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明沁抱着慕容灩时,都可以感受到她越来越纤瘦的身体,所以她将桌子上全部的食物都放在慕容灩跟前,耐着性子哄着她多吃一些。

  眼前的女人细嚼慢咽,深怕她噎着了,明沁匆匆地去烧了些热水,没有注意到慕容灩眼中的疼惜与眷恋。

  待明沁为她倒水后,撑着手臂笑嘻嘻地盯着在进食的女人,仿佛慕容灩再多吃几口自己便高兴上几分。

  “阿沁不吃吗?”看着眼前的人只是盯着自己,桌上也只有一副碗筷,慕容灩开口。

  明沁摆摆手道,“我吃过了,你多吃些。”

  身为暗卫在任务中饥饿便是常态。

  何况,她还再慕容灩熟睡时便吃了一些干粮,自己不小心烤糊了的地瓜也被她消灭,进了她的肚子。

  慕容灩沉默地将桌上的菜吃了一半,而后便放下碗筷。

  看了女人一副不再动筷的样子,明沁偏头疑惑到,“不吃了吗?且再多吃些吧。”

  “但阿沁不吃,我便也没什么胃口。”慕容灩仿佛知道面前的人一定没有吃饱一般,拈起碗里的鸡蛋,递到明沁嘴边,对着面色有些犹豫的暗卫哄道,“吃吧,就当陪我。”

  明沁听了便倾身,嘴唇扫过女人冰凉的手指,将鸡蛋一口吃下。

  她的脸颊被鸡蛋撑的鼓鼓的,显得受伤的左脸好似高高地种了起来。

  嘴角带着笑意的慕容灩低头夹菜,下一秒,听到滴滴答答的的声音落在桌面。抬头一看,便看到嫣红的血从明沁的鼻孔涌出,混着深红的血块止不住地流下来。

  明沁似乎没有发觉只道是鼻尖痒痒的,低头看了下桌上的血,便着急地捂住自己的鼻子,似乎是怕脏了桌面上的饭菜一般往后退到了窗边。

  看着满脸鲜血的明沁,慕容灩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嘴唇有些颤抖的朝她伸手。

  温热的血染红了明沁的双手,深怕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到慕容灩,她张了张嘴正想同女人说自己去外头的水井清理,还未出声血块便猝不及防地从鼻腔流入了她的喉头,让她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被呛着的明沁每咳一声,鼻中淌流的鲜血便会更多些,让她一时开不了口。

  “阿沁。阿沁!”慕容灩着急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跛足奔向明沁,瓷杯被撞翻,温热的水顺着桌沿滴落一地。

  丝毫不理会翻倒的水,慕容灩的口气中有从未流露过的惊恐和慌乱,“阿沁…你怎么了!”

  咳嗽的声音未断,止不住的血让明沁慌忙地解开暗卫黑色的外衣捂在自己的鼻口止血,里头穿的白色的内衬领口也已经被血濡湿。

  看着眼前的慕容灩,说不出话来的明沁只是着急的摆了摆手她让别靠近自己,生怕一身的血腥脏了她的双手也染了她的衣衫。

  慕容灩却毫不介意,只是内心满是煎熬与担心地伸手抚上明沁的脸试图帮她止血,喉头酸涩,声音几乎走调,“…阿沁,你这是怎么了?痛不痛?”

  对自己为何流血也一头雾水的明沁只是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手指比了比窗外示意着自己要出去。

  而后不待慕容灩反应过来,便用手肘挑开窗户,翻身一跳没入了漫着飞雪的夜色之中。

  地上滴滴答答的红色从木桌延伸出了窗外,洒虿地上的水与血迹融成一片,却也没有办法消除那些一地的血腥,只是让他们显得更加刺眼。

  看着手里属于明沁的鲜血,慕容灩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只觉得思绪一片空白,唯有眼前的一手的鲜红一跳一跳地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阿沁,阿沁怎么了?

  阿沁,流血了?

  留了好多血。

  这么多血,会死吗?

  将像当初流着血的母亲那般。

  慕容灩像是失了力气般靠着墙壁,身体逐渐滑落。

  不顾双手沾满血,慕容灩手指卷曲死死的抵着抵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声,仿佛要逼着自己抑制下刚刚一闪而出的荒谬念头。

  不。

  不不不!

  阿沁不会死。

  阿沁怎么能死!

  若是如此,上天也太残忍了。

  慕容灩抓着自己的双臂,仿佛拥抱着不让自己溃堤,一遍一遍地在内心重复着。

  阿沁不可能离开自己。

  不可能。

  不可能。

  __________

  皇宫的大殿上,总是衣冠楚楚的慕容晓头发凌乱地瘫坐在龙椅之上,身边摆放着东倒西歪的玉壶。

  数十名身穿官服的文臣跪倒在地,对着高高在上满身酒气的男人臣服。

  “你说还没找到?”慕容晓轻藐着匍匐着自己的一众人,手里把玩着盛满清酒的玉杯。

  被问话的红衣男人重重地磕头,哐哐作响的声在诺大的殿中回响着,他惶恐语气颤抖地说,“臣派了手下所有的人循迹追赶崇文郡主,一路快马向北,直至运河上游找了机会劫船,但是…”

  “但是?”慕容晓挑眉俯视,语气森冷。

  “但是发现船上的人并不是郡主,似乎是下人伪装试图混淆我等的视听。”红衣男人咽了咽口水,声音忐忑,脑袋紧紧贴地,“臣的人已将其诛杀,目前还在搜寻郡主真正的下落。”

  红衣男人惊恐不安,却没等来想像中的破口大骂,有些疑惑地抬眼,发现慕容晓握着酒杯面无表情地缓缓走来。

  疯狂饮酒的男人面色非但没有变红,还比以往更加惨白,带走到匍匐着的男人跟前,他缓缓地将酒杯倾倒。

  温热的酒沿着红衣男人的发冠流向颈脖淌入了衣领,还有几滴酒混着额头上的汗,就着下巴一滴滴地坠落,染湿了地上大红的地毯。

  “孤请你的酒…”慕容晓蹲下,如毒蛇吐信般缓缓开口,“好喝吗?”

  红衣男人摸不清眼前人喜怒无常的脾气,只是颤抖着声卑微地道,“好…好喝的。”

  “是吗。”慕容晓微笑,而后用力地抓着红衣男人的领子,手指抠入他的嘴中,将玉杯塞入,眼神阴狠地狂笑道,“那你就给孤多喝一点吧。”

  慕容晓将挣扎的男人摁在地上,用全身的力量压在他的鼻口处,不大不小的酒杯滑落男人不得空气的喉管中,让他双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口吐白沫。

  嫌弃地拿了帕子擦擦手,慕容晓站起身眼神宛如看着阴沟老鼠般看着瞪着眼睛滚地挣扎的男人。

  整个大殿上除了男人痛苦的闷哼,其余人无人敢开口唯恐自身难保。

  几息后,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慕容晓满不在意地挪开眼,缓缓走到众人跟前道,“在京城找不到几只躲起来的老鼠,出城还找不到孤的姐姐,孤要你们有何用。”

  “嗯?”慕容晓猛然踹向离他最近的人的脑袋,大吼道,“孤要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被踹倒在地的人咬着牙,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萧郃!”

  听到太子的大吼,在殿门外站岗,脸上有刀疤的男子立马推门而入,“臣在。”

  “你不必在去军中打点,现在立刻出京城,帮孤把姐姐带回来。”慕容晓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男人,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地低吼,“不顾一切代价,把姐姐带回来。”

  他的声音充斥着癫狂。

  “若有阻拦者,杀。”

  作者有话说:

  郡主因为曾看着母亲去世,也曾经因为自己受伤所以有PTSD (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就是所谓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就是在特定的Trigger下(中文叫板机?)会有panic attack(应激反应?)。

  P.S.对了~听说我的故事被推存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真的由衷感谢(果然我的读者都超温柔超宠我的!

  我真的很喜欢看各位的评论,你们每一个评论我都有认真看,也都会一直笑。

  有人能喜欢我写的故事,分享给身边同样喜欢阅读的人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希望大家都能愉快,有个美好的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