……好熟悉。
“这样啊。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她似乎提笔在纸上写了什么，笔尖与纸业摩擦的轻微响声在神木千裕耳中跳动着。
她淡漠地宣判到：“果然失败品。”
随后是笔撂到桌面上的声音：“听好了，明天的考察取消，改为任务执行。”
神木千裕安静地听着。
“乌丸集团想要毁掉合约，明天这里应该会被炸‖毁。”
是想要他阻止吗？
在爆‖炸之前将所有相关人员处理掉……他办不到。
“不要阻止他们的计划。”那道声音要温和了一点，“不用保护实验室，不用抢救转移资料，我要你……去你最常呆的地方那里。”
她凑近了一点，手指按住神木千裕额头，向下，像是确认武器是否足够锋锐一般。
神木千裕能够感觉到落到自己身上的，毫无感情的视线。
她的手指很冷，不像那群家伙……
像谁？
冰冷的手指划过喉口，擦过锁骨，停在肋下三寸，属于心脏的地方。
“在第三声警报响起的时候，把自己的血抽调500ml存放到维生装置里面。”
她抽走按在神木千裕胸口的手掌，语气平静：“可惜了，如果你是成功的实验体，或许没有心脏也能短暂的活下去继续完成任务……算了。做完那件事后，你可以躺回培养仓待机。”
“……收到指令。”
“如果警报响到第五声，就按下培养仓外第四个按钮。”
“第四按钮，按照规定禁止触碰。”神木千裕这一次没有答应。
“不是乌丸那边的那个，是培养仓底部的用于自毁的那个。”
“是。”神木千裕没有再违抗什么。
但对方却又似乎有些不甘心了，气氛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随后神木千裕的额头上又一次感受到了一阵冷意。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大脑深处传来剧烈的疼痛，额前那只手的带来的冷意似乎透过皮肤流入四肢百骸，神木千裕下意识地想要向后仰头避开——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思维变得迟缓而无力，像是整个人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冰冷的盒子里，记忆连同灵魂都要被彻底冻结掉……
可是他不甘心。
他在不甘心什么？
他应该去自己最常呆着的地方。
黑发少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挣开了那只冰冷的手。
他……应该去完成任务。
尽管任务会导致死亡，但是死亡并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工具的损毁是正常的，哪怕最优秀的也一样，何况他只是失败品。
可是他为什么不甘心呢？
另一边没有拦住神木千裕的伊达航懊恼地叹了口气。
“我还是想去那个房间看看。神木最后一定是成功逃出去了的。如果实验室因为某种意外导致混乱，或许会是某种机会。”伊达航盘算了一下，“你们要不顺便去四周找找线索？”
“既然有现成的炸‖弹，不如我们把实验基地炸了吧。”萩原研二冷不丁地开口放了个大的。
“你在犯什么傻，hagi？”松田阵平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你知道里面的东西威力怎么样吗？你能保证不把我们和神木一起埋在这里，搞出更深的心理阴影？”
“闭嘴吧小阵平，你和诸伏一样没资格在这方面发言。”萩原研二冷笑一声，“你先给我回去准备补考。”
降谷零双手抱臂：“也不用准备了，我是一定会投反对票的。”
“嘁，你也就一票吧，金毛混蛋。”
“是吗？”降谷零不太走心地笑了一笑，“容我提醒一下，hiro和神木也没有投票权，萩原，呵，从他刚才说话起，我和班长就决定让他陪你一起补考了。”
伊达航冲着萩原研二笑了一下：“我是不会同意你的方案的，萩原。”
松田阵平：“堂堂第一名徇私枉法啊。”
降谷零翻了个白眼：“这叫大义灭亲。”
萩原研二反倒笑容灿烂起来：“配小阵平他们我也没什么意见，而且这样一来挂科人数比没挂的还多了诶。”
他旋即正色道：“听我说，我不是异想天开。小神木他经历过实验，工藤先生那边告诫我们不要将梦境的事情告诉他……药剂又有类似镇定剂但更糟糕的抹消情感的功效。很明显实验和精神方面有关。”
“很大可能梦境的情况类似ptsd的反应，但是因为实验的影响，或许是这种精神方面的药剂残留导致我们和小神木接触多了以后也进了梦境？就和群体梦和清醒梦类似，那么这件事的根源就是实验室。”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笑容甚至有些轻快的意味：“仅仅逃出实验室是不够的，或许炸掉实验室才是正解呢？”
无论是为了复仇，还是别的原因。
“可以先看看情况。”伊达航先缓和了态度，“还得商量，不管怎么样要把神木带出去，我们也不能出事，药剂的作用之类的也得弄清楚，就算没有效果也不能加重情况。”
诸伏景光默默收起玻璃管和注射器：“我同意。看看再说。”
降谷零：“你们……算了，先去那边看看吧。萩原，你工作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
“嗨嗨～”
他们于是又偷偷摸摸去了一趟那个发出滴答声的房间。这一次，没有神木千裕拦着，也没有白鸠予在房间内。
他们看到了藏在神木千裕记忆深处的，不可进入的房间。
乱糟糟缠成一团的线不必多言，从下而上的，像树一样贯通整个房间的许许多多巨大玻璃管内有着盛满了猩红色的液体。
像是心脏泵出血液一样，那些玻璃管内的液体顺着密布的管线像外输送着。
紧邻着的便是一排连锁的，奇形怪状的炸‖弹。
“啧，这个量……”松田阵平打量了一下情况，“他们是想随时上天吗？hagi，就算你的想法要执行，我们也得先把这里的东西给拆掉，否则大家全部玩完。”
“可是这不是常规的炸‖药。”萩原研二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没发现吗，这里面的液体……大概不是很好处理。”
红色的，蓝色的。泾渭分明。
“谁在里面？”
守门伊达航和降谷零为之一悚，匆忙想要抵住门扉。
可是白鸠予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房间内，静静站在诸伏景光面前。
她那双翠绿的眼睛好像看明白了一切，没有责怪他们闯入这里的行为。
“……小千。”
她对着诸伏景光叹息了一声。
诸伏景光立刻意识到，这本应是白鸠予对神木千裕说的话。
他应该怎么回复？
“小愿让你回去？不，不用，你在这里再待一会吧。你现在，能够看到了吧？
“会疼吗？抱歉，这也是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大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才能彻底摆脱视力问题。本来想帮你把心脏里的东西一并取掉的，现在来看应该来不及了。
“你不在意？嗯……你现在可以不在意，但是我要保证你拥有拒绝的权力。小愿和你不一样……就算在乌丸集团里，她大概也能混得不错。
“白鸠制药并不是为了研发超越人类极限的药物诞生的，那种药剂也本不应该作为抹消人类情感的东西使用。我的初衷只是……算了，它已经变成这样啦。
“听好了，孩子，无论乌丸将来想要利用你做什么，你始终是拥有灵魂的人。”
“我没办法将你脑内恶魔的刻印解决，就算这里所有的东西毁掉，你的血液仍然在充当药物供养着恶魔的阴影……但是你要记住，你是可以拒绝的。
“拒绝那些任务，拒绝那些命令，拒绝成为工具……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拒绝其他所有的道路，只要你想。”
随后她从旁边的柜子中抽出了另一个小盒子，放到了书桌上。
下一刻房间猛然晃动了一下，他们跌出了房间。立入禁止的纯白门扉猛然关上，任他们使出千般能耐也再不能打开。
可是盒子里是什么东西还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白鸠是在神木明白爱之前就让他知晓爱的可贵的人。
但是现在已经无了。
实验室会在梦里炸一次的，毕竟艺术就是（）
hagi本章也挂科啦，恭喜恭喜。他最开始想的其实是，反正是梦不疼，只要神木不知道他们在实验室里，随便怎么造都没关系，怕挨揍没敢说出来。
你们几个多少都是有点不要命在身上的。
评论区jiu十个小天使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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