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正厅内除了上首的雍容女子和旁边的青白之外,还有天宁安插在磬国这边的密探首领祁飞。
显然,那唯一的女子便是勤于公主,闺名璞玉。
但让人奇怪的是,天宁的人在府里来去自如,却没看见宁璞玉的夫君,也就是磬国第一代帝君兄长的孙子永乐候出来赶人,难道他不怕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但其实,他早被果敢的宁璞玉下药瘫痪在床。
现口不能言,身边也没有自己的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整座侯府都已经被她控制,对外也不过是声称永乐候染了恶疾,担心传染没让探望。
从天宁发兵,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给人下药,控制侯府,闭门自保。
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若不是她那好侄子密信说会派人援救,她担心破坏天宁的大计,这人早已靠着自己带上女儿逃出生天了。
只是没想到,来救她们母女的会是金银台的台首。
“殃殃,你坐那。”青白看人回来,示意他坐自己拐角处的位置。
厅内所有人都在看灾殃,他没说话,步伐稳健的走过去坐下后问青白,“如何?说得怎么样了?”
“还没开始说,就等你回来一起说。”
此事其实跟灾殃关系不大,可青白还是让人等着,所见即所得,他是很在乎和媳妇共进退的,这点让人很受用。
但灾殃在人前还是要说他一句,“你这人真是,也不分个轻重缓急,让公主久等。”
然后对宁璞玉抱歉一笑。
这勤于公主早听说俩人成婚的消息,就对他们的互动没觉得突兀,而是带着笑容说:“无妨,都是自己人,妾身给教主介绍下,这位是祁飞,统领天宁在磬国内的密探。”
灾殃望向对面那戴着半个黑色面具的男人。
从手上的茧子看,是个练家子。
“幸会。”
二人抱拳打招呼,就算认识了。
“祁飞身负重任,无法以真面目示人,还请二位见谅。”听宁璞玉的口气,确实是很客气的,也很重视青白的到来。
所以说,多做善事是有用的。
“不妨事,我家殃殃也差不多如此,不如我们说说现下的情况?”青白看人齐了也认识了,便也不拖泥带水,直入主题。
他就想知道,这位勤于公主真正的打算。
就这么甘心回去天宁吗?
“我倒是无妨,嫁来磬国这些年已经看开了,只是囡囡还小,我得确保她的安全和往后的生活。”
“公主不想一起回天宁?”
“几个月前,那些人在门口开始叫骂的时候想的,现在不想。”
“那是为何?”
宁璞玉示意青白用茶,自己也端起茶杯小抿一口,是理由很长或者很复杂让他稍等听她娓娓道来的意思。
“我一开始不是要与永乐候成婚,而是陛下。”
“哦?可现任磬国帝君年长公主三十岁啊,是有人逼迫?”
可若是有人逼迫,那宁璞玉现在应该更想离开才是啊,青白就当听八卦,没仔细琢磨。
“也不算,而是我当时病得快死了,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陛下也算是看着我长大,说可怜我未及婚嫁便要殒命,就让人去提亲了,起码我死后还能得个谥号什么的,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备嫁。”
“这事怎么没传出来呢?”
但见她苦笑道:“因为我快死了,大操大办没意思,本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就准备给我草草送来磬国换点好东西回去,不料路上我奇迹般的康复。”
“后来呢?”
“后来陛下怜我,便做主将我许给了永乐候。”
那青白就明白她为什么忽然不想回天宁了,哪怕她那个侄子接纳这个姑姑,但天宁似乎早已没了她容身的地方。
回去后免不了就要被亲族诟病贬低瞧不起,连带着女儿也不受待见。
不如不回去。
但也不能留在磬国,昏君不杀她们,也会有别人趁着兵荒马乱对她们下手,境遇可以预见。
她在告诉青白,不要送她们回天宁。
“明白了,那就留下。”青白终于能把禅位的事情说出来,“公主,我已和朱国老通过气,让陛下禅位给你和永乐候的子嗣,你们可以不用回天宁,甚至可以留在磬国万人之上受人膜拜,但失去自由的代价,也是相当高昂的,你可愿意?”
“禅位……”
不止宁璞玉和祁飞,就是门外守着的人也难免激动和惊讶,其中就有个清霆。
也不知是不是他太过激动,青白听见了他的心里话:
[我女儿要登基成女帝了!?]
咳……
青白不动声色的看眼门外矗立的清霆,心道这小子牛掰啊,居然在磬国让堂堂永乐候头上冒青光?
难怪了,永乐候那么多妾室,却只有勤于公主有生育。
坊间都在传是公主嫉妒,给所有妾室都灌了红花汤不能绵延子嗣,原来问题出在种马身上!
那磬国皇族,可真是彻底把江山送给了天宁。
握着重大秘密的青白立刻有了想法。
不能怪他趁火打劫,怪只怪这事利好太大了,而且操作好还是三方共赢,不由得他不心动。
“不错,禅位,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与公主密谈。”
宁璞玉不知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还以为青白有什么紧要秘事,便强行按捺下激荡的心绪,起身带着他去后堂的开间。
只是没想到清霆也跟过来了。
“霆哥不是外人,台首只管说。”
四人就站在后堂小厅内,青白看面前俩人颇为期待的模样其实是想笑的,但还是忍住了。
“事情不复杂,金银台斡旋禅位的代价,是需要公主答应,女帝登基后,不会屠戮磬国皇族。”
“这有何难?”宁璞玉脸上笑容渐盛,“台首自可放心,只要他们老老实实混吃等死,我自是不会杀他们,但是你们不会干涉我吧?譬如,我改磬国为璞玉国这样的事情。”
“自是不会。”
青白只想结束战争别影响金银台赚钱。
而磬国已经覆灭在即,才想磬国帝君禅位,之后无论是璞玉国向天宁纳贡称臣,还是宁璞玉自立,与天宁角逐,都属于他们家务事,他管不着。
但很快,宁璞玉就回过味来。
“台首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才要移步的吧?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只管说出来。”