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暖意自掌心传至了李秋白的心间,被小少主这么一捂,殿下才稍稍舒服了一些。
她也不同小少主客气些什么,直接顺着那暖意将手贴上了小少主的腰间,顺势往她怀里钻了去,打着寒颤地开了口。
“冷……”
殿下那打着寒颤可怜的小模样,看得孟长安心疼不已。顺着廊上那隐隐的光亮,看清殿下竟是光着脚立于门后时,小少主不由更加恼了些,当即压着声音低嗔了一句:“你还知道冷的啊!”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殿下那瑟瑟发抖的委屈姿态。
奈何小少主偏偏就吃殿下示软的这一套,不管她如何气恼,还是忍不住握着殿下的手为她渡去几分内力帮她暖着身。
夜深天寒,殿下只着中衣中裤,就这样赤脚立于门后偷听了那么久,不冷才有鬼了。
孟长安不忍殿下继续受冻,顺手关上门后,便想将人往房里抱去。谁料这人却是不肯撒手,覆在她腰间的手甚至还越箍越紧,紧到小少主难能动作,甚至是难能呼吸时,小少主才反应过来殿下的不对劲。
细思过后,孟长安才问出了自己的猜想。
“怎么了?是方才听到什么让你觉得不高兴的话了吗?”
殿下不想隐瞒小少主什么,直接坦白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烦闷。
“我好像听见你说你是不想招惹我的。”
竟是因为这句话而不高兴的吗?
小少主无奈笑了笑,反问道:“我不招惹你,你就会放过我了吗?”
若能放过小少主,她又怎会惦记了这人十来年,甚至还不惜一切代价千方百计地接近这人呢?
可她偏偏又无法否认自己身上的那些枷锁,于小少主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思及此,殿下不由将双手圈的更紧了些,好像恨不得要将小少主往自己体内嵌去似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想都别想。”
说完之后,殿下才惊觉自己这力道好似大的有些过分了,这才将手稍稍松开了些,就这样紧贴着小少主深深吸了两口气,汲取着小少主身上的暖意。
那闷闷的声音,竟是听得小少主忍不住笑了起来,原先与父亲谈心之时的些许烦闷之意都被殿下这直白的占有欲驱散了。
“你看,既如此,那我招不招惹你,又有何区别呢?”
李秋白愣了一瞬,忽然觉得这话说得好像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她家小少主何时也学会这般伶牙俐齿了?
孟长安说完之后,也不给殿下回话的机会,便已贴着殿下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顺手拍了拍她的肩头,轻笑一声后方道:“先回屋吧,好吗?”
待殿下微微点头以示应允后,小少主才弯下腰来将其横抱而起,抱着她往内室走了去。
将人放置在床榻之上后,孟长安又去点上了内室的油灯,取来一旁那盆备用的水,上前蹲下.身来亲自为殿下擦拭着脚底板的尘渍。
“你说你这堂堂公主,何时也会喜欢干这种偷听墙角的事情了?你看看你,听也就算了,不知道穿好衣衫与鞋袜再去吗?若是冻坏了可怎么办?忘记了自己还有伤在身吗?”
小少主就这样低头捉着殿下的脚踝,一边替她擦拭着脚底,一边念叨着:“更何况,要是方才我没能拦着他们让他们闯进来的话,你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若是被看见了,那可多不妥啊……”
原本孟长安还不觉得有何不妥的,谁料竟是越想越酸。她的目光尽在殿下那□□.着的脚踝之上,看得太过入神,以至于忽略了殿下落在她头顶的那道深沉目光。
早在原先小少主起身之际,殿下便已跟着醒了过来,只是当时小少主的心思全都在门外的动静上,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枕边之人的细微变化。
殿下也不曾想到小少主竟会耽搁这么久,加之当时跟的匆忙,她就只随着心意就追了上去,倒是未曾注意到自己连衣衫都忘记披上了。
当小少主守在房门之外同柳氏交谈之时,殿下便已藏在了房门之后,自是将那一系列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
原先是因为她想看看小少主对自己究竟有多在意,才会藏于门后偷偷听着小少主是如何为她与柳氏争执的。谁料后面柳氏所言竟是越来越难听,听得殿下险些就要忍不住怒火夺门而出,好为自家傻姑娘撑一撑腰,做一做主。
拜柳氏所赐,原本殿下心里头的甜意就这样渐渐演变为心疼了。
那一瞬间,殿下心疼至极,自是想要出去好好治一治柳氏的。可她却又担心在那时候出门会让小少主的处境变得更加尴尬难堪,这才硬生生止住了夺门而出的冲动。
毕竟那些争执关乎到这人父母之间的旧事,亦是他们之间的家事。在那种时候由她出面制止,显然不大合适。还不如任由小少主撒一撒气,倒是比她赶在那种时候出面制止,惹得在场众人都难堪更为合适一些。
更何况,平日里小少主看起来也是不大愿意将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的样子。若是她在那种时候强行出面为小少主出头,坐实了柳氏的猜测,因而走漏了什么消息,引得众人风言风语,不止会让小少主不高兴,甚至还会坏了她原本的谋划。
那也就罢了,倘若还因此害得小少主被迫陷入局中,不小心受了什么伤,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更何况,若是连这种简单的妇人还需她出面才能教训的话,岂不是代表了她对小少主能力的不信任吗?
情人之间,除了相护,更重要的还有各种信任与陪伴,尊重,亦或是并肩而行。若是想要携手共度余生,只有一昧的保护,是没有用的。
毕竟,没有谁是可以永远活在谁的羽翼之下的。
如此一想,殿下才能忍住冲动继续往下听了去,任由小少主独自一人面对那些污言秽语。
她也知道小少主当时心情不畅,她也恨不得当时就能站在小少主身边陪她一起面对。可奈何她没有在最佳时机出面,只得憋着一口气继续忍耐下去。
好在这位门主还算开明,知道护一护自家女儿,而不是一昧听从妻子的挑拨,殿下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安心将小少主留于外头与她父亲交谈。
毕竟今晨在马车之上时,小少主提起父亲之时眼中的仰慕之意可是怎么掩都掩不住的,她又怎么舍得破坏了小少主这期待已久的难得机会呢?
原本殿下是无意偷听父女二人是如何谈心的,谁料却还是禁不住内心的好奇与那隐隐的担忧,就这样僵在原地继续往下听了去。
如此,她才能够亲耳听见这位门主的些许看法,认清了自己与小少主之间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原来她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不是因为她们同为女子,而是因为,她这皇族的身份,会让人心生忌惮。
李秋白明白何门主因何而忧,也能理解他的担忧。
毕竟帝王一怒,尸横遍野。她不是立于巅峰之人,又怎能保证父兄知道小少主于自己而言代表着什么后会如何感想,又怎能保证自己能够时刻护到小少主的周全呢?
思及此,殿下心绪已是复杂至极,以至于她竟是没能听清小少主后续又说了些什么。
沉浸在李秋白心底已有多年的些许欲.念,就这样因着何子义那随口一说无关紧要的一小句话而莫名滋生了出来。
“殿下?殿下!”
被小少主连着呼唤了好几声,殿下才恍惚地回过了神,对上了小少主那担忧的目光。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居然怎么喊你都没反应?”
小少主早已为殿下收拾完毕,将那一盆水放回了原位后,又去取了一盏昏暗的油灯置于床头边上。同殿下又继续说了几句话都没等到殿下的回应,小少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殿下的不对劲。
好在殿下没有失神太久,待她接连唤了几声后,终于还是寻回了神智。
李秋白不愿同小少主多说自己心中的盘算,只微微扯了抹笑,便已伸手拽住了小少主,拉着她一同倒在了床上。
然而小少主却总是觉得殿下看起来好似更不对劲了,可她偏偏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大对劲。
就好似明明这人还是像以往那般温柔地望着自己,她还是从殿下的眼中看出了些许冷意。
尽管她明白,那样的冷意,定不可能会是因她而生的,也还是忍不住想得多了些。
小少主心中的担忧还未散却,便已迎来殿下落在她颈间的一个吻,竟是僵的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动弹。
“你……怎么了?还不高兴吗?”
“长安。”
那一瞬间,医嘱早已被殿下抛到了脑后。她再也等不及伤口痊愈之后再开荤了,就这样扣着小少主的手,贴在她颈间轻轻咬了一口。
“我想要你……”
许是十指紧扣的感觉太过久违,这般肌肤相亲之时,小少主竟是不知是该继续追问下去,还是该顺水推舟地接受了。
然而,没有等到小少主抗拒的殿下只当她这是默认了,又继续贴着她的颈间细细摩挲着,吻至了小少主的唇瓣之上。
“唔……”
只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吻而已,怎么就能让人手脚发软浑身无力呢?
无奈之下,提不起力气将人推开的小少主就只能任由殿下这般闹了下去。
尽管殿下那冰冷的双手已因她所渡去的内力渐渐回了温,当那双手贴至她的腰间时,小少主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想还手,却又因着殿下身上的伤有所顾忌,不敢挣扎用力以至于伤到了殿下。就只能乖乖平躺在床榻之上,予取予求。
嗯,都是念在殿下心情不好的份上,她才会这么纵容与她的。
小少主在心里头默默的保证,一次,就这么一次。
就只这么纵容她一次就好……
只可惜,明明是一母同胞,如今却只有小少主能够在夜深之时还有温香软玉在怀,被叶迟搬到客房去的何长平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与一般的醉汉不同,何长平喝醉之时,倒是极为乖巧不吵不闹。
叶迟无比庆幸,好在长平没有同他耍什么酒疯。所以无需他太过卖力,只要将人搬到床榻之上,稍微为他擦拭一番,便可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了。
明明他想着的是要好好照顾长平一晚的,谁料他还未闭上眼睛多久,便已渐渐失去了意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叶迟睡死过去后,潜于梁上已久的夜无忧才从上方跳了下来,上前推了推叶迟。
见叶迟果真如她所料顺势往一旁倒了下去后,夜无忧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用剑鞘尖端点了点床榻之上那位公子的肩头,笑问道:“江湖人都赞你光明磊落,怎么你这如今竟还学会了对师兄弟下药的勾当了啊?”
如此,床榻之上平躺了许久的何长平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此刻那双眼中一片清明,哪还有原先醉酒之时的朦胧醉态呢。
“若非是你在那里藏了这么久,我哪还需要对叶大哥下药呢?”
见他竟能这般理直气壮地推卸着责任,夜无忧倒是笑得更欢了些,当即凑上前去,俯于何长平脸上一寸之处,方才停下了动作,勾着笑问:“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见我啊?那是因为你生怕你们家这位叶大哥会打扰了咱俩的好事才要把他迷晕吗?”
孪生兄妹,相像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不论男女,那脸皮皆是一样的薄。
孟小少主如此,何长平亦是如此。
只被夜无忧这么调戏了一下,何长平便已红了脸颊。干咳一声侧过头去的同时,何长平已然顺手推开了夜无忧。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后,他才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
“别闹。”
瞄了一眼斜躺在床位处的叶迟后,何长平便已翻身下了床,随手披上自己的外衣的同时,还不忘同夜无忧问道:“怎么,看你今夜等了这么久,是有何要事要来寻我吗?”
夜无忧耸了耸肩,冷哼道:“真是冷漠,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谈心了吗?”
“行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吗?没事能来找我吗?”
有叶迟这个隐患昏睡在屋里,两人倒是不大方便说话。
穿好衣衫领着夜无忧往外走去后,两人已然默契的一同跃上了屋顶。
如此,何长平才带着淡淡的笑意压着声问:“怎么,原先不是在殿下屋顶上呆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想到跑我这里来了?”
夜无忧在屋脊之上坐稳后,才撑着下巴望向了殿下那间房间的方向,老实交代道:“哎,还不是咱家妹妹不够聪明,经不得骗,随随便便就被人吃干抹净了……咳咳,我这不是看不下去了吗,这才想着来你这里躲一躲,免得某人知道后想要杀我灭口。”
纵使夜无忧说得这般隐晦,何长平也还是不难听出此话之中的深意。不过是微微愣了愣,何长平便已反应了过来,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无奈道:“你啊,平日里还是少看些不该看的吧。不然若是被那记仇的殿下发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我哪知道会看到那些啊……原本我就是想要看看你被那柳姨娘送入李秋白房里后会不会被长安揍上一顿,才会躲到李秋白屋顶上的。谁知道那柳姨娘这么没用,竟是害得你连李秋白的房门都进不去。我看不成好戏,又找不了李秋白。再加上你那边上又有人在,我就只能继续呆在她们房顶了啊,谁知道她们功力都这么差劲,连我藏在屋顶上都不知道,就敢在房里卿卿我我了。”
“谁让夜女侠那龟息之术练得出神入化,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等凡夫俗子,哪配是夜女侠的对手呢?”
“过奖过奖,小女子那区区龟息之术,哪抵得上何公子那出神入化的借酒装醉啊。”
听出人言语之中的调侃之意后,何长平倒是忍不住弯唇笑了笑,解释道:“我若不装醉,兴许接下来等着我的就不是酒了。若是来些别的什么药,你要我上哪哭去?”
不等何长平继续同夜无忧开些什么玩笑,他又忽然想到了这人原先那言语之中的关键,当即挑眉问了句:“怎么,你好像巴不得我赶紧被送入殿下房里啊?”
夜无忧笑得欢畅,坦然道:“是啊,上次没能看到你跟长安是怎么打架的,如今难得有这机会,自是想要亲眼目睹一下的。更何况,若是能看到你再惹长安生气,这样往后都不用我费心看着,自会有长安在替我看着啊。如此一来,往后你可就别想再靠近李秋白半分了啊。”
好在何长平知道这人向来爱开玩笑,倒是没有将夜无忧这些玩笑话放在心上,不过是无奈笑了笑,宠溺叹道:“你啊,若是真会这么瞎想就好了。也免得我成日里担心受怕着,想着你会不会再一次亲手将我卖给别的什么人,或者是下一次又要将我卖给谁。”
旧事重提,夜无忧倒是不由有些心虚了。
讪笑一声后,她才伸出手肘撞了撞何长平的手臂,讨好似的说了句:“何公子大人有大量,就莫要再同小女子生那闷气了可好?”
这段时日以来,两人皆是忙得不可开交,更是因着自己所选之路的凶险,让他们每一步都必须要踏的谨慎至极,倒是鲜少有机会能够像今夜这般坐在屋顶之上闲聊玩闹。
难得机会,两人皆是分外珍惜。
何长平笑了笑后,倒也没再去同夜无忧重翻旧账,浪费这大好时光。
两人就这样继续坐于屋顶之上,惬意赏着星空,闲聊了将近一个多时辰。
直到见着殿下房中的灯光灭了已久后,估摸着这时间也算是差不多了,夜无忧才告别了何长平,提气跃向了殿下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