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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在一线天的理解中,它并不是跟着主人一起被赶去了新家,而是它的两个仆人分别给它打下了两块“江山”。

  这只猫每天下午都会雷打不动地来向斯年家里睡一觉,然后再稍晚的时候从窗户溜回林迁那里,就像是巡视领地、雨露均沾一般。

  对此,向斯年无可奈何,跟一只猫置气太过掉价,只好由着它任性。

  最近,他和林迁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勉强维持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不疏远,也不越界。

  向斯年觉得这才是恰当的相处模式,并认为林迁“孺子可教”。

  倒是凯尔,自上次见面过后,那小子就一直在躲着他。

  队内开会借口不来,执行任务时即便打了照面也会立马躲远。向斯年说不出以前和现在哪个更闹心。

  在林迁忙着给机甲加装干扰器的这段时间,向斯年也没闲着——

  他组织队员在黎明城和小黎明城之间修建了一条高空廊道,这样一来既不用驾驶机甲、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开关城门,使得平民可以通行,以便把耕种任务分发下去。

  眼看着干扰器加装工作差不多该进入收尾阶段,向斯年又一次到车间做了回监工。

  刚走进车间,还隔着老远,他就望见林迁和身边的寸头男人——也就是德里克——有说有笑,心里忍不住犯嘀咕:“竟然已经这么熟了?”

  他没提前说要来,大伙都保持着一种自由散漫的神情,直到他从旁边路过,才身子一抖,加快手里的动作。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向斯年冷不丁地问,“干扰器都装完了吗?”

  林迁也毫不意外地被吓了一跳,看清的确是向斯年没错后,匆忙道:“在……在聊……德里克前辈在跟我讲你以前戏耍中心城区巡警的事。干扰器的话……就剩那边两架没装了。”

  德里克点了下头,证实林迁说得没错。

  “这有什么好说的?”向斯年无语,“还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对没经历过的事,肯定多少都有点好奇。”德里克把掉下来的袖子重新卷上去,露出满是刀疤的小臂,道,“他想听我就随口讲了,只当解闷,没耽误任务进程。”

  “你少把以前的事当炫耀讲,”向斯年拉着脸,“那时候咱们多困难心里没点数吗?”

  “我没有啊,我都是如实讲。”说到这儿,德里克指着向斯年问林迁,“你想听他吃瘪的事吗?”

  林迁看了看向斯年,然后试探性地点了下头,嘴角挂着偷笑。

  他不仅想了解老大的过去,还想见识他不常展露的另一面。

  其实向斯年现在就挺吃瘪的。

  他一不做二不休,摆手道:“算了,随你怎么说,我就当造谣。”

  “能让咱老大吃瘪的事情不多,非要说的话……”德里克仰起头思索,“我记得有一次乔伊来找他,而他正和刚钓来的小凯子在里屋调情。”

  闻言,林迁表情很明显地一滞,但两人碰巧都没看向他,于是没人发觉。

  只见,向斯年抱起手臂,冷哼了一声,自己把后面的话补充完:“而你们又故意没拦着他,搅了我好事。”

  德里克笑了两声,道:“我们都以为他走到门边会听见声音的,谁能想到他像个愣头青……”

  大概是意识到林迁许久没开腔,向斯年终于瞥了他一眼,随即注意到他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嘴唇微抿着,似乎是不太愉快。

  不过这种情绪在察觉到向斯年目光后便转瞬即逝。林迁快速眨了下眼,又恢复了明媚的神情,只是难掩几分生硬和虚假。

  向斯年将他的微表情尽收眼底,他突然觉得别扭,于是干咳了一声,就此转移话题:“行了,你们接着干活儿吧,把剩的那两台搞完就可以休息了。我去给夜幕做日常检修。”

  “老大慢走。”

  不多时,剩下两架机甲的干扰器也加装完毕,队员们收工散伙,陆陆续续离开车间。

  向斯年跨坐在夜幕的机械臂上,给关节上润滑。他身上一根安全带没绑,全靠一双腿稳住身形,艺高人胆大。

  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沉浸在手头的工作中,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意料外的“需要帮忙吗”,差点被吓得摔下来。

  离地六七米,这要掉下去可不得了。

  向斯年回头看,忍不住骂:“你小子,怎么走路一点声音没有?”

  像猫似的。

  “就当是你夸我了。”林迁又问了一遍,“要我帮你吗?”

  “不用。”向斯年回过身,继续润滑工作,“有这闲工夫你不如去保养自己的机甲,别以为用的是泛用型就能不爱惜了。”

  “我已经保养过了,一周前。现在它就像新的一样。”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

  “我不累。”

  “那就去跑两圈。”

  “……”

  林迁不禁有点泄气。

  明明已经非常努力,可自己在老大面前却仿佛还是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他知道不该着急,但是听见德里克用平静语气调侃本该让人面红耳赤的事,那感觉就像是很多人都可以,但唯独他不行。

  凭什么?

  只因为那该死的年龄差?

  他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成拳,定定站着,目光锁定在向斯年微弓的背影上,不出声。

  向斯年等了几秒,觉得一直沉默很奇怪,于是又朝身后望了一眼。

  见林迁还在原地,便戏谑道:“干嘛啊?来给我当监工了?”

  “是啊。”林迁将计就计,“你这样一根安全绳也不绑,万一掉下来了,我好第一时间发现,帮你去叫人。”

  向斯年嗤之以鼻,笑道:“你不走路轻手轻脚、突然开口把我吓下来,我就谢天谢——”

  正说着,原本稳当摆在两腿间的机油瓶突然一滑,就要掉下去。向斯年赶紧伸手去捞,虽然眼疾手快地稳稳抓住,却不想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失去了平衡。

  林迁的脸立刻吓白了,他没时间见细想,完全是凭借本能向前,抬起手臂,试图给向斯年当肉垫。

  所幸向斯年最终凭借极强的核心力量,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了身子,一手稳稳把住机械臂,一手托着机油瓶,身子吊在半空中。

  林迁目瞪口呆,怔愣地保持着准备接人的姿势。

  向斯年看了看下面,估测距离。大概是觉得太高,他跟林迁说了声“接着”,便把机油瓶抛给他,自己得以用双手引体向上,成功重新爬回机械臂上坐着,一系列动作看起来稳健又轻松。

  与此同时,林迁精准地接住了机油瓶,但人迟迟没能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不敢放松警惕,继续盯着向斯年,许是怕他还会再掉下来。

  “干嘛啊?”向斯年漫不经心地笑,甚至还吹了个轻浮的口哨,“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摔下去吧?再说了,就算我摔下去,你这样的小身子骨也接不住我,躲远点才是。”

  他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似乎浑然不怕没把握好、摔出个好歹,反而为自己的极限操作而沾沾自喜着。

  林迁则全然没办法轻松对待。

  他本就对没能成为向斯年同龄人、早早出现在他生活中感到无力,现在又为没有足够高大结实的身体条件而气恼。

  他瞪着向斯年,脸开始涨红,像是生气了,斥责说:“明明知道我接不住你,还不绑几根安全绳?你要是受伤了谁来负责?”

  向斯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林迁教育,定是咽不下这口气。

  但他多少有点理亏,只能狡辩道:“这不是没事嘛,急什么?”

  “可万一呢!万一下一次有事了呢!”林迁将机油瓶放在一边,自作主张地去拿安全绳,“我不管,你等着,我非亲自给你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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