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自孟慕心口中听说了孟小少主在抓周礼上的一番壮举时,李秋白不由得失笑出声,又继续追问着:“那后来呢?”
“后来啊,她那小心眼的师父便将那本书放在了她的书房里头,时不时提醒一下她幼时所做的糗事,以报当日之仇。待她长大记事后,已然将此视之为洪水猛兽。口口声声说她没这种癖好,不可能会喜欢女子的。”
说话期间,孟慕心已然为殿下戴好了凤冠,看着镜中的那位绝色佳人,欣然笑道:“你看,她这不就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了么?”
“这岂止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啊。”
陪同着孟慕心一起为殿下书梳发戴冠的顾卿音又接着笑了句:“三娘她们传消息来了,那小呆子早就迫不及待地催着她们赶紧送她来迎亲了。”
闻言,一旁的舒瑶更是直接取笑道:“像我皇姐这么貌美的新娘子,谁不想赶紧娶回家呀!”
虽说这二人自那次战时分别过后,便是时刻都待在一处的。离京之后,更是形影不离。
可这真到了成亲的一日,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新婚之人,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对方。
毕竟,这从今往后,她们二人之间的名义便不一样了。
虽然此事无法让天下人人尽皆知,可至少在亲朋好友们面前,她们将会被冠上对方之妻的名义。
而非再是公主与驸马的胞妹。
“是是是,看来我们家那小呆子是生怕晚了一刻,新娘子就要跑了。”
孟慕心笑完后,又对着舒瑶问了句:“那么你呢?准备何时把我们灵筠娶回家呀?你不怕人家等急了生气了就丢下你跑了?”
只这一句话,便让舒瑶当场就羞红了脸。
“咳咳,前辈啊,今日可是皇姐与小少主的大喜之日,咱们就不提其他的了吧……”
娶灵筠回家,她自也是想的……
只是……
京都之内皇姐与小少主的那场婚礼,舒瑶虽未能亲眼所见。可如今这两人这场隆重至极的盛世婚礼,她可是亲眼见证着的。
莫说她们成婚之处被布置地喜气洋溢,就连皇姐在这座城中只是暂时用来歇脚以待小少主迎亲之地,都是教中各位长辈们精心布置过的。
更别说那满城的红绸,千里迢迢赶来的众多宾客们……
无一不展现出了众人对这场婚礼的期待与重视。
舒瑶总觉得,若是像她如今这般,尚还一无所有就轻易向心上人求亲,未免也太委屈了灵筠……
少年人的心思总是藏不住,她那眼中的艳羡,不止是两位过来人看出来了,就连李秋白也都看出来了。
不过妹妹说的也对,今日正是她与小少主的大喜之日,的确不适合为妹妹张罗婚事。
过些时日,她定也要给皇妹备上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几人之间不过是互相调侃了几句,恍然之间,吉时已至。
屋外传来的,正是小少主那急切的声音。
“我都已经按照你们说的那些做了!怎么还不让我进去接人啊!”
虽说小少主与殿下已经成过了一次亲,可宫廷之中的繁文缛节与民间的不同,再加上那时的她对殿下并无情意,整个迎亲的过程又是心惊胆战的,生怕露馅遭来欺君之罪,怎还生得出什么期待之情呢?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她所迎的亲,正是自己最为心爱的女子。
期待,喜悦,兴奋,紧张等各种复杂情绪,今日已在她心头反复上演了。
然而,年少之时曾在迎亲路上受过诸多坎坷的钟大教主,有朝一日难得能做这阻挠之人,自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难得的大好机会。
“迎亲迎亲,自是迎亲路上越坎坷,往后的日子越顺利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长安狐疑看了自家师父一眼:“师父,你莫不是在逗我吧?”
“咳咳,怎会呢……”
钟大教主心虚地干咳了一声,正要再继续狡辩一番,却被一旁的周锦依制止了。
“行了行了,再耽误下去可就要误了吉时了,就莫要再为难她了。”
表姐都这么说了,那不管钟大教主已经准备了多少麻烦事还没用上的,为了给表姐一个面子,自然也是不好意思再继续闹下去了。
如此,她只好义正严辞地对着小少主改口道:“好了好了,可别说师父不疼你了,快进去接人吧!”
闻言,孟小少主不由感激地看了眼周锦依,留了句“还是锦依姑姑最疼我了”,便已兴冲冲地跑上前去推开了殿下的房门。
同样是穿着大红嫁衣的两位新人,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眼中皆满是惊艳之色。
而这一回,殿下自年幼起便已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人,也终于不是再冒他人之名,不情不愿地来娶她了。
不止是殿下在今日彻底圆了梦。
千辛万苦终于接到心爱之人的孟小少主,在牵住殿下手心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春风得意,满心欢喜。
痴痴笑了一路,直到两人一同踏出门上了花轿后,小少主才稍稍回过了神。
她努力绷住了自己的笑,可目光却还是时时刻刻紧紧黏在了殿下的身上,倒让殿下难得感觉到了些许羞赧之意了。
明明在年初离京之际,成功请到那道和离圣旨时,这位傻少主都没这么乐的。
殿下不由得捂上了小少主的双眼,嗔了句:“有这么乐么?”
小少主想要抱住殿下,却又怕毁了二人自大清早起便开始辛辛苦苦准备着的妆容,只能退而求其次,握着殿下的手在她手背之上落下一吻,欢快道:“乐,能与你成亲,当然乐了!”
花轿上路之际,道路之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血炎教依山而建的这座城池之中,尽是教中之人。
花轿沿着满城绕了整整一圈,一路之上,皆是教中之人在路上高喝着祝贺少主与少主夫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等吉祥贺语。
也只有在这座城中,无人会去用世俗的眼光看待她们了。
摆满城内主道路两旁的长街宴,只待他们的少主与少主夫人礼成之际,便可开席了。
待那八抬大花轿被抬回教主府中时,钟书谨与顾卿音,孟慕心与周锦依,已然在高堂之位上坐稳了。
不止是她们,知道两人之事的亲朋好友们基本都到场了。
教中几位亲近长辈们,大皇子与林兴阳,夜无忧与何长平,沈灵筠与舒瑶,还有公主府内的一众心腹,以及邺城中新结识的应思灵与苏孜安,皆已在高堂下方排排站着等待新人来拜堂了。
甚至连风花阁、雪月楼中的两位花魁,也都千里迢迢赶来观礼了。
原本周锦依也不曾想过,今日坐这高堂之位的,竟也能有她一份。
直到那日小少主跪在她跟前,郑重求她希望她能与其娘亲一同坐这高堂之位当这主婚人时,她才明白,以往总是看她不顺眼的小少主,如今已是彻彻底底地将她视作为长辈了。
孩子长大了,懂事了,成亲了,也知道心疼娘亲了。
直到那两位新人拜完了堂,被送入洞房后,向来清冷的周锦依脸上笑容都还未散却。
从洞房之外退去之时,看着走在她们前方的沈灵筠与舒瑶那双紧牵着的双手时,周锦依不由得扯了扯身侧那人的衣袖,悄声道了句:“看来,也是时候为灵筠与舒瑶那孩子操办一场婚事了。”
孟慕心回头望她,顺势理了理她那额角垂落的那缕银发,弯唇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为师者,便犹如为人母。
看来那两个不知道主动的孩子,只能等她们这些长辈帮忙张罗张罗了。
而此时此刻,饮完合卺酒,送完宾客退场的两位新人,才得以清静,并排坐在了喜床之上。
卸完殿下发间凤冠与各种首饰后,小少主的双手仍还是迟迟不敢落到殿下的衣带上,只磕磕巴巴问了句:“殿……殿下,要安歇么?”
往日里少不了翻云覆雨的两人,在这名正言顺的大喜之日里,却是难得有些紧张了。
李秋白哑然失笑,回想起初次大婚时这人的种种言论与态度,当即抬手挑起了小少主的下巴,逗了句:“怎么,不喊嫂子了?”
那时的小少主,是在强颜欢笑。
如今的小少主,满心满意皆是掩不住的欢喜。
只这一句话,便已打消了小少主那紧张的心情。
回想起殿下请得与自家兄长和离圣旨昭告天下的那一夜,她是如何把殿下折腾到失了力时,小少主眼中已然染上了别样的情愫。
她直接揽上了殿下的腰身,凑到她的嘴角亲了亲,讨好道:“我错了,娘子……”
洞房花烛之夜,红烛帐暖,被翻红浪。
从此烟雨落南城,一人撑伞两人行。
她们的美好人生,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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